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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
皮克斯小镇的一个少女,据说自小是个孤儿,被小镇上唯一的木匠收养,伊芙这个名字还是隔壁的医师取的。
七岁之前一直称呼木匠爸爸,七岁之后改叫老爹,后来十一岁的冬天在镇口跟一群孩子打架,晚上鼻青脸肿的回家哭问木匠老爹自己是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木匠刚喝过酒,满嘴的酒气,瞪着一双红眼告诉伊芙,其实她是镇口那条河里漂来的,也不知道漂了多久,正好他下河洗澡看到了一个蛮漂亮的篮子漂在水上,里面发现一个婴儿,捞上来时就剩一口气,喂了两口羊奶居然缓过气来,送人也没人要,干脆就自己先养着,不过那个篮子的确挺值钱的,换了不少酒……
小伊芙脸色发青,抄起木匠喝剩下的小半瓶酒一口气喝光了,自然是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然后抹着眼泪跑出去,清晨被人发现醉倒在镇口的河边冻得半死,因为小小年纪就喝酒,隔天中午被木匠吊起来痛打了一顿,从这一次起,伊芙学会了喝酒,日后也时常偷偷的摸木匠的酒瓶,但不论怎么小心都会被发现,于是木匠追着她满镇子抱头鼠窜,少不了要挨几板子。
不得不承认老木匠的酒总是又一股怪味,酸的,喝多了还会发臭。
十一岁之后,老爹也不叫了,干脆叫老木头。
十几岁的孩子总是最好动的,伊芙也不例外,但每日游手好闲四处闯祸也不是办法,老木匠可没钱让伊芙去上学,他连喝酒的钱都不够,时常伊芙还跟他抢酒,于是老家伙动了歪念头,他盯着伊芙的仔仔细细的看,看了好几遍,吓的小姑娘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有撒腿就跑的架势。
“你是我女儿吧?”老家伙眯起眼睛盯着伊芙。
小伊芙心里直发毛,她可听镇里的女人们七嘴八舌讲过,说这老木匠一辈子没娶老婆,也没听说他去过肉店,指不定会对养女做什么事情,恋童癖也说不好之类云云……
正当少女胡思乱想之际,老家伙扔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破斧头在她面前,打着酒嗝说既然是木匠的女儿那就得女承父业,劈木头什么的也是个求生技能,把这些学会了以后肯定有面包吃有酒喝,以后不干活就没饭吃,更别说喝酒了。
伊芙的爆脾气当然是拒绝的,她看都没看那把斧头转身就走,很有骨气的没有回去求老东西,结果饿了整整一天,镇子里的人都避着她走,更别说施舍一些吃的东西了,第二天她有气无力的躺在镇子里教堂的后面草地上晒太阳,饿的两眼昏花四肢无力,浑身阵阵的发寒,饿的极了只能在河边灌一肚子水,但喝水是止不住饥饿的,而且越喝越饿,现在她饿的两眼直冒绿光,就算有半块发霉的面饼放在面前她都直接啃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伊芙睁开眼,视线里模模糊糊,刺眼的光让她只能眯起眼睛,但依稀的轮廓她还是认出了是谁。
小教堂里的神父德隆是个很好的人,小镇里的人都很尊重他,伊芙也不例外。
此刻他正看着四仰八叉躺倒的伊芙,慢慢听伊芙说了老家伙的要求,他轻轻笑了一下,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摇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说:“我和你一样很不赞同他的做法,你还小,虐待是触犯帝国法律的。”
伊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下子精神就上来了,但德隆话锋一转,他指着教堂后面的空地说:“马上冬天要到了,我这里还缺一些取暖用的木柴,镇民来做礼拜也要暖和一些才行,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一捆木柴我算你五个铜子,你看怎么样?”
伊芙呆住了,她很想拒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但饥饿的胃比一万字的教条都要管用,她所剩无几的心气也烟消云散,她点点头起身,门口那把破斧头应该还在吧,五个铜子今天一天绝对管饱呢。
一步步捱回去,老木头的大门紧锁着,门口丢着那把斧头,伊芙捡起来往后山走,直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伊芙才背着一捆木头一步三晃的回到教堂,德隆神父还在做礼拜,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吹冷风,吹的她两眼发黑,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才等到神父慢悠悠的走过来,神父也没有理她,对着木头看了半天,最后才告诉她这些木头不太合格,所以只给了伊芙四个铜子。
“如果你明天还有空的话,那我们还是这个价,一捆合格的木头五个铜子。”
第二天伊芙忍着浑身酸疼,又给神父背去了一捆木头,这一次依然是四个铜子,但神父指出了不满意的地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等到一个月的时候,伊芙背着一捆木头走在路上,老木匠拿着一根棍子,经常用来打她的那根——堵在路上,似乎专程是为了等她,老家伙不由分说就打散了那捆木头,伊芙气疯了,她下意识的拿起斧头对着老家伙,对方毫不在乎,只见眼前一花,她手里的斧头飞到一边,然后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老木头当着伊芙的面把那些木头丢进河里,然后郑重的警告伊芙不许再给那个神棍送木头,不然就等着挨棍子吧!
