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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到云毁附在了张俊身上,又拖着阿阮往石门处跑。滔天的水银在他们身后俯冲过来,罩在了他们的头上……
我看到石门渐渐关闭,张俊和阿阮却还在外面!
张俊!阿阮!
夜泽将我拖进石室中,翻身就去救张俊和阿阮。可就在这时,我脚下一阵晃荡。脚下的石板赫然消失,我和红夫人他们一起就往下掉了下去。我看到夜泽龇目欲裂的眼神,也看见了张俊抱着阿阮滚进了石室中,石门轰然关上,将还没有跑进来的人都吞没了,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也隔绝在了外面……
随后,我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看到夜泽纵身飞下来的身影,我伸出手来却够不到他的手,只能任由自己下坠……
我迷迷瞪瞪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脑袋有些眩晕着疼。我爬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幸运的是背包还在我身边。我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照了照,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石洞里。我艰难地爬起来,抬头看了看,头顶是一个大圆洞,想来,我就是从那里面掉下来的。
我用手电照着石洞,喊道:“夜泽……”
“云毁……”
“张俊……阿阮……”
但回荡的,只有我自己的声音。额头似有粘稠的东西流下来,我一摸,是血。
拿出纸巾我一边擦着血,一边用手电打量着这里。
我只记得自己和红夫人他们一起掉进了一个忽然出现的黑洞里,然后我又好像掉到了地上,然后就顺着什么斜坡一路滚了下来,然后……就掉到了这里。
不知道夜泽现在在哪儿,还有云毁、张俊、阿阮,他们都脱险了没有。他们应该都脱险了,我看到张俊抱着阿阮一起滚进了石室,石室的大门一关,就将水银拦在了外面。但水势那么猛,会不会也灌进来一些?那张俊和阿阮……
铁桥之所以会塌陷,爆发“洪灾”,都是张俊拧错了那个机关弄得吧?
现在回去的路已经被水银封死了,就算我们找到云毁的身体,还不知道要怎么出去。不过,我还是先想想自己要怎么出去吧。
头顶的那个洞口距离我太高了,我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只能另寻它路。我用手电了照了一圈,便在这个很是潮湿的石洞里发现了一个不大的石洞。我试着钻了一下,正好能钻出去。我顺着这条隧道爬了好一会儿才爬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一团漆黑,乱石林立,但我却听到了水声!这里竟然有水!
我循着水声过去,便看到清澈的水从石洞里流出,你追我赶地流向远方,远处还传来水溅落的声音。我便顺着水流的方向而去,而脚下都是人工铺就的石阶!顺着石阶一路走下来,我甚至还看到了沿途矗立着不少古代女子装扮的石像,她们体态曼妙,动作优美,或挎着篮子,或回眸一笑百媚生,或深情地仰望远处。而且,在那些光滑如镜的石壁上还有不少奇怪的字符,和我们在入口的山洞里看到的字符很像。但是这些字符写得很是飘逸,有些像是书法。
可我没有任何的观赏之心。经历过石像阵,我总觉得那些矗立的美女石像似乎也会动一般。我甚至在往下走时,听到了身后有声音。但当我用手电往后一照的时候,那些石像还矗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开始往下狂跑!当我冷不丁一转身,妈呀,简直要把我吓尿了!
我正经过的一座石像正转动着眼珠子看我!
它们果然是活的!
我拿着手电照过去,它就不动了,可眼珠子还保持着斜视我的姿态!还有我刚经过的石像,它的脸原本是望向高处的,此刻却转了身看着我。
我那一刻的惊恐真的是说不出来,我慢慢关了手电,慢慢转身,然后默默地加快脚步,也不敢大叫,生怕触怒了这些石像,让它们狂追我不舍。我一路跑下台阶后,听到身后一片石头转动的声音,好像有无数的目光正看着我。我不敢转身,撒丫子就跑。
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攥紧了手中的斧子就砍了过去。一只手忽然架住了我抡过去的斧子:“娄姿,是我!”
