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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谋略,一向是世间最深沉的事情。
忆起那时,夏夫人握着她的手,用笔在羊皮纸上圈画出赢政的野心。
沉重的笔墨在七国的疆域上划了个大圈,夏夫人的表情淡淡的,好似那仅是一个普通的圈。
——“赢政不会满足他现在的领土的,他要的……是天下。”
——“那赵国呢?赵高可是夏姑姑你的母国,赢政也不放过吗?”
那时她忘了,赵国也是她的母国。
被遗弃太久,苌笛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赵国人。她对父王母妃的感觉很淡,因为脑海里没人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只有这些年从别人话语中的只言片语听过他们的名字。
夏夫人听了苌笛天真的问话,笑了笑,淡淡的苦苦的。
苌笛现在想起夏夫人那时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胡亥看过来,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的仅有温度传递给她。
苌笛抿唇一笑,用力回握那丝丝的温暖。
其实胡亥的手心并不暖和,还透着凉意,可对苌笛冰冷的心来说,那份微乎其微的热气,够了。
子婴蓦地抬起头,黑亮亮溜滋滋的两只黑曜石般透盈的眼睛蓄着水汽。
“十八叔……”他幽幽的唤道。
胡亥看向他,颔首微微一笑,道:“嗯?子婴。”
子婴胡乱的用手擦擦小嘴的油腻,瘪着嘴道:“十八叔,我想父亲了……”
所有人一怔,看向子婴,再看了看胡亥的脸色,顿感大事不妙。
崔柔的脸色也不大好。
好好的,小公子乱说什么胡话!她暗自着急。
只见胡亥嘴角扬着闲适淡容的笑,放下筷子,把子婴拢到自己怀里摸摸他的头。
“他在上郡……那里的将士需要他,子婴你不能逞一时之快,让你父亲成千古罪人。”他的声音缓缓朗朗,笑容似青苍的玉树矗立的云端般出尘。
子婴将信将疑,避回眼眶欲涌出的泪水。
点点头,他乖巧的趴在胡亥的怀里。
没人笑话他爱哭,换作别的的孩子,父亲在千里之外受苦,半年多不曾相见总会心急如焚的。子婴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流露出急切。
多亏川先生教的好啊。
刘季移开落在子婴身上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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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到尾声,已接近戍时。
德公公照顾着胡亥,阎乐和赵高送吕公刘季和吕殊央鱼,坐上拥有赵府图徽的马车驶向宫外。
芊芊是和赵高一道乘马离开的。
送走了那些个祖宗,崔柔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胡亥坐在殿中的描金贵妃床榻上,黑沉的龙袍穿出一种冷静稳持的气质。
他冲苌笛伸出手道:“小笛,过来。”
苌笛正在和崔柔叙话,被讨喜的子婴跑过来拉着手就往胡亥那边走。
“好你个子婴,胳膊肘竟往外拐!”苌笛笑骂着。
把苌笛推向胡亥,子婴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笑道:“我的胳膊肘哪往外拐了,十八叔是我叔叔,而你是我的婶婶,我胳臂好着呢,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拐了?”
子婴双手叉腰义正言辞,数道着苌笛和胡亥现在的关系。
苌笛无语,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胡亥勾唇轻笑,已经把苌笛拉入怀抱。苌笛一个不留神,鼻子被狠狠的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红了。
苌笛气恼,用力推开他,奈何胡亥的手劲比她大了几百倍,双手被他牢牢的钳制着。
“怎么这般不听话?”胡亥略微蹙眉,好像不高兴了。
子婴愉悦的吹着口哨和崔柔退出大殿,去前殿忙活。
苌笛傲娇的别开头,看屋顶看地板就是不看胡亥。
这回胡亥是真的不高兴了,修长有力的拇指和食指捏住苌笛尖尖的下巴,霸道的扳回来,逼迫她看着自己。
“这才几天,你就长脾气了?”话语间是少见的无奈加心累。
平时他最常见的口气是宠溺和无可奈何,倒极少见这么伤感的表情。
苌笛是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初生牛犊不怕虎,愈挫愈勇。
她娇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赵高?”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赵高别样的心思,可让除她以外的人去探看他的一举一动,就好像被别人侵犯了隐私一样。
胡亥:“……”
他何时派人去监视赵高了?顶多就是……在赵府外面盯着赵高每天的行踪。
这些话,胡亥不会对苌笛坦白。
“你是指那几个女太医?”
苌笛挑眉:“不然呢?”
结果胡亥像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一般直乐呵,苌笛一脸懵逼。
“是也不是?”
虽被胡亥禁锢在怀里,可苌笛的身子还能捣鼓动弹,不停的扭来扭去。
胡亥威胁她道:“别动,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
苌笛“啊”了一声,迷茫的看着胡亥一张放大的俊脸。
属于男人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胡亥的脸色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他也没说话。
殿内安静了下来,仅有呼吸声微微喘喘。
苌笛这才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一片火热,像是要被火烧了似的。
“你……你……”她指着胡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那么禽兽……明明昨晚上才……
苌笛的脸上飞速窜出两团小红云,欲挣扎出胡亥的怀抱。
这太危险了,分分钟要被吃赶脚。
苌笛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留下来任君品尝?
胡亥挑一下眉,反手一推,把苌笛按在床榻上,倾下身子和苌笛直面,能数得清苌笛卷密的眼睫根数。
“小笛……”他轻轻的唤着,嗓音极具魅惑,“夜已经深了……”
苌笛强装镇定的点点头,“嗯,夜已经很深了,该睡觉了……”
苌笛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胡亥见状勾起薄凉的唇角缓缓一笑,略凉的指尖抚过苌笛滚烫的脸颊,笑道:“原来,你很想我的,哈哈。”
苌笛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谁想你了,少臭美!”尽管这话的力量很微小,可苌笛为了面子,还是要说。
胡亥却突然猛的一变脸,刚刚如三月桃花,一瞬间就变成了十月深秋,低落戚寂。
“哦,原来你不想我,那我走了。”
胡亥松开苌笛的手,当真一言不合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