之后伊芙就被老木头关在家里做工,按照要求用木头制造各种各样的工具,但是呢,他只能关住一个野丫头的人,心早就飞出去飘在后山里了。
“你这些破手艺有什么用,我们不还是天天都只能吃硬邦邦干巴巴的黑面包,喝那种最便宜还发酸的劣酒……”
嗯?
老木头眉头一挑,他瞪着伊芙:“你又偷喝我的酒了?”
伊芙同样瞪着他,忍不住舔舔嘴唇:“给你做那么多东西又不给工钱,喝你点酒还能怎么样?!”
老木头伸出一只手的三根手指——拇指搓着食指和中指——伊芙立刻猛翻白眼,磨磨蹭蹭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三个铜子,老木头接过钱哼着歌出去了,顺手锁上了大门。
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伊芙凑在门口看了半晌,情知老木头肯定去喝酒了,多半又在小酒馆里和老板娘玛蒂大婶胡吹说自己曾经多么牛逼的剑客,和多么多么牛逼的高手决战皇城,最后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饶云云……
曾经有一次这家伙喝多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色胆包天的去摸玛蒂大婶的臀部,小酒馆里唯一的伙计是玛蒂大婶的丈夫,恰巧当时他也在场,有男人敢摸自己老婆的屁股,这还了得?!!
伊芙只知道老木头一天一夜后才一瘸一拐的回来,浑身臭气熏天,还是伊芙把他的衣服拿出去洗了,小姑娘一边恶狠狠的搓衣服一边恶意的想着这老家伙肯定是让人痛打了一顿,然后被丢进猪圈里醉的不省人事!
你说有哪个名扬大陆的剑客会去摸一个老女人的屁股再被人家丈夫一顿痛打,最后被扔进在猪圈里和猪一起打滚?有哪个剑客会穷困潦倒到吃了这顿没下顿,连喝酒都要去压榨可怜的养女千辛万苦挣来的钱?
虽然心里对老木头再三咒骂,伊芙还是很庆幸这家伙没对自己动歪念头,否则以她这小身板……
呃,伊芙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浑身寒战。
她用力揉了揉脸,从院落里的木材堆中翻出了一把造型看上去很像“剑”的模具。
其实这就是一把“剑”,只不过伊芙也没见过真正的剑,只好依照想象里的样子慢慢打磨出来,虽然难看了点,但伊芙笃定这就是剑!
握着这把“剑”时伊芙总忍不住热血沸腾,她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傲立大陆巅峰的剑圣,衣袂飘飘白衣胜雪,一人一剑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又或者是一个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将军,长剑所指便是麾下千军万马冲锋所向……
她还沉浸在幻想中,大门突然开了,老木头拎着一瓶酒从外面走进来,措手不及的伊芙根本来不及把木剑藏起来,老木匠倒也没理她,蹲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伊芙上前索要反而被轰出去关在外面。
伊芙用力的敲打大门,大喊大叫,气得七窍冒烟,还有没有天理了?!那是用她的钱买来的!
无处可去,伊芙只好上山拾掇拾掇,太阳下山之前从另一条小路送了一捆木头去教堂,德隆神父很高兴的接待了她,当晚伊芙就在教堂里睡到天亮,她学会了如何拼写自己的名字,德隆神父表示如果她愿意,可以在闲暇之余来教堂学习文字。
日头过的很慢,太阳升起到落下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利用,伊芙尽量拼凑起生活的规律,木匠渐渐也不再管她去哪儿,偶尔也会带她上山去打猎,久而久之伊芙也能客串一下猎人的角色,她的最高战绩是从一头狼的獠牙下逃生,除了小腿挨了一爪子外她顺手摸走了狼咬死的一只兔子。
十七岁这年,伊芙慢慢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但她常年在山里摸爬滚打反而更像一个男孩,她可以看懂神父那本教义的大部分句子,木匠的手艺倒是长进不大,打猎本事也勉勉强强,总之她和镇上的大部分年轻人不太一样,简直就是女孩们的反面典型。
那个总是用她的钱去买酒喝的养父死了。
伊芙某一天忽然发现老木匠已经两天一夜没回家了,她从玛蒂大婶那儿得知前一天老木头买了酒就回去了,但他没有回家,伊芙还以为他又醉倒在哪个地方迷路了,傍晚的时候伊芙在后山的一条山沟里找到了老木头,他依然和从前是一个样子,很没有面子的喝醉酒摔死了,草鞋也掉了一只,伊芙叹了口气,面对老家伙的遗体沉默了几分钟,她尽力把老木匠背回家,清理了养父的仪容,用自己床上那条还算完好的毛毯包裹好,在后山挖了一个坑,埋之前伊芙在老木匠的手边放了一瓶酒还有她打造的一把木剑。
“好吧,现在你死了,这瓶酒你带着路上喝,既然你说自己是剑客,那带着木剑去那个世界折腾吧。”
填土立碑,当然是木碑,伊芙也没钱去买石碑,这时候她傻眼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知道老木匠到底叫什么,只好在上面刻了老木匠之墓,养女伊芙所立。
做好了这些,伊芙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自言自语:“十七年前是你收养了我,虽然我也有给自己定一个生日,但是,从现在开始,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吧。”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今晚时间属于你,天亮以后呢,那都是我的时间了,老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