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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点半一到,朱文轩生物钟就醒了,他闭着眼睛翻身摸了一把旁边的位置,冰凉的,付洪斌昨晚上没回来。虽然心里发闷,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抱着被子滚了一会儿,朱文轩起床趿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他个子有一米七五,比付洪斌矮了两厘米。不过,他是西瓜头,前面刘海长长了眼镜都被盖住了一点。而且,他喜欢穿帆布鞋,所以,看上去,他比做了增高发型,每天打定型水,还喜欢穿有后跟皮鞋的付洪斌矮了大半个脑袋。
早餐是在楼下买回来吃的。小区外面有一排面馆饭馆海鲜粥棚。付洪斌以前喜欢吃那家四川小饭店的豆浆油条,可后面都不怎么吃了,偶尔去一次擦凳子擦桌子弄得很不高兴。他倒是一直很喜欢那家的盐菜包。
晒干的盐菜,用热水泡得软软的,不会咸,挤干水切细了,包成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子,皮薄馅多,吃起来不腻又过瘾。他有一次心血来潮,还试着捣鼓了一次,可惜总觉得差点什么。
一口气吃了五个盐菜包,又干翻了一大碗稀饭,朱文轩打了个饱嗝,收拾好塑料袋和外带稀饭的一次性盒子,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付洪斌在哪儿要不要过去接他,曹诚就打电话进来了。“小朱,你在家的吧。”
“恩,在呢。”朱文轩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去厨房洗手。
曹诚跟他是大学同学,两人不是一个专业的,但分寝室的时候被拼到了一起,关系处得很好。说起来,当时他们寝室住了六个人,六个都是同系却不同专业的,也不知道学校宿管是怎么分配的。
曹诚跟他说,请的施工队看不明白餐厅那位置的图纸,让他过去看看。“哎,这种小公司的施工队就是不行,我上次跟你去你们那边看到的那个工地,人家那些大公司的装修队,档次就是不一样,那些德国进口的粘合胶密密麻麻的德文我都不认识人家一看就知道配什么比例。”
朱文轩听后笑起来。那个工地的装修队工人当然不会认识德文了,只是他们用的粘合剂全部是同一个牌子的,瓶子颜色不同比例就不同,所以那些工人都是看颜色|区分的,“你不会请的是外行吧。”当初设计就考虑到易简不易繁,应该不会看不懂才对。
“哎!”曹诚这段时间没少操心,叹气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说:“本来是有个看懂的,可那人家里有人病了,就请假没来,剩下的都是干活的。”没看得懂的那个给干活儿的解释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弄。“你说我当初要是跟你一个专业多好啊,我自己就给他们解释了。”
曹诚刚和女朋友领了证,从一家门窗公司手里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正在装修。虽然倒了一手,但房子是新房子,价钱比售楼部还便宜五个点,可要求付现款。当时曹诚还咨询过他,问他那房子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质量问题啊不会是骗子吧。
朱文轩知道现在有很多房地产公司开发了新楼盘不好卖或者资金紧张,就会让底下的施工单位买房当抵扣工程款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专门打听了一番。问了那片区认识的人,又找了个本身就是那房地产公司底下的施工单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让曹诚下手的。
曹诚家就住在本地,父母都是老师,现在退休了也有退休金,付额全款也不是太困难。而且,他那女朋友家里也出了一半的钱。当时曹诚跟他说:“我丈母娘说,现在都男女平等了,不兴什么男方买房女方才嫁的。”
朱文轩很是感叹了一番,这么开明的女方家长不多啊。他就知道他们公司里很多女同事找男朋友都会提要求,要有房子车子云云。所以,曹诚女朋友家里能出一半钱真是很大方啊。
