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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令青纹绿衣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责备道:“天寒地冻的,不须行此大礼,若是被寒气侵了可怎生是好。”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虽然露在衣外的肌肤没有伤痕,但衣袖之下的手背却隐隐露出几道伤痕来。
长安并不点破,反而笑道:“这位姐姐不正是昨夜陪同表姐游灯会的吗?想来是表姐身边得力的人,怎么却跑到我面前来哭哭啼啼?”
绿衣托着阿容的胳臂,俏皮道:“想来是被责罚了,奴婢被小姐责罚了也常常躲到没人的地方哭呢。”
“我何曾责罚过你。”长安嗔了一句,又举步往封蝉房中走去。阿荣被青纹绿衣夹在当中,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绿衣青纹拿话拦住了。
进了封蝉的房,只见满地都是碎瓷片,两个小丫头正俯身一块一块地收拾,封蝉黑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表姐这是怎么了,哪个不懂事的下人惹你生气了?”长安满面笑容地往里走:“我听说姑母去了清潭院找母亲,怕表姐你一个人孤单,特地来陪你。”
封蝉依然是黑着脸,“表妹若当真是有心,就看看我房中的器具,都是普通的粗瓷,怎么能用?”
长安抿嘴笑道:“表姐怕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记得前段日子你和姑母将房中的摆设都砸了个稀烂吗?库房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器具了,只好暂时委屈委屈表姐了。”
“哦,对了,我方才来的路上捡到表姐身边的一个丫头,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躲在树后哭呢,我就顺道把她给你带回来了。”长安示意青纹和绿衣将阿容拉到前头:“表姐可看好了,别让她再乱跑了。”封蝉见到阿容被长安带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颇为警惕地瞧着长安。
长安只做不知,在满地的狼藉之中寻到一条路,走到桌边坐下。青纹见房中只有两个小丫头,都是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便自己举了茶壶为长安倒茶。
封蝉见长安似乎一无所知,放下心来,心知阿容还没有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这才高声训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不过是略微训了两句,你竟甩脸子给我看,还躲到外头哭起来。幸好今天是表妹看见,若换了别人,岂不是要以为我苛待下人?”说着一脸嫌弃地挥手让阿容下去了。
不多时,房中的碎瓷片都被清理干净了。长安手中捧着茶杯,热气袅袅地升起,遮住她的脸庞。
“表妹可还有什么事?我有些不舒服,想歇息歇息了。”封蝉迟迟不见长安告辞,心中早已不耐,硬邦邦地下了逐客令。
长安展颜道:“昨晚在灯王前见了表姐一面,待到再回头时却没了人,我心中一直担忧,直到回府得知表姐早已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我看你被众人围着,得意忘形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我?”封蝉听长安提起灯王的事,心中有气,酸溜溜道:“不过是猜几个灯迷,终归是难登大雅之堂,表妹该多读读《女诫》才是,这才是女子当走的正道。”
长安心中好笑,这世上总有像封蝉这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见不得别人得到。一旦旁人得了,便只会说些风凉话,其实于自己半点裨益也无。她两世为人,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因此听了封蝉的话并不生气。
“本是要当即就去寻表姐的,谁知道同行的一位姐姐突然晕了过去,这才耽误了时间。”长安感叹道:“多亏了丁戟哥哥,当机立断地将人抱了回去,不愧是在边关戍守多年的小将……”
“戍守边关多年?”封蝉听了,追问道:“可是丁夫人的儿子?”
长安于是将丁敬武的官衔,丁戟的年纪都夹在话里告诉了封蝉。而后假意长叹了一声:“唉,原本今年丁戟哥哥成亲,我还想着能热闹热闹,谁知方才翎容来说她未来嫂子的母亲病亡,要在家中守孝三年,仿佛还有退婚的意思。”
封蝉心有所动,一下子换掉了不耐烦的神色,脸上带出笑容来:“表妹,你再给我说说,翎容还同你说什么了?”
长安装出不解的样子:“表姐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好奇而已,你丁戟哥哥年纪不小了,丁夫人难道不为他的亲事着急吗?”封蝉走到桌边坐下,脸上带着一丝的探究。
长安眨眼道:“我听翎容说,昨日与咱们一同观灯的韦家夫人,今日登门致谢,似乎有意要与她们家结亲呢。只不过,丁戟哥哥是丁家的长子,丁伯父又常年不在家中,新嫂子一进门就要担起主母的重责。故而丁夫人必须要仔细斟酌一下子。”
封蝉听了,若有所思。
长安见她心意已动,也不想多留,又闲扯了两句,便告辞出来了。
出了客院,并不急着回阁水居,信步往小花园中走去。冰雪早融,初春降至。便是迎面而来的微风,都带着阵阵的暖意。
长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思绪起伏。母亲的身子已经六月余,再过两个多月便是临盆之期了。而再过两个月,也就是长安的生辰之日。前一世里,这两个月是柳府最后的平静之日,只是她当时懵懵懂懂,浑然不觉。
今世却连这两个月的逍遥日子都没有了,柳明月母女的到来,韦家人的出现……长安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来,既然眼前的牛鬼蛇神一大堆,那么她更加是片刻都不能放松的了。
绿衣指着亭边一排柳树道:“小姐快看,那边的柳树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抽芽了。”
“是啊,春天就要到了。这梅花一朵朵谢了,柳树却开始慢慢抽芽了。四季轮回又岂是人力能够扭转的。”长安幽幽道。
绿衣挠了挠头,满脸的茫然:“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懂。”
“没有什么,咱们回去罢,在外头呆久了还是有些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