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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南瑾瑥便被人团团围住。
南峣暄一怔,但还是收住剑锋,手腕一动,一剑刺进南峣暄的肩胛骨,剑尖下移,挑断他的手筋,利落收剑。
看着南瑾瑥和太后被押了起来,许清欢望着天空中纷扬的雪花笑得无比的灿烂。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又一片雪白,覆盖了所有的肮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因这一场大雪,洗了干净。
许清欢被抱回了椒房殿,南峣暄轻轻地放到床榻上,却因被褥下的各种果子咯得她生疼,最后他黑着脸将满床的枣、桂圆等系数扫落在地,铺了两层被衾才让宫里的女医替她处理伤口。
也许是南峣暄散发出来的气压太吓人;也许是她的身份和伤势,有些放不开手脚,用剪子剪开她嫁衣的双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等到她取出箭头的之后,女医的脸色一片苍白,强撑着替她清洗包扎好伤口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放心纱布的时候,许清欢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医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女医抬手抬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滴,看了看仍旧保持清醒的许清欢,面色才有些回转。抖了抖衣袖,伸出手朝许清欢的手腕探去。
却被许清欢反手扼住,对上许清欢冰冷的眼神,女医心下一惊,暗地深呼吸了两次才解释到:“娘娘,请容臣仔细检查一番您的身体。”
“本宫的身体,本宫还不清楚?需你来查看?”及此,不待女医反应,便挥手:“退下吧。”
“可是娘娘……”
“怎么,你是觉得祭天仪式未完成,所以本宫还不是皇后,说话作不得数吗?!”
见许清欢脸沉得厉害,她也不敢不遵命令,可是,若皇后有个好歹,那她……左右为难,她抬头看了看南峣暄,见南峣暄点头,立马拎着医药箱,赶紧离开。
南峣暄望着床榻上许清欢神情还来不及收敛的冰冷,拧起眉头。
两人,一人躺着,一人站立;一人仰视,一人俯看;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讲,静静地把对方望进心里。
后来,南瑾瑜跟她说,南瑾瑥与太后两个人扛下了罪,兵部尚书和皇城守卫军统领已收到错误消息为由推卸了造反的罪责,而叶尚成等人,没有直接的证据,并不能拿他如何。
最后,南瑾瑜说,今日刚大婚,不宜动族亲,所以把南瑾瑥和太后两人软禁在梁王府,重兵看守,等之后群臣一起商议再行处决。兵部尚书和皇城守卫军统领,念在听信谗言,且一直坚守本职,降职处理。
虽然南瑾瑜那么说,但是许清欢知道,他这般处理,不过是为了赢得民心的手段罢了。她懂,但既然他不言,那她便不说。只要结果,她满意就行。
当夜,南瑾瑜来看过她之后,又回了紫宸殿。
虽然现在看似解决了,但终究不太平。北如歌看了看床榻上的许清欢,犹豫再三,还是跟着南瑾瑜走了。
舞清影看着北如歌离去的背影,生气了哼了哼。
“清影。”许清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你看她!你处处为她着想,她心里却只装着那个人!”舞清影气极,将手中润湿的锦帕砸回铜盆里,水花四溅。
“清影,师父说过,如果因为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而悲伤,那不是别人的过错,是自己的问题。谁也没有要求你对谁好,如果只是为了收获,那只是一种手段,算不得给予。”
舞清影想了想,似乎明白又不太明白,最终闷闷地盯着她的伤口问:“是不是很疼?”
许清欢摇摇头,轻轻笑道:“没事,不如毒发的时候。”
这一夜,椒房殿外的事情,她已经不想知道。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好像有师父,又好像有慕晓芹,然后再看,似乎每个人都模糊了,渐渐离她远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
用过膳食之后,女医来换了一次药,把脉的时候,她依旧拒绝了。女医见许清欢面色并无异样,也只得讷讷退下。
等她退下之后,许清欢将手搭在手腕处,细细感受了一下脉搏,轻抿着嘴唇,有些凝重。
天黑之后,她与北如歌换回了身份,拿着北如歌给她的令牌去了梁王府。
她一直都在假扮北如歌,却是第一次假扮竹默,在去的路上,许清欢把玩着手上的面具,似乎有一些兴致。
舞清影莫名,问她为何。不都是假扮她吗?
