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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黎天驭也很是疲累,见她在家,他便也换了衣服,陪她睡了个回笼觉。
再度睁眼,黎天驭是被一阵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吵醒的,怕惊扰到她,按下接听键,他却一直没有出声,拿着手机缓缓走向了浴室。
接了个电话,交代完公务,他才道:“嗯,我下午晚点过去…对了,公司有什么动静吗?”
知道他说得是那件事,康骏便径自回道:“主管差不多都收到了,幸亏我们通知的早,暂时压下了,没有跟卓远正面沟通,不过,不管是不是其他对手公司暗中搞鬼,只怕这会儿是都知道了,我们想按恐怕是按不住了…”
“不用按!定稿安排正常进行!正好借这个机会观察下其他公司的反应,竞争打压,有点手段都可以理解!但生事胜于做事的,以后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明白!”
挂了电话,黎天驭刚一走出,就见依兰迷迷糊糊地已经下了床,眼睛还没睁开,脚已经奔着电脑的小桌去了。
拿起图纸,依兰刚想继续,一个定睛,就见整张图已经全线完工。
哎?标记呢?难道她都改完了吗?
下意识地,她还是循着记忆望去,却见图纸一角不连贯的地方已经通过一个倒立的弧度设计让整张图看起来更加圆满和谐:
对啊,倒过来就顺眼多了!
有时候,设计就像是拼图,一点不匹配虽然不至于露丝露缝,却总会有些突兀,这一倒,就像是浑然一体了!
审视着,依兰比第一次的设计还满意,毕竟这一次从外观上也更有亮点了!
是她太累迷糊了?难道做梦改的?
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改成这样的,尺寸比例好像也不太一样了,依兰敲着脑袋有些怀疑:
‘她记错了吗?’
听到响动,她才想起什么地回身:“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上的床?你抱我过去的?”
看她傻不愣登地,黎天驭冷哼了声:“不是傻过去的?”
“呃?”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他吗?
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依兰眼角的余光扫过手中的图纸,又呆呆地道:“老公,你帮我改图了吗?”
“什么图?我看看!”
黎天驭一个上前,依兰倏地将图纸扣好,就绕出了沙发,扑进了他怀中:“老公…”
不是他改的就好!
仰头,依兰对着他卖乖地笑了笑:“我好想你!”
“侃了半天,这是突然想起…想我来了?”她还能更可爱点不?
清浅一笑,黎天驭还是抱了抱她,见才几天,她就明显消瘦了一圈,抚着她的脸颊,不禁有些心疼:
“怎么,都没好好吃饭吗?”
“想你想得…都吃不下!”
对自己这张嘴就来的腻歪,依兰也觉得无语了,把玩着他的衣角,还在寻思怎么导入正题。
心知肚明,见她没消沉没怨怼,她不开口,想着她是不是另有打算,黎天驭也没主动提。
“嗯,这么乖,是得好好奖励,一会儿带你去鲜乐吃个海鲜?”
一听要出门,眼角的余光扫着一边的图纸,依兰下意识地竟有些抵触,这一刻,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半步都不想离开自己的设计。
摇了下头,她便道:“换了奖励,成不?”
“说!”
“明天的比稿,我想换个设计!”
不知道杂志已经上市了。但依兰明白,只要森亚的比稿一出,公开了设计,有人看到了杂志,一定会掀起些风浪,如果自己换了设计,那杂志就没有意义了,公开,她也不怕了。
一听,黎天驭自然也明白,他没接话,是想听她坦白,但依兰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了。
杂志提前上市,效果就不止是打折扣了,因为对外人来说,这就是一本普通的综合性的周刊,卓远可能会看到,同样可能会撤会改,所以所谓的抄袭的风浪就掀起的有限了,更多的就成了局限在森亚跟这次相关的人的小范围圈里了,所以,原本等着比稿公开,才该投送的举报信件都提前了。这样,外面的人其实并不会通过森亚而知道卓远的设计,杂志上的设计纯粹成了一个宣传,但是内部或者参与的人肯定是见过的,所以,杂志的意义便局限在了有限的人身上,想要通过舆论或者公众的谴责的力量打击依兰事业的目的,其实已经丧失了大半。
“怎么,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
“不是!只是…我有了更好的灵感!老公,帮我一次,好不好?我想换个设计!”
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依兰始终没提杂志跟抄袭的事件,她只是执拗地想要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过了眼前这关,想要保住公司的名声,最好能拿下跟森亚的合作!但是,她却也不想他真的开后门,毕竟对她、对他都是落人话柄的事儿,没有那金刚钻,她也不想揽那瓷器活,揽下了,她就要是真本事,能堵住悠悠之口。
“你可以做到的,是吗?明天比赛的时候,我想换另外一个设计!求求你,帮我疏通这一次,让我任性一次,行吗?我不想用以前的稿子了…我想用更好的,给你看最好的一面!”