听到声音,我手一颤,斧子落在了地上。
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我猛然扑了上去,抱住他,紧紧靠在他怀中:“呜呜……”
夜泽捂住我的唇:“轻声点儿,这里的石像都是活的。”
我的眼泪一下就被吓了回去,随后吓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我看见一个士兵石像正拿着刀朝着我们砍来。
“夜泽!”
夜泽眼中泛出冷光,一手搂住我,一手执剑横劈过去,那石像就被劈成两截,变成一堆石头摊落在了地上。
“我们先离开这里。”夜泽拉着我闪进了旁边的一个石洞里。
“你有没有受伤?”
“你没有被控制?”
我和夜泽同时问出声,因为这里的石像都是活的话,那么这里的磁场是石像阵里的磁场会不会一样?可是夜泽并没有事情的样子。
“我没事。”他伸手摸向我的额头,撩开我的刘海,“你这里受伤了。”
我微微躲开他的手指:“已经不怎么疼了。对了,阿阮呢,你找到了她没有?”
“她和阿俊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
我想起我掉下来时,他也跟着一起飞了下来……
“你还是去找她吧,然后告诉张俊和云毁,我在这儿,让他们过来找我。”我说。
“你是让我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夜泽低沉地道。
我的心脏因为他的话而抽紧,我又将斧子亮在他眼前:“我有家伙的,而且我背包里还有不少武器。我躲在这里一直躲到张俊和云毁来,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我哪次有事过?你快去找阿阮吧,她现在一定很担心你。”
我和他略沉默,夜泽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轻轻轻轻一捏,我的手腕就因为疼痛把斧子丢了,夜泽半路接住斧子,举起来打量了一番:“连块石头都砍不断,你还想用它来砍那些石像吗?”
“防身总是可以的。”我嘴硬道,“哎呀,你就别跟我这里啰唆了,你快走吧。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夜泽将斧子丢给我:“你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
“那我走了。”
“嗯,走吧。记得让张俊和云毁过来找我。”
夜泽没等我说完这话就消失不见了。黑暗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攥紧了斧子蹲在了地上。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丫的,流了这么半天的血还没流完?我可不想血尽而死啊。
我慢慢从石洞里爬出来,外面悄无声息。我打开手电,打着胆子照了照,这似乎是亭子一类的地方。溪水依旧顺着石头铺就的管道流向远方。我便顺着溪水一路地走着,结果差点儿撞到墙上。真的是石墙,虽然摸上去很是粗糙。我找到一个黑洞洞的门就进去了,又是隧道。
只拐了一个弯儿,我就感觉里面灯火通明。我连忙跑了进去,一进去,我就呆住了。
里面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建筑群!
水流在这里变成了河流,从开凿的宽阔的人工航道流过,拐着弯不知道通向何处。两旁的街道上火把通明,将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两旁俱是似是用来住人的石室,虽然不如现代建筑的精美。但里面床、桌子、椅子一应俱全,我还看到了有笸箩和纺织机,甚至还有鸡窝!
我在这里来回地转着,被这些恢弘的建筑震慑住了。这难道是一座地下城市,有人曾经生活在这里?那么云毁呢?他从前也生活在这里?
两旁的石室都空无一人。不仅如此,我来的时候,也没再遇到过什么石像。我对这里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站在河岸边,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我最终决定往右走,只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很是响亮的水声。
我又吓得不敢前进了。我转头看向那已经变得深绿色的河水,只见河水中忽然冒出一个泡来,接着就露出了一只绿色的脑袋!那脑袋圆圆的,好像海豹一样。我一看就楞了,那东西转着眼珠看向我,然后便在水中游动起来。
接着,岸边就出现了一对和鸭子的脚一样的脚蹼。“噗”的一声,它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它有海豹一样的头,却有鳄鱼一般的身子,身上长满鳞片,还拖着一条长尾巴。那两个绿豆一样的透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没敢动,因为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危险性。
它忽然就朝我爬过来了!