可曹诚却说:“我丈母娘那人本身就是个女强人性子,肯定不愿意她女儿因为买房时候没出钱以后在家里没地位。”再说了,他自己买房属于婚前财产,以后两人要是感情破裂离婚,房子也是他自己的。有那么个精明的丈母娘在,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事实证明,再是六十年代的丈母娘,时髦起来也是特别让人敬重的。他丈母娘在他们领结婚证之前,让他们去公证处办理财产公证。约定双方在婚后不得做出对不起对方和家庭的事情,否则就净身出户。
“我是服了我这个新妈了,以后得服服帖帖孝敬她。”当时被逼着时髦了一回的曹诚这样跟朱文轩说。
朱文轩听了后,对好友这个丈母娘也肃然起敬。他跟付洪斌一起买房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因为两人也没婚前婚后的说法。但是,他们这房子确实写的是付洪斌的名字,因为买房的时候,还是付洪斌父母一起过来选的。他除了给付洪斌拿了十二万块钱,整个购房过程里就没他什么事儿。甚至付宏斌父母都不知道这钱不是他们儿子的。
朱文轩赶到曹诚那边已经要到十一点了。曹诚从乱糟糟的屋子里钻出来,拉住他就往屋里走,“你总算来了,我这边都要停工了。”
客厅里稀稀拉拉站着几个工人,服装倒是统一,衣服上还印着‘星艺装饰’字样。朱文轩拿过图纸,对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经验相对丰富的师傅解释起来。“这里要打断,顶上装个吊顶……”
曹诚在那边儿不住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懂没听懂的。
说了半个小时,那师傅抽了两只烟,“嗯,俺懂你意思了。”
朱文轩松了一口气,要是不懂他倒是不会觉得人家师傅水平低,只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毕竟,当个技术人员,你做出的图纸本来就应该是普通易懂的,当然了,对于完全不懂看图的,就不是他画图的问题了。
“走走走,哥们儿请你吃饭。”出了装修屋,曹诚拥着朱文轩下楼。
两人找了一家川菜馆,曹诚是本地人,一开始根本受不了川菜辣味儿,但四年大学读完,他已经能跟朱文轩和付洪斌一起围着红汤火锅敞开胳膊海吃了。
川菜馆名字叫‘小丽川菜馆’,里面只有两桌客人,朱文轩他们进去后,服务员拿着菜谱过来招呼,“两位想吃什么,我们家有酸菜鱼麻辣鱼水煮肉片冒血旺红烧牛肉铁板牛肉……”
“行了行了,”曹诚打断她,“我们自己看自己看。”,他问朱文轩:“你有没有想吃的?来个火爆肥肠?这家弄得挺干净的。”
“恩,行。”朱文轩在外面吃饭,十次有九次会点火爆肥肠,但必须是得在他熟悉的店才行,别的店他怕做的不干净。久了没出来吃了,朱文轩也馋得厉害。他们公司食堂的掌勺人是湖南人,做的菜总是一个味儿。偶尔吃吃还好,一年吃个两三百天简直是虐待。
“再来个酸菜鱼吧。”曹诚觉得两个菜够吃了,不过还是问了句,“还要不要个青菜什么的?”,他记得朱文轩一向喜欢点个小菜,菜心凤尾空心菜手撕包菜什么的。
“不用了。”朱文轩说:“就我们两个人,一盆子酸菜鱼都吃不完。”
“恩!”服务员很大声,一脸骄傲地道:“我们家酸菜鱼分量很大的!”
曹诚把菜谱还给服务员,“那就这两个菜吧,打盆饭来。”,等服务员拿着菜谱走了,他隔着桌子凑到朱文轩面前问:“我说你都二十八一晃三十了,你真打算跟付洪斌过一辈子啊?”
其实,曹诚还想说,就算你想过一辈子,付洪斌也不一定会跟你过一辈子啊。不过,他知道要是这么说,朱文轩肯定不高兴,所以只能悠着点打探。
朱文轩一手提着杯子一点一点喝着,过了会儿才笑道:“上次不是专门跟你讨论过同妻很可怜的问题吗?我是不会随便跟个女人结婚的,那是害人家。”,他两有一次看到个节目,是讲一群同妻不为人知的悲惨生活的。
节目里的同妻,年轻的只有二十多岁,年迈的有六十多岁的,子孙都成群了。可被采访的时候,她们都是痛哭流涕,神情里透着麻木和长期养成的抑郁。
朱文轩接连几个晚上睡觉都没睡踏实。那时候他就下决心,这辈子绝对不会为了旁人眼光和孩子问题跟女人结婚。
曹诚有点纠结,“你以前也不是弯的啊,还不是付洪斌那小子害的。”,他大一就跟朱文轩一个寝室了,朱文轩一开始喜欢的是女孩子这点他还是敢肯定的,当时外语系一枝花还跑他们寝室楼下给朱文轩送过手工围巾呢。
朱文轩放下杯子,认真看着他道:“以前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就是。”
曹诚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今天周末,你来我这儿付洪斌呢?”