圈着他的脖颈,依兰眸光璀璨,她不想这么认输!
“老公?”
“怎么谢我?”
一听他这口气,依兰的心瞬间就放回了肚子里:“你说了算!”
“嗯,那看来以后每天都要早点回家了!明天直接带设计去公司!”
“耶!老公万岁!”
有了黎天驭的保证,依兰更是信心满满,这天,两人在房间里吃得算是下午餐的午饭,而后,黎天驭去了公司,依兰又检查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加班加点又做出了完整的图纸跟演示效果。
***
隔天,一行人进入森亚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跟不是的窃窃。
许莉莉抱着笔记本,气得脸都绿了:
“兰姐,你听他们都在说什么?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破杂志,毁了我们一组的心血…明明是我们一起协商修改过的!兰姐,我们怎么办?万一森亚真信了,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不要管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已经说了要换设计,一会儿你别弄错,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解决其他的…”
“好!”
很快地,一行人陆续进了一个大型会议室,入选公司每家一张桌子,按照抽签顺序依次演示自己的设计。
因为是最后的筛选,几家公司的作品也都没再藏着掖着,全部公开化的当面评选,当然,森亚的评审团还是全线出席,黎天驭再度亲自坐镇了。
“兰姐,黎总是在看我们这边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看你?”
压低了嗓音,许莉莉还有些诧异,好像看了不止一次了!
“正常!你不觉得全场的人全在看我吗?别说话了,小心被请出去…”
坐直身子,依兰开始看其他家的设计,吸取经验跟精华,捂着嘴巴,许莉莉想到什么地,也点了点头:
也对!不看她们才奇怪!
很快地,便轮到了森亚,依兰一起身,全场都跟振奋了一般,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但屏幕一转换,全新的设计图跃然其上,连许莉莉都惊诧了下。
她说改了设计,她也没想到是焕然一新,哪里是改,分明是重新设计的!
一整场,像是依兰个人的舞台,不卑不亢,自己的设计理念,甚至一对牵手老夫妻的照片都被她展示了出来,当然,照片是网上找的类似的,这也是她的目的,当场表明灵感来源,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扣上抄袭的帽子。
她的设计如同她的人,就像是满场绿叶中的一支红花,分外突出,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话音一落,先是不约而同的一阵掌声。
很快的,便有对手公司提出异议:“步设计师,你的设计的确很有特点,但貌似并不是上次投赛的设计吧!你这样,不符合规矩!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再换一个竞标?”
一惊,依兰有些慌乱:这样,还有完吗?
眸光一抬,黎天驭直接出声道:“森亚的比稿,每个公司都有两组设计备选,机会均等!”
言下之意,这一次,人家只是换了另一个备选方案而已。
黎天驭一句话,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大老板都发话了,其他对这个有点质疑的,也不敢再发声了。
随后,例行公事地,几个主管还是循例问道:“步小姐,为什么最后却放弃了一路比稿的上次的设计?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言下之意,也是暗指抄袭,心虚。
“没有放不放弃之说,只有更好才是理由!上次这位评审先生不是说过包子也需要卖相的吗?他的话让我深思,也给了我改进的灵感,既然有更好的设计,为什么要屈就前面付出的努力?我相信每一个设计的进步都有前面的积累,没有浪费更没有放弃,只是更加完善了!只是通过改进卖相就能增加卖点,为什么不去改进呢?尊重森亚,就该拿出我认为最好的,不是?”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连几个对手公司的人都主动跟依兰交谈握了手,对自己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作品,这一刻,也算是有了回报。
跟许莉莉拥抱了下,两人都禁不住红了眼眶。
***
舞蹈室里,原本还等着看好戏,得知了比赛结果,听说她不止换了设计,赢得了尊重,还拿下了与森亚长达三年的合约,柳思姗气得差点没疯了。
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连几个古董花瓶都砸了。
因为拿下了这个大CASE,卓远是一派兴奋,一行人下午茶时间就开始庆祝,更都是气愤难平地叫嚣着一定要查出杂志的事儿。
看同事都为自己鸣不平,哪怕只有面上的几句话,依兰都是高兴的:好在没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她也要谨慎了!
***
跟森亚签了正式合同,剩下的就是配合一些细节的调整,依兰心口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时间一下子宽余了下来,她便开始练习了下选的歌,有事没事就哼着,但是关于杂志的事儿,她一直也没放松,到处在查杂志从哪儿发行的。
一路追踪,最后查到的却是有人骑车拎着一兜兜白给的,有些甚至免费发的!