我不断地后退。
想到包里还有我带来的凤爪,我便立刻从背包里将凤爪拿了出来。它一看我拿东西出来,立刻又趴在那里不动了。我慌忙地撕开包装袋,将一个凤爪丢过去。它上前闻了闻,立刻伸出舌头将它卷了下去。
我也立刻全身发毛了,因为我看见了它满嘴都长着尖牙!
几乎几下,它就把凤爪吃完了,又盯着我的手里。我又丢过去一个,它又吃完了。
这时,我听到了水里忽然多了很多的冒气的声音。我一转头,就见深绿色的水里冒出几十个圆头来,一双双绿豆的小眼儿都望着我。还有已经朝我游了过来。岸上的这只,正摇着尾巴也朝我靠近。
我擦!怎么办?!
我抓了一把凤爪用力都扔进了水里,立刻引来一片争抢,岸上的那只也跳进了水里去抢了。我连忙转身就跑。可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啪啪”的声音。我转头,就看见五六只海豹头怪物我身后狂追我!期间,还有不断加入的。它们爬行的速度都超快,我一边跑一边将凤爪丢给它们,它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扑过去抢食一番。吃完之后,又开始狂追我!
我擦,我只带了一包凤爪啊!眼看那些怪兽越来越多,我都能预想到,我一旦被它们追上,一定也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食的。我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翻着东西,就感觉衣服上一沉,我回头就看见一只怪兽正死死地咬住我的风衣。
“啊!”我大叫一声,拼命想要甩掉它,但它就像长在我风衣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接着,又有一只怪兽朝着我的胳膊就蹦上来咬!
寒剑闪过,那只怪兽顿时尸首分家,咬在我风衣上的那个也被一刀斩断。我看见它的身子滚落到了河水里,可它的头还在我衣服上咬着!真特么是死也不撒嘴啊!
夜泽搂着我后退,目光中也是一片凝重之色,眼看围攻我们的怪兽越来越多,他喊道:“把你的背包里的东西丢给它们!”
我们一边后退,我一边掏着背包里的东西,摸到什么扔什么,还差点儿把云毁附身的樱花盆景都被我丢了出去。那些怪兽一看到有“食物”,顷刻之间又加入了争夺战。
“我们走!”夜泽带着我一口气就跑远了。我们拐进一个街道,那里没有水了。
我靠着石屋喘着粗气,夜泽默然地望着我。
我抬头看向他,又垂下目光:“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你想要怎么不知死活。”他的声音有些冷。
“可我还是活着……”
夜泽猛然靠过来,掐住我的肩膀,声音发凉:“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你不过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傻女人!你以为保护了别人,把自己丢进危险里,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你知道你这样子多可笑吗?就像小丑强装勇士一样可笑!你觉得你这样,别人都会感激你吗?你是不是还想着自己这样死了以后,能得个‘见义勇为’奖?”
我低着头,听着他刺耳的话,随即抬头望着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办?让你留下来保护我,别去管阿阮,你又做得到吗?夜泽,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你是阿阮的男朋友。你这样,会伤了她的心。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谁对你来说更重要?”
他眸光一动,我的头转向一侧道:“和你上床,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我不需要你内疚,也不要你负责,我更不会用此事去威胁你和阿阮的感情。阿阮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她在这世上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夜泽,别再做让阿阮难过的事情。你现在该守护的人是她。”
夜泽松开我的肩膀,面色清冷道:“本王该守护谁,本王心中比你要清楚明白。你以为本王愿意回来找你?你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麻烦’么?还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地让我去找别人,刚才要不是本王来,你现在已经被那群怪兽吃的连骨头都没有了。你我相恋一场,本王若真是如此薄情寡义,丢下你不管,阿阮也会怪罪于我。”
我转头愤愤地瞪着他,他一手拄在石墙上,一手叉腰,露出一个邪笑:“别把本王想得太美好。那晚的事,本王从来就没有觉得内疚过。你情我愿的事,本王真不想出自己该内疚什么?即便你告诉阿阮,本王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一把想要推开他,他却两只手都按在了墙上:“生气了么?我说的不都是你希望的事吗?那你又何必生气?”
