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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都识趣的拖在最后,只有吟风始终跟在十步左右位置。窦弯儿着急,怕他打扰两人亲近,所以拍着车壁叫过一名侍卫,“我……我肚子疼,叫吟风来给我治治。”侍卫好笑。这小丫头,真把吟风当大夫了。因笑嘻嘻地向吟风传了这个口信。吟风皱眉,勒马回转靠近马车,“我不是大夫。”
“咦,你不是吗?”窦弯儿把原本掀开一角的车帘给拉了开来,“那上回王爷怎么让你来救我?”
“你一时闭气我当然可以救你,其余头疼脑热肚子疼什么的,自己去找大夫。”
窦弯儿扁了扁嘴。吟风像是不屑于再同她说话,一转马头就要走。窦弯儿急忙又唤住他,“那个……那个上次我还没谢谢你呢。”
“不谢。”
“要谢的,”窦弯儿转了转眼珠,“不如我给你唱个曲儿,跳支舞?”
吟风眉头紧锁,嘴角抽动,“你在马车里跳舞?”
窦弯儿巡视了一下不算开阔的车厢,讪讪笑道:“那我就给你唱曲儿吧,你想听哪支?”
“你什么都会唱?”
“是,是啊。”窦弯儿硬着头皮,“你点哪支我就唱哪支曲儿。”
“哪支都不要听。”吟风一转脸仍是要走。
窦弯儿伸长手臂挥舞着道:“喂,喂,你说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吧?”
吟风回眸,“你说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吧。”
窦弯儿涨红了脸,小声嗫嚅道:“你……你能不能别过去,王妃怕羞,你在她会不好意思的。”
吟风扬眉,“这是我职责所在,怎么能不过去?”
“可是你要是过去,王妃就不敢为王爷唱曲儿,不敢……不敢说些知心话了。”
这个小丫头,管的还真多!吟风瞅了她一眼,“我不会听他们在说什么的。”“可是你会看啊,”窦弯儿眨眨眼,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了,他们在做什么?我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这丫头!吟风一抖马缰,促马回了原位。他谨守侍卫守则,留意四周动静,并不去听驻马在前的君宜在说些什么。只是时间久了,窦弯儿那压低了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回响,他们在做什么?做什么?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定在一处,那里君宜正垂眸看着怀中的云雅,而云雅也在望着他,透过树叶的秋阳在两人脸上撒上斑斑金芒,被风吹拂的长发纠缠在了一起,理不清、分不开,也没人能够分开……
再往前走几日,大路渐稀,时常走的都是小道。往往半天才能看见两三户农庄,三四天才能行到一处集镇。这天走了很久,眼见落日彩霞将一切染成殊色,落单的鸟儿天上啾啾叫着,急寻着回巢的路。看走不到最近的市集,君宜便命人扎下帐篷,带着侍卫去寻些野物来吃。云雅在帐中铺床理被,窦弯儿则守着火堆发呆,连吟风走至身后也兀自不觉。“喂!”
窦弯儿身子一跳,回头看见是他,没好气道:“喂什么喂,我有名姓的。”
“那我也有名姓,你怎么总叫我喂?”
“我喜欢叫人喂,可不喜欢人家叫我喂。对了,你叫我什么事?”
吟风指一指那铜吊子里已经泼出溢满的水,“告诉你,水开了。”
“呀!”窦弯儿像是刚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的想要把它拿下来,谁知才刚一触及把手,手上就给烫得燎起几个小泡,跳脚揉耳的弄了半天,吟风早已把吊子给取了下来,“快拿进去吧。”
窦弯儿也来不及说什么,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云雅的帐篷。一时拿着出来,吟风仍旧蹲在火堆旁,只是火上不是水,而是几块石头。窦弯儿才刚的气还没消,这时看他烧石头,两股气就混成了一股,“你烧石头作什么?快拿开,我还要烧水。”
“等我烧完了,你再烧。”
“不行,先来后到,我还没完,你得排到后面去。”
吟风盯着那几块石头,看也不看她,“王妃已经有水喝了,王爷又不在,你急什么?”
“就算都不在,我也是个人不?我想喝水。”
吟风抬眸看了她一眼,好像才刚发觉她是个人,“等一等不会渴死你的。”
“我就是很渴,再说烧水总比人干烧石头好。”
“我烧石头有用。”
“有什么用?不是为了治你的脑袋吧?”
吟风沉默,两眼向着那烧红的石头,似不屑再看她一眼。窦弯儿扁了扁嘴,低头看自己手上小泡,“都是你害的,早就可以说了,非要等水出来了再说,存心害人!”
