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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其实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之前哄她时说好了若是他错了他改,若是她错了他闭嘴。小说 此话自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他是真心要奉行的。
只不过方才一听她要拿命去冒险,他气得脑袋跟糊了浆糊一样,一时半会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跟她吵起来了。
看来夫妻相处之道,仍旧路漫漫。
转眼间,谢十七郎便气消了,心想着刚刚就不该语气这么生硬的,应该温声哄她。她当初喜欢闲王不就因为他温柔么?连讨人厌的平玉公主都说皇叔最为温柔。想起闲王,又想起施瑶满脸绯红的场景,心里头刚下去的怒火登时又变成了妒火。
白丰瞧着自家郎主面色变来变去的,不由感慨红颜的魅力。
当初郎主的脸可是万年不变的,如今碰上施氏,跟唱戏的似的。
白丰心里头嘀咕着的这会,谢十七郎的妒火又消了。他决定要去哄一哄施瑶,至于去巫族当细作的想法,免谈。他是疯了才会让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虽说最初掳……咳咳咳,带回施瑶的时候,是有想过把她调教成听话的细作。可毕竟此时非彼时,当时他又不晓得掳……带个姑娘回来会成为自己一心求娶的王妃,王妃跟不相干的姑娘自是天与地的差别。
谢十七郎说道:“去沏一壶雨前龙井。”
喝完茶心情估摸就能平静下来,到时候再去哄未婚妻。
一炷香的时间后,谢十七郎起身准备去哄人,岂料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便有小童前来,递上一张拜帖。谢十七郎挥挥手,道:“不见。”
小童小声地说:“郎主,来者是骆家郎君,他是来拜见施姑娘的。”
听到“骆家郎君”四字,谢十七郎半晌才想起是骆氏纸的少年郎。当初在墨城王府的时候,阿瑶还曾想过给他引荐。且那少年郎对自家媳妇似乎还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
刹那间,谢十七郎只觉得满天下都是情敌,吃味能吃上一整年。
如此一想,他更觉得要好好地安抚小媳妇了,可别到时候跟人跑了,尤其是有前车之鉴的媳妇。谢十七郎扔了拜帖,说:“让他在外头候着。”他看了眼天色,道:“四个时辰后再让他进来。”到时候天色将黑,他要说什么也只能速战速决。
他听得差不多便可以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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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搓搓手,去哄媳妇儿。
施瑶正在厢房里看书,谢十七郎进去后便直接给凝初使了眼色。凝初看看施瑶,才默不作声地退下。谢十七郎坐在施瑶身边,握住她的手,原以为认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没想到见到施瑶的脸,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英雄气概,通通都变成窗外飘过的一片碎叶,瞬间就随着春风消失在尘埃之中。
认错的话,随口即来。
“方才是我不好……”
“我不该凶你的……”
“我应承过你好好地过日子,是我错了……”
施瑶压根儿没想到谢十七郎会跑来认错,虽然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错,但听到他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她的心顿时就变得柔软,眼前的男人其实真的变了很多,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嫡子,还是人见人怕的墨城王,为了她,甘愿如此低声下气,想来他对自己是极其在乎的。
这样的宠爱比金山银山来得还要珍贵。
她也主动承认错误:“方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晓得泽郎担心我的安危才不愿我去的。只……”只不过三个字还没说话,就听到凝初在外头惊呼了一声。
施瑶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当初选择凝初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不会大惊小怪,到了秦家又来了崔府后,晓得她即将当墨城王妃,她愈发谨慎。这般惊叫出声,定是遇上不寻常之事。
她高声喝道:“凝初!”
