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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点点,光影斑斓,习习清风卖力的吹散一丝丝暑气,兴安街上三三两两镇民结伴而行,或低语或畅笑,向着街道尽头的知味观走去。
知味观内,欢颜已然开唱,一曲《醉清风》勾的食客老爷们连连叫赏。
曲终之后众人依旧意犹未尽,品上一盏红酒,吃上一碟卤菜,静待晚间的第二个节目——说书故事。只见沈钧儒挑帘而入,身着蓝色罗衣,竹簪束起墨发,如冠玉的面庞上漾起一抹温柔轻笑。惊堂木落,水浒故事娓娓道来,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不知今夕是何夕,仿佛亲眼目睹了书中一百零八将的喜怒哀乐、人生跌宕。
云绯隐在堂内一角,身边两个丫鬟舞文和弄墨窃窃私语着沈家钧儒是何等的吃里扒外,从他幼时孤儿寡母就靠云家而活,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却跑到云中味的对手这里来说书,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故事接近尾声,又是那句熟悉的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讲解响起,众人恍然惊醒,连忙拍手叫好。云绯回过神来,听闻丫头们的嚼舌根不由得呵斥起来,“于我云家做事的只是沈妈妈,至于沈公子想要在哪里高就那是他的自由。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说三道四,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一律掌嘴十下!”
“小姐,舞文说的是事实嘛!”舞文撅起小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待云绯生气,一向很懂察言观色的弄墨连忙扯了扯舞文,柔声道“是,小姐。”
见那蓝衣公子已经行至门前,云绯顾不得再与这丫头缠嘴,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沈钧儒!”
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沈钧儒顿住脚步,见是云绯他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拱了拱手道“小姐,好巧。”
“不巧,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同我云家一起去京都?”绝美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羞涩,月光之下却是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云绯咬了咬红唇,怕是那人不够动心又加上一句“京都郊外的骊山书院要比清水镇上的好过很多倍,加上那些名师的指点相信你今年定然能够中举。”
一瞬间沈钧儒很是心动,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那一场金榜题名吗?如今有机会向他招手,可以助他得到更好的指点,他几乎想都不想的要应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开不出口,一张眉清目秀的可爱面庞浮现在他眼前消散不去。
忆起兴安街上第一次相见,她一身褐色麻衣,头发随意的挽起,面上却白净清秀的让人一目难忘,她笑声问他可要试吃?
随后画面一转,她送两个少年去学堂,一番巧言妙语说的徐夫子哑口无言,让他第一次对村野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再然后从叫花鸡到这日益兴盛的知味观,不由得勾的他对那女子越来越好奇,仿佛她是一座神秘的宝藏,无数主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今还未解迷,他舍不得离开。
哪怕只能远远望着,但他还想多点再多点时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偷偷的注视着她,见她一点一点绽放异彩。
“谢小姐抬举,钧儒暂时还无离开清水的打算。”
听闻沈钧儒的拒绝,片刻呆滞后,云绯美如画的面庞上划过一缕失望,凉凉的开口道“是云绯冒昧了,告辞!”
“不不,只是钧儒辜负了小姐的美意。天色已黑,路上不大安全,我送小姐回府吧。”沈钧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眸中含笑,温柔友善的让云绯无力拒绝。
一路无话,行至云府,沈钧儒这才向家赶去。殊不知他的一声拒绝无意间却是改变了云绯对于云中味的安排。
......
“喊你们掌柜的出来!”顾非凡一落座也不点菜,直嚷嚷着要见刘槿。王伯没有办法,只好去后厨寻刘槿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儿。
“阿姐,该不会又是闹事的吧?”刘梓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担忧,夫子说树大招风,如今阿姐的知味观在这清水镇上也差不多是一家独大,其他酒家岂会善罢甘休?
“我去寻温叔叔!”姐夫、月轩如今在外采买,除他之外知味观内一众妇孺,如果真是对手上门挑衅,可得先抱好温里正的大腿才不会吃亏。
刘槿掩唇吃笑,只觉得梓弟可爱的紧,不过是前几日一位小吃摊主来寻了不愉快却被慕容清明连人带手中的木棍给丢了出去,就惹得梓弟现在这般草木皆兵。
“无事,我去看看。”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刘槿就要向前堂行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头冲梓弟吩咐道“以后记得叫温哥哥,可不能再叫什么温叔叔。不然那只花蝴蝶听了还不得炸毛?”
“我已经听见了!”前来蹭鱼吃的温泉一张妖艳的俊脸皱成一团,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刘梓“我比你姐夫还小上两岁呢!叫哥哥知道不!”
“可是...你看起来没我姐夫年轻呀。”刘梓吐了吐舌头,脸上闪过揶揄的笑容连忙躲进了厨房里。
温泉哼过一声,表示自己不跟小孩一般见识,殊不知他的神情模样也跟孩童无二,“阿明呢?”
“出去采买啦。”刘槿偷笑,如实回答道。
“唉,扫兴!想一醉解千愁,连个喝酒的人都寻不到!没意思!没意思!”温泉暴躁的扯过院中的鸢萝撒气泄愤。
“喂,花蝴蝶!你心情不好也不能‘辣手摧花’吧?”刘槿跺了跺脚,清秀的面庞闪过一丝愠怒。
温泉却答非所问的回答道“你知不知道,云家的那个美人儿要搬走了?”
“是不是拒绝了你九九八十一次的云家大小姐云绯?”瞅瞅碎了花骨朵的鸢萝,刘槿斜着眸子故意刺着某人。
“哼!行啊,小槿儿,以后在这清水镇可别求着哥再罩你!”温泉摸了摸鼻子,气呼呼的作势离去。
提起清水镇罩着她,刘槿这才想起王伯说雅间内有人点名要见她。以一盘松鼠鱼留下了温泉,刘槿擦了擦手连忙向前堂赶去。
雅间内,顾非凡已经喝了三杯菊花茶,却还未见刘槿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烦气躁,若不是因为妙音园的名伶他才没这份闲情雅致来对手的酒楼里喝茶听曲儿。
“咦?你不是顾老的孙子?”刘槿踏入屋内,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略微眼熟,思索片刻这才想起这不是厨艺大会做白斩鸡的那位嘛!
“刘掌柜,你既然来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好了。云家云绯京都厨艺大会上一道叫花鸡夺了桂冠,提出的要求就是大理寺卿涉入云家家事,助她查清当年她娘亲和三个哥哥的死因真相。云掌柜的嫡母获了罪,云老太爷似乎有意将云家生意交给云掌柜打理补偿这个唯一的儿子。”
顾非凡拿起杯盏,轻抿一口花茶,又接着说道“谁曾想这云中味,云绯一百两的低价就卖予了福禄居。但是谁都知道云中味对门就是知味观呀,我自问没有把握抢得过你们的生意,所以这云中味我也不太想要。如果刘掌柜愿意拿出些与众不同的戏本子来,非凡愿意原价将云中味转手给你。”
“顾公子缘何认为我有好的戏本子?”刘槿不解。
顾非凡嗤笑一声,“直觉!我有直觉无论是欢颜姑娘唱的曲儿,还是沈公子说的书,大概都是姑娘所作。那非凡求取几个戏本子也没有问题吧?”
“哦,我还听办理过户手续的衙役说,本来云绯是想将云中味悄悄过户给你,却不知又怎么突然变了卦廉价卖给了我...”
语罢,顾非凡玩着杯盏,似笑非笑的盯着刘槿,眼神中充满探究。
“成交。三日之后我给你戏本,你给我房契,如何?”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