我拽着他衣服,一口咬上他肩膀:“夜泽,你混蛋!”
他却低头看向我:“你根本就是在意的,那就别总在我面前说你不在意。那晚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很在意,你懂吗?”
我还咬着他的肩膀,却不如刚才有力了,声音带着哽咽:“夜泽,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夜泽伸手搂住我:“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拿你怎么办。看到你在我面前强装,我就想将你穿起来的所有铠甲都打碎,让你哭着来求我保护。看到你有危险,我自己都不受自己控制地想去救你。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还非要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你真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离开你、感激你的有情有义?”
“但是阿阮……”
“她和阿俊、云毁他们在一起,她不会有事。反倒是你,你跟我说你会山洞里等着,转眼你就跑进这里来,你以为这是你家吗……”夜泽又开启了“唠叨”模式,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不是也没走吗?”
夜泽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本王这个连磁场都抵御不了的男人,确实没什么立场说你。”
我心中默默吐槽,他还真是爱记仇。
我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夜泽,你又让我拿你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我俩现在才是闻嘉说的“狗男女”啊,说好了分手,却还是藕断丝连。
他又摸了摸我额头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已经没感觉了。”我说,环视周围,“夜泽,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毁的身体到底藏在哪儿了?”
夜泽亦观察着这些石室:“听闻世界上有一些民族是在地下生活。这里的布置有街道、起居室,与那些古老的城市布置很像。这里应该就是一座地下城市或地下宫殿。至于这里到底是哪儿……”夜泽略沉吟,“或许那个瘫痪的男人能告诉我们答案。”
我也想起了那个轮椅男,红夫人似乎很是信任与依赖他。而这个男人似乎对这里也很熟悉。
“嗯,关于这里,他似乎是知道不少事情。但现在我们该怎么走?”这里的街道极多,就像迷宫一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错了。
“问云毁。”夜泽忽然道。
我一怔,他道:“你不是一路都背着那盆樱花吗?现在它再不顶用,你可以将它去喂那些怪兽了。”
我此时才豁然开朗,难怪夜泽一口咬定阿阮没事。对啊,夜泽附身的黑玫瑰一直在阿阮那里。如果阿阮真出事了,他也定有所感应。我从背包里拿出樱花盆景,对着樱花道:“云先生,你们现在在哪儿?”
“小姿?!”樱花花瓣一开一合,云毁的声音就从花瓣里传了出来。
我一听大喜,与夜泽相视一眼,他似是不想听到云毁的声音一样,神情淡淡的。
“是我。先生,你和张俊、阿阮他们在一起吗?”我着急地问。
“是的,我们都在一起。小姿,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云毁道。
我连忙道:“我现在和夜泽在一起。我没事,先生,你就跟他们在一起吧。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们现在在一个地下宫殿里。”
“我们也在地下宫殿里!我们正主殿走!小姿,这里的房间布置呈八卦图分配,主殿位于中心位置,有八条路可以通到主殿。这八条路是纵向的,其他的路都是横向的。你们找到一条纵向的街,一直往中心走,就能找到主殿。我们在那里会合。”云毁说道。
我应道:“好,先生,那你们要多加小心。”
我将樱花盆景重新装回了背包:“云先生让我们找一条纵向的街,就能通向主殿,他们在那里跟我们会合。”
夜泽低头看了一下我们交握的手,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想要抽离,却被他瞬间握紧:“走吧。”
他拉着我去找纵向的街,我默默地跟在了他后面。几乎没怎么费力气,我们就找到了一条斜贯而过的纵街。我们便朝着主殿而去。
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石像,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高高的台阶,让它更添庄严之色。我与夜泽站在台阶下,默默地望着这座气势磅礴的宫殿。这里显然是这座地下城市的中心,王者居住之地。
“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和,我们便看到了张俊和阿阮的身影,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红夫人三个人。
阿阮看到了夜泽,便快步跑过来。我急忙从夜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他转头深沉地望着我。在阿阮扑倒他怀中的一瞬间,我离他们远一些。阿阮几乎带着哭腔道:“泽,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你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