凝初跑进来,说:“奴婢在草地上捡到了骆大人给姑娘的拜帖,拜帖拧成一团,不知是不是骆大人遭遇不测了。”
谢十七郎头一回觉得崔家的屋子如此破陋,住个院子也这么小,连音也隔不了。不过某位郎君恐怕早已忘了,当初把施瑶接过来的时候还感慨了好一阵子院子小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她在做什么。
不过心中想归想,谢十七郎还得装模作样一番,皱眉道:“哪个人如此胆大,连本王未过门的正妻的拜帖都敢扔。白丰,速速去办事,寻到打十板子。”
白丰眼观鼻鼻观心的,只说:“是。”
谢十七郎又吩咐道:“去看看人还在不在,在的话就请过来。”不在的话就别过来了。
白丰应声。
不一会,施瑶便听到外头打板子的声音传来。施瑶想出去看,却被谢十七郎拉住:“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惩罚办事不利的下人罢了。”
此时此刻,一随从正面无表情地抽着小童板子,抽得显然没怎么用力,跟隔空瘙痒似的,得了吩咐的小童喊得跟杀猪一样。
十板子打完,白丰已经将骆堂请到院子的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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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堂是来洛丰办事的。
先前洛丰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墨城王为宠姬一掷千金一事,骆堂知道后,立即便知道那人是施瑶。他想着来了洛丰,索性来探望下施瑶,打听了一番,知道施瑶住在秦家,拜帖递后方知施瑶被谢十七郎接走,去了崔家,于是乎,他这拜帖几经辗转总算到了施瑶手里。
不过他并不知道过程中被谢十七郎扔了,顺便又被路过的仆役踩了几脚。
他向两人行了礼。
施瑶诧异地道:“骆郎怎地来了洛丰?”
骆堂说道:“刚好有差事,便想过来探望你。”瞧得谢十七郎眯眼过来的危险眼神,骆堂不由正襟危坐。施瑶见状,柔声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之前也多亏了你,我方能活下来。”
骆堂连忙道:“都是小事,阿瑶不必介怀。你头上的包可好些了?”
听得两人此话,谢十七郎意识到一事。
阿瑶并未告诉他,她摔下来后竟是骆堂救了她。不过此刻他的重点也不在于此,他皱眉问:“什么包?”
施瑶轻咳一声:“其实也不碍事,已经看过大夫了,说是过些时日便会消掉。之前我坠崖后,是骆堂救了我。若无他,我也活不到今日。”言下之意就是谢泽你对人家客气一点。
岂料谢十七郎压根儿没听出,重点全都在骆堂就了她此句。
也就是说当初他派人搜了那么久,之所以没找到人,是因为骆堂藏起来了。而期间他得知骆堂赶去秦州上任,还让随从给他带了口信,若见到施瑶立即回禀。
很好,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简直是居心叵测!
谢十七郎不再说话。
施瑶以为他听明白了,也渐渐放心,与骆堂闲聊起来。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骆堂方起身告辞。他离开崔府的时候,却被白丰拦住了。只听白丰道:“我家郎主有请。”
骆堂不明所以,跟着白丰到了临近的一处茶楼雅间,等了小半会才见到谢十七郎姗姗来迟。
骆堂正要行礼,谢十七郎便说:“不必,就几句话。”
他看向他,淡淡地道:“我谢泽从不承别人的恩,两个月后我会举荐你去茶陵县当县令。至于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扬长而去。
骆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十七郎话中的意思。
茶陵县与安丰县不一样,安丰县不过是秦州一小县城,而茶陵县却是隶属燕阳城的周边小县,可谓是富庶之地,是个大肥差,且离天子脚下近,只要不出差错,三年升小官五年升大官那是妥妥的事情。
他从不承别人的恩,想来说的是便是阿瑶那一事。
骆堂心中想道:真是霸道之极。那一日施瑶拒绝他后,他早就没那心思了。少年郎哪个不风流,遇到一个好姑娘,心动一下,她不领情那换一个便是,人生短暂何必苦守没有回应的感情。
骆堂不禁摇摇头。
看来下回遇上施瑶不能乱喊人家名字了,瞧刚刚谢十七郎的眼神,跟油炸锅似的,仿佛他再喊一声便要把他脱光扔进锅里,炸得金黄出油,然后喂狗。
却说施瑶这边,谢十七郎唤了几个洛丰名医过来,让他们瞧施瑶头顶的包。
他们说辞与那个樊城大夫的说辞相差无几,都说只能等它自己消掉。谢十七郎问:“若消不了呢?”其中一位大夫说道:“此物应该是撞到硬物而成,又因受寒方迟迟消不下去,若没有变化还无妨,倘若变大了恐怕有生命之忧。还请贵人另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诊治。”
谢十七郎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蝇。
施瑶让几位大夫退下,与谢十七郎说道:“都这么久了都无大碍,想来过不久便会消了。”
谢十七郎道:“过几日便立马回燕阳,宫中有几位医术高明的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