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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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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于的童年是在希腊度过的。那个偏远的小镇在半岛的东面,夏季闲暇时可以在爱琴海的岸边漫步,走上一个小时也见不到第二个人影,而冬季则湿冷得不想出门。那里有一句这样一句谚语:

    ——如果你一无所知,那么你无所畏惧。

    ——η?γνοιαε?ναιατρ?μητο?.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伟大的古希腊先哲的名言被断章取义又口口相传被讹传成了今天这样,但或许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说中文中也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说法: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而这类话语所描述的主角,显然就是安于这类人。

    在水曜集团高层的会议室内,可以从落地窗看到外面都市璀璨的夜景。只是那份欣赏美景的愉悦心情没有通过落地窗传达到屋内。一直站在入口处的林子贤和安于终于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桌旁,前者脸色不佳,后者决定背锅。

    “就是嘛,”长长会议桌的另一端——主位上——吉金大总裁满意地点头,语气怎么听都有那么几分得瑟,哪里还有刚刚那一瞬的悲恸之情?抬手,隔空像是摸了摸安于的脑袋,笑道,“还是年轻人更懂事。”

    安于:“……”拜托您老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好吗!

    自他说要接受这个委托后,他身边那位爷就一直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啊,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揍。仔细想来,在决定来之前,他还对他说过“程序正义即用自家BOSS之口拒绝人家总裁”这样的理论,然而……

    “没办法,谁让你是海拉钦定的新BOSS呢。”一分钟前,他咬牙切齿、极怒反笑,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了上去,面对吉金,一副心情不好但就是要谈的样子。

    谈生意跟闹着玩似的——高压之下,安于诧异于自己竟然还能想着这种更不正经的槽点。陪笑着跟着坐到了他的左手边,根据他的观察,林子贤是右撇子,并排坐的话明显左边要安全点儿。

    可对面的吉金大总裁在火上浇油过后,又趁热打铁地扔了一坨干冰,捂嘴笑出声:“不爽吗?可是你那可爱的上司已经答应了哟!”可爱二字上咬了重音。

    生无可恋的安于肩膀一塌,自暴自弃地回复了恭维话,语气平平地敷衍道:“啊,第一次被人说‘可爱’真是谢谢了……”

    且不说吉金作为水曜集团的总裁在外谈生意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态度,单说这种相处模式……安于不由得同情地望了一下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秦经理,只见那座冰山依旧是冷着那张脸,看不出喜怒。嗯……或许能忍下她的都是这一类型?

    秦经理公事公办地把整理好的两份资料分别摆在了他们面前。

    林子贤垂目瞥了一眼厚厚的一叠资料,没有动一页纸。在几秒间平复了情绪,望着对面的吉金,像是认栽般地从胸中吐出一口闷气,低声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遣卤积,彼潜征繁汤,取厥吉金,用作宝协钟。”

    “什么?”安于懵逼,眨眼,古文渣渣绝非浪得虚名的他……承认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从某种角度来讲,能够听出这是古代汉语而非什么其他语种的归国子女·安于同学还是值得表扬的。

    对面的吉金也不明所以于这句古语,但选择了沉默,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吉金’,”林子贤再次开口,点了她的大名,继续道,“按照现在的解释……是‘青铜器’的意思。”

    “金”为“青铜”,“吉金”为“青铜礼器”。没有错,就是那个在石器与铁器之间那遥遥的数千年间留下辉煌遗产的青铜。

    名为“吉金”的女子对此似乎不以为意,淡然道:“所以呢?据我所知只是我的亲生母亲比较爱财罢了。”

    “但你看起来并不这么想。”林子贤的目光落在她恰好搭在桌面之上的胸前……

    合身剪裁的深色旗袍包裹着丰|满的双|峰,压在浅灰的会议桌上。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明显,安于也顺着望去,然后在第二秒便收回了视线,涨红了脸,小声戳了身边的人:“你!……”然后在第二个音节便没了话。

    这的确不是怪他……青春期没过完所以淫者思淫这件事。

    “兽面纹,饕餮,常见于礼器之上。”林子贤没理会他,指出了她旗袍上精致的手工刺绣,对吉金说出了那个“所以”,“你头上的两个簪子是太阳鸟的形状,从这故意作古的墨绿来看……是你造型师的意思还是你本人的?”

    “难道林先生也想让我评价一番你们的打扮,从而牵强附会出什么吗?”吉金眯起双眼,上身后仰靠上椅背,看起来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在安于在一旁趴在桌子上,独自捂脸纠结并唾弃如此低级的自己并用额头撞桌面时,对话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无视掉了这个不和谐音。

    林子贤眼底一暗,对吉金挑衅式的问法采用了迂回的态度,道:“不,只是想向吉大总裁提个案,关于报酬的……”

    “哦?什么都还没看就先谈钱了吗?”提到钱财似是终于来了兴趣,她在惯例的讽刺之后,有所收敛道,“相关的内容我已经放到资料的最后一页了。”

    “钱的话就算了吧,我也不指望能从你这种大商人的牙缝里抠出什么利润来。权当给这小子……咳,我是说给我们的新BOSS当教训好了。”他耸肩,话锋一转,锐利起来,“不如帮我们买下一件青铜器如何?至于能谈到什么价格就全看吉大总裁您自己的本事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吉金挑眉反问。

    这显然是他们自己拿不到的东西,而且……价格比这个委托的定价还高又要如何?

    尽管吉金是个成熟的生意人,在这种事……

    “那个……原本的报酬是多少?”似是终于从自我批判自我剖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安于插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吉金报以一个难得温和地微笑:“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