“是你自己不小心,怎么怪我?”
“我哪里不小心了?都是你找我说话,害我分心。”
“你早就分心了,哪用我害?”吟风边说边试探着去摸那几块石头。
窦弯儿吓了一跳,急忙去拉他的手,“你做什么?脑袋坏了,手也想坏了不成?”
吟风早已试到了温度,这时便顺势让她拉过,“我的手哪里这么容易坏?又不是你。”说着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几个小泡而已,过会儿抹点药就没事了。”
窦弯儿刚才急切中没有顾及其他,这时被他拉着手仔细观瞧,脸上一红,夺手道:“我又不像有些人那样皮糙肉厚,光抹药不知道会不会好?”
“你抹了药不够,还想抹什么?”吟风又往火中添了几根柴,拿过她手中铜吊子添了水又架在火上,“好了,我替你看着,你快去治你的手吧。”
“不行,王妃让我看着水的。”窦弯儿也蹲了下来,“我得办完了这个再去治手。”
“你倒还晓些事理,懂得分主次。”吟风眸中多了几分赞赏,试探了一下几块石头的热度后,飞快地将它们从火中取了出来,“喏,给你一块。”
窦弯儿看着黑黑红红的石块,傻了眼,“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
“前几天你不是肚子疼么?用布包着它,放在肚上会好些。”
窦弯儿没想到他还记着那茬,微微愣怔,“你……你都说是前几天了,这会儿我不疼了,还要它做什么?”
“晚上这儿冷,你把它放在被窝里会暖和些。”
“真的?”她看着这不起眼的石头只是狐疑,“能暖和多久?”
“一晚上没问题。”
“有这么久?我不信。”
吟风一笑,“不信就去试试,明天起早再告诉我行不行。”
窦弯儿像揣个宝贝似的揣着石头入了帐,“夫人,你看。”云雅这几天正在寻思君宜那天的话,愁肠百结。他什么都不要,偏要她的心;而她什么都可以给,可偏偏这颗心她想自己留着。早在重生之初,她就决定这一世绝不会再为人左右,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想将心交给别人,由别人所制。即使她的心里有他,即使他是她最该亲近的人……
窦弯儿又连说几遍,云雅才从内心交锋中挣脱出来,“这是……什么?”窦弯儿用帕子包着石头递到她的手上,“夫人,摸摸。”有些烫,坚硬之外颇有分量。云雅猜不出。窦弯儿一笑揭开帕子,“是石头。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信石头能有这么暖。”
云雅看着那两个拳头大小,光滑圆润的石头,“看起来同别的不太一样,从哪儿来的?”
“是吟风给我的。”
“吟风?”
窦弯儿有些不好意思,将刚才的对话和盘托出。
云雅微笑道:“吟风这人倒是外冷内热,同这石头有些像。”
“是啊,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肚痛的事,算他有心。”
云雅抬眸,望着窦弯儿长久不语,蓦然,她道:“弯弯,如果我要你把心交给我,你肯不肯?”
窦弯儿虽然有些莫名,但回答得毫不迟疑,“肯,夫人要拿,我自然给。”
“真的?交给我后生死就由我定,一切都由我做主,你也愿意?”
“我愿意。因为我知道,夫人绝不会伤我害我,比放在我自己这里还要好。”
云雅怔忡。
窦弯儿指指那石头又道:“吟风说这石头贴着身能暖很久,不止是因为烧热过的缘故,还因为人用身子暖着它的缘故。两两相依,才能暖的更久,就像夫人要了我的心,贴在一起互相照应着只会更好。”
如醍醐灌顶般,云雅一下站起身将石头交还给窦弯儿。是啊,为什么她总想着把心交给他就是受他所制,他要害她一样?其实他从没害过她,只会帮她……她掀开了帘,在窦弯儿的惊呼声中冲出了帐子。外面起了风,在山石间呼啸着来回,将树木枝冠吹得东倒西歪,把落叶长草卷到空中旋转撕扯。云雅瑟缩着抱起肩头,眯缝着眼向那马蹄声处,“君宜,君宜……”
很快有温暖笼罩她,声音却是责备,“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也不怕冻出病来。”云雅微笑,“我想通了一件事,以后你就等着瞧吧。”等着瞧?等着瞧什么?君宜想问,只是对着她由心而发的笑颜又不由止住了声。他很少见到她笑,即使有也是应付或是强装出来的,从没有这样的灿烂,好像是冬日里绽出的春花,珍贵而又美好。他舒了一口气,默默搂紧她,管她要他瞧什么呢,只要她开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心就好~~~大家要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