“他不在家,昨儿他们部门聚餐晚上就没回去。”朱文轩说的平淡无奇,不过,心里却在想这会儿都中午了,付洪斌竟然都没打个电话给他。显然是现在还没有回家的,如果回去发现他不在,怎么也会打个电话问问才对。
曹诚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他这三天应酬两天加班的,你们一个星期能一起回一次家吗?”,朱文轩跟付洪斌那个二日世界的周末约定他是知道的。
“行了,大家都是男人,他那么忙我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你跟你媳妇儿好好腻在一起就行了。”朱文轩看上菜了,拿茶水帮他洗了碗筷递给他,“吃吧,吃完我也回去了。”不然付洪斌忘带钥匙就进不了屋了。
这种事曹诚也不好说什么,但他显然心情不佳,一顿饭吃完还闷闷不乐的。朱文轩看他给了钱,搂着他脖子出了小饭店,一边撞他一边走:“有意思没意思啊,请我吃个饭还摆脸色。”
“爱看不看。”曹诚脾气臭起来嘴巴也很贱,“付洪斌那样儿的也就你能忍,他要是哪天背叛你了我看你……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文轩放开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笑了起来,“没事儿,我还不知道你吗,嘴巴不带把门儿的。”
曹诚听他这么说也不紧张了,刚才朱文轩拿一双冷眼看他,差点没把他吓死。不过,这回他是不敢再说付洪斌的事儿了。虽然他媳妇儿前两天跟他说,看见付洪斌和一个男进了酒店。
一直到路边,朱文轩拦了车准备回去了,他才赶着问:“小朱,上周五付洪斌晚上回去没?”
朱文轩一只脚都上了出租车了,闻言心一揪,扭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道:“回去的,我们是一起回去的,怎么了?”
“哦,没事儿。”曹诚尴尬笑了笑,“就你嫂子看到个人跟付洪斌很像…我就说她看错了。”
“走不走的啊?”司机不耐烦地催了一声。
“你快走吧,等我这儿忙完了去找你玩。”曹诚挥挥手,往后站了些。
朱文轩“恩”了一声,钻进车子走了。等车子开出一段后,他回头去看,曹诚还站在原地一脸嘴笨把他得罪了的懊恼样儿。认识这么多年了,曹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就像他知道付洪斌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
曹诚不会无的放矢,同样的,付洪斌也不会费心思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却编借口骗他因为陪客户晚了就住在酒店。工程上最近接触的顾客,恰好隔天也在会议室听了他的方案设计理念。
他在交流结束的时候,跟对方聊天,“张工是第一次来沿海城市吧,昨晚上睡得好吗?会不会不习惯这边的气候?”
对方回答他,“还好,只不过这边热得多,我们飞机晚点了,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到这边跟你们公司的付经理和刘经理吃了顿饭就回酒店睡了,一觉睡到天亮才醒。”
因为是大客户,所以往返机票全是公司预订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朱文轩特意跟后勤部的美女坐一桌,顺口谈起客户的事。
美女就告诉他,“本来应该是八点到的,结果飞机晚点了,我们十点才接到人。”
车外,太阳火辣辣的。这个地方,他连上学到工作一呆呆了十年,原本有付洪斌陪着,他才不会觉得一年里大部分月份都是炎热的没有春夏秋冬之分很糟糕。可这会儿,当他发现有些东西随着光阴流逝也开始流逝,他内心深处,是多么多么想念家乡的四季景秀,想念奶奶和院子里那颗核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