时过境迁,依兰也不免有些倦怠,没怎么着急。
这天刚查到可能是在一个小作坊印制的,依兰特意腾出了下午的时间,想跑一趟,刚收拾好东西,突然接到了医院的来电。
匆匆地,她就赶了去。
病房里,她看到了满目憔悴,整个人跟鬼一样的苏小米。
“小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几天没见,她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是您朋友吗?能不能先办下手续、帮交下医药费?要不我们真是很为难…已经拖了两天了,上面已经开始催促了…”
“好的!在哪儿,我去交!”
跟着一名护士出来,依兰才问了下:“护士小姐,我朋友到底是怎么了?”
“她被送来的时候,割腕了…而且她怀孕了,是宫外孕有流产的迹象,已经做了手术,但因为比较复杂又大出血,所以才安排她住院!但是一直也联系不上她的家里人,也没其他朋友来过,我们问,她也什么都不说,醒来就发呆!都是女人,你说我们怎么好意思就这么撵她走,但我们的床位真的也很紧张,很多病人拖欠着医药款,我们医院也是没办法,也要经营…好在今天在她一个口袋里看到您的一张名片,我们这才打电话问问…”
割腕?流产?
一路上,依兰都被完全不敢置信几个词充斥着,脑子阵阵嗡嗡作响,小米那么粗线条的人,割腕?
回到病房,苏小米还是对着窗子,目光呆滞。
从没想过大大咧咧的她会变成这样,依兰很心疼,窝着她的手,用力的攥了下。看着病房冷冷清清地,什么都没有,想着自己来得仓促,也是什么都没买。
放下她的手,依兰又出门去最近的超市拎了些补品、日用品、在边上的餐馆买了份粥,还带了些水果、捧了一束鲜花回来。
收拾着,看病房不再是一片苍白,有点人气了,依兰才倒了鸡汤粥端到了床边:
“小米,我特意帮你订的,参芪母鸡汤…说是对身体最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来,吃点…”
一勺勺地舀着,吹凉了,依兰一点点喂到了苏小米的口中。见她恍恍惚惚地,整个人都不对劲,再想到她流产,那个男人居然没在,像是看到了婚礼后那几天的自己,依兰大概其实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知道现在劝她什么估计都没用,看护士给她撤了吊瓶,出去了,依兰便关上了门,在她床畔,把自己跟曲青临还有跟黎天驭一路走近真正的过程、甚至跟顾辰曾经错失的遗憾,都从头到尾挑着重点叨念了一遍,当然,她并没有提顾辰的名字。
说完了,依兰搓着她骨瘦如柴的小手,哭涩地笑了笑: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是不是?我以为分手会死,其实,我还活得挺好!被放弃被糟蹋…我觉得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幸福,不可能有爱情了,可事实上…我现在也过来了;未来好不好,会不会再被抛弃,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也知道,黎天驭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差距有多大…可我们现在的确在一起,也成了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都做了…现在想想,以后要真分开了,我可能也会难受吧!可是以前我真得恨得想亲手宰了他,也觉得不想活了,可想想我爸妈,我又放弃了…又不是我的错,我怎么能伤害自己让他们逍遥自在呢?所以,我要过得更好,我要看着他们报应…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他们一个比一个过得好,曲青临娶了个富家小姐…黎天驭,哎,他招不招惹女人,身边也是一堆女人,还有个讨人厌的前女友一双眼睛总盯在他身上,连出差都追着去,真是烦死人了!我要真为这种男人死了,做鬼都得气活了吧!小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该好好爱自己,对吧!也不怕告诉你,我被黎天驭欺负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呢…你想想那个时候,我得多难受,自己的男朋友亲眼看着我…当时真的还有别的男人,他要再狠一点,我心脏多强,估计也得去半条命吧,所以,你跟我比比…想开了也没什么…”
提起过往,依兰也免不了带了情绪,多少有些低落。垂眸间,头顶突然一道干涩沧桑的嗓音传来:
“他交往了五年的前女友回来了,他们开房了。他跟我说,他们是真爱,不想辜负她的感情…那我呢?我们马上就准备结婚了!婚纱照都拍了!既然是真爱,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既然是真爱,为什么要跟我见家长?不能辜负她,就能白挥霍我多年的青春感情?我这些年的积蓄刚贴补他换了车,他们是分手两年,我们才在一起的!难道这么久,我就活该是备胎?依兰,我好恨,真得好恨!是不是前女友的魔咒,每个恋情都摆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