她笑而不语。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大概只是因为……北如歌能够作为北如歌活着,能够以自己的身份跟南瑾瑜在一起了吧。大概娘亲看见,也会替如歌高兴的吧。
基本所有的人都认识竹默,又加上她有令牌,所以一路放行,畅通无阻。
她进去之前,哑着嗓子吩咐:“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既是她的话,众人也都以为是南瑾瑜的意思,所以十分听从。
梁王府,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有些熟悉。
只是走在熟悉的回廊,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走进南瑾瑥的院子,院里的雪积得厚厚的一层,都没有人清扫。院子里那颗老树枝桠上的积雪挺重,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许清欢还是有些戴不惯面具的,便取下,站在原地,望着老树出神了一会儿。
“吱嘎”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转过身,目光刚好对上刚拉开房门的南瑾瑥的视线。
“清欢!”南瑾瑥脸色一喜,三两步走上前,只见许清欢默默地退后,便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散。语气也开始有些迟疑:“你……”
只见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梁王殿下,请问您现在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感觉了吗?”
“什么意思?”南瑾瑥有些疑惑。
“如何?近在咫尺的皇位,化为泡影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她环视了一番周遭的凄冷,嘴角的讥诮毫不掩饰。“是有些悲怆,还是有些绝望,还是说……很崩溃?”
见状,南瑾瑥沉下脸,仍旧有些不想相信地问:“你给我写的信,说你迫不得已,说你欺不愿,说你……”想了想,南瑾瑥顿住,然后说:“其实,这不过是你布的一个局,只是为了促使我造反,然后掀我下马?!”
南瑾瑥死死地盯着她,希望她否认,却见她粲然一笑,朱唇启:“是。”
那一瞬间,南瑾瑥身形微晃,他强撑着自己不倒下,仍旧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你怎么能,你怎么敢!”闻言,许清欢的情绪几乎快崩溃,高声质问。
“是啊!为什么?!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南瑾瑥重复着许清欢的质问,狭长邪魅的眼睛此时布满血丝,满眼通红:“只因你一封信,只因你一句不愿,只因不忍看你受苦,我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兵造反!你怎么能,怎么敢,跟南瑾瑜一起算计我!”
“为什么?!”南瑾瑥挪动着步子到许清欢跟前,通红着一双眼,一声声质问:“为什么皇叔可以,他南瑾瑜可以,偏偏我不行?!”
“同为王爷,我哪里不如皇叔?他守边疆,我也可以战沙场!如果你选南瑾瑜,是因为那个位置,好!我夺给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不行!”
“我不在乎你是如歌还是清欢,只要是你就行!不在乎你懂不懂规矩,只要你快乐就好!不在乎你会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做……可是,为何?为何你宁可进宫跟无数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南瑾瑥声声质问,食指一下下地戳着许清欢的胸口。
南瑾瑥的质问,声声,句句,入耳,诛心。
她知道,他说的都对。是她算计的他,是她写信跟他哭诉了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她知道,是她促使他起兵造反的。
许清欢也没想到她第一次算计的人,竟然是她亏欠颇多的南瑾瑥,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她早已泪流满面。可是……:“可是如果你没有……”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暗处银光闪动,杀气直逼而来。
许清欢下意识地右手扶腰,软剑便出。但一抬手,肩膀就传来难忍的疼痛。剑从手中脱落,还好她反应迅速,脚尖将软剑往上一掂,左手抓过剑柄,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
来人一身华贵的衣袍,纹络不是澜沧国常有,在罗雪国她似乎也未曾见过。以黑布蒙面,除了一双狠厉的眼睛,看不见任何。
饶是她剑法不错,但左手到底不如右手,又加上她受伤,极为吃力。被黑衣人逼得节节后退。
“你是何人?与我何怨?”
“取你命,无理由!”黑衣人冷漠回答。
听口音,辨别不出哪里人,心下思索之际,黑衣人手上的软剑被震落在地,她堪堪避过黑衣人的剑锋,却被一脚踢倒在地。
眼见黑衣人的剑直攻她命门,她也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她似乎并不想反抗,望着了无星辰的夜空,安静地接受着死亡。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娘亲的仇已报,索性毒已入侵五脏六腑,死,是早晚的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