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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里晋宫之内张灯结彩,红绸绕梁,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片祥和之气。晋皇一年一度的生辰到了,每年在这一天,主子们打赏都十分大方,待她们这些宫人也比往日和气许多,是以竟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尤其今天乃晋皇五十整寿,意义非同凡响,这赏钱一定也比往年多得多,抱着这样的想法,小桂子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皇帝身子大好了,但是缠绵病榻多日,身子总归是虚的,是以这进补的汤药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能停,今日寿宴虽是热闹,却也极耗心神,淳于师父特意加了白蒙雪山上的百年老参片,这可是如今有银子也求不来的好东西,那白蒙蛮子最近跟大晋颇有些不对付,货商们早已断了往来,
来到熙和殿大门前,验过腰牌,小桂子顺利地进了门,忍不住嘀咕一句:“日日都是我小桂子来送药,就算再笨也该认得我了,每次都要查来查去的,这些新换的侍卫还真是麻烦。”
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熙和殿侍卫王统领常常托他偷偷带酒进来,拿人手短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他进出熙和殿就跟太医院一样自由。
可自从上次皇上病重,师父淳于太医滞留熙和殿两天两夜之后,就再没见到王统领,跟着消失的还有一些王统领身边得脸的侍卫大哥,虽然不知道那两天殿里发生了什么,连一向偏爱他的师父都闭口不言,他自然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去问别人,自小在宫里长大,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知道轻重,听说煜王殿下突然前去守卫皇陵,这里头的事儿可大了。
小桂子有些走神,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寝殿,一抬眼就看到两个婀娜的身影在不远处指挥小宫女们调整着花瓶的位置,两人时而低头细语。时而仰头莞尔。竟是十分默契.略高那个瓜子脸丹凤眼,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茑萝,看着沉稳温柔。实则手黑着呢,他一般见着了都绕着走;另一个是个新面孔,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剔透,精致无双的五官还带着一丝稚嫩。不知道以后张开了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小桂子撇了撇嘴,这就是熙和殿那些臭小子们背地里津津乐道的那个新来的小美人儿。那帮大老粗都被这丫头那张人畜无害的俏脸给蒙蔽了,他可是见识过她为了接近皇上是如何死皮赖脸地无视他和师父的逐客令硬是往里凑的模样,才不是个省油的灯。
本来不过是个伺候茶水的三等宫女,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便在主子面前得了脸。和茑萝一般能自由进出帝王寝殿。听说那两日茑萝是病了,无法到御前伺候,这才让那个青云得了机会。不知道怎么就得了圣眷,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想到这里。小桂子突然想到韩总管似乎也是那几日病倒了,怎么就这么巧?
“哎呦,这不是小桂子么,又来给皇上送汤药了?”姜静云一看就笑了,那小桂子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别扭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小子,一逗他就能跳起来,特别好玩。
“今儿个没功夫跟你逗闷子,这药金贵着呢,你可让开点,要是碰洒了那么一丁点儿,你就等着挨板子吧!”小桂子回过神来,一把将紫檀木匣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又要来捉弄自己。
姜静云“扑哧”一下子笑了,看着小桂子谨慎的模样说道:“你怕什么,上次我好心送你只小动物玩玩,哪里知道你那么大反应,倒吓坏了那小家伙儿。”
“什么小动物?那是耗子!那皮毛油光水滑的,你抱着睡一晚上给老子瞧瞧?”小桂子想起来就浑身不得劲,气急败坏地嚷道。
周围正在干活儿的小宫女们都乐了,那天鸡飞狗跳的局面好多人都看见了,就算没当值的也听同伴翻来覆去地讲了好多遍,小桂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一次闹得他倒成了这熙和殿里的名人,后来有人将此事当做趣闻讲给皇上听,他还以为丢脸归丢脸,青云这个丫头总该受罚了吧?哪里知道皇上笑眯眯地听完了,就说了一句“淘气”了事。
淘气?
小桂子想起当时辗转听到皇上这句评语之时的反应,在屋里暴跳如雷,他就没见过哪家闺女是这种淘气的方式,这他见过的宫女们平日里看到个虫子都花容失色的,有哪个敢去碰耗子?想来那东西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瞧着眼前那青葱般的小手,这死丫头竟然就用这样的手去逮耗子,他顿时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好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还闹,小桂子,快把药给韩总管送过去,验过了皇上等着喝呢。”茑萝瞧见满殿里闹得不像话了,只得出来主持大局。
“茑萝姐说的是,可不能耽误了正经儿功夫,奴才这就去,你就闹吧,总有一天得挨板子!”小桂子着实松了口气,他现在看到青云那丫头就脑仁儿疼,可是就这么躲开便是生生折了面子,还好茑萝开了口,他就顺梯子麻溜儿下来了。
“青云,你就别捉弄他了,小桂子就是嘴上招欠,心地倒是不坏,要不淳于太医也不能单单认了他这个小太监做徒弟。”茑萝不重不轻地在静云腰间掐了一把,笑着警告她。
“哎呦!”姜静云难辨真假地叫了声痛,眼睛一转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怪不得小桂子说你手黑,你还真掐啊?”
茑萝完美无瑕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美丽的丹凤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小桂子说什么?”
正看着韩总管用银针验药的小桂子突然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他回头左右看看,没瞧见什么异常才稍微放心一些,暗道这几天被青云折磨的都有些神经过敏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皇上用过了汤药,便带着贴身侍从赴宴而去。自从那日事件之后,姜静云荣升为仅次于茑萝的御前贴身宫女,自然要跟着去。这次寿宴设在太乙宫,那里是重要宴席聚会首选之所,瑛贵妃这些日子称病不出,操持宴会的事儿便落到了上官皇后头上。她本人也很是乐意张罗此事,除了一心要压过往日里瑛贵妃的做派,更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心思。
皇帝落座之后,茑萝便拉着姜静云退到了一侧,既能看清楚皇上的手势听清楚他低声吩咐的话语,也不会太过招摇惹了某些贵人的眼。姜静云暗暗竖起大拇指对茑萝做了个膜拜的手势,惹得茑萝狠狠瞪了一眼她才作罢。
“今天怎么没瞧见小桂子走啊?我今天捉了一条菜花青还打算送给他玩呢。”眼见外头歌舞表演已经开始,小声说话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了下来,她不由凑近茑萝问道。
茑萝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搓着衣角百无聊赖地静云,说道:“你有这么好心?是想趁他不备塞进他的后领子吧?”
姜静云知道很难瞒过茑萝,当下也不否认,只是讪笑着说道:“不过玩笑罢了,再说你方才不是也恨得牙痒痒么,我这也算替你出气。”
茑萝嘴角轻翘,神色淡淡地说道:“我自会替自己出气,就不用你这么好心了。”
姜静云手下一顿,顿时回过味儿来,一把勾住茑萝的脖子兴奋道:“你把小桂子怎么着了?西边侧殿后面有间柴房,窗户都钉死了,白日里也透不进阳光去,关人最好了……”
茑萝手脚一向利索,一反应过来就甩开静云的手,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姜静云吐了吐舌头,仗着茑萝选的好位子竟有些忘形了,她讨好地笑着,小心地一拉茑萝的袖子说道:“是我错了好不好,再也不敢了。”
茑萝又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板着脸不说话了,姜静云悄悄伸手在她背后捏了一把,又轻轻在茑萝腋下搔了几下。
茑萝却纹丝不动,眼睛还盯着前头动静,姜静云自觉无趣,低着头瞧着自己脚尖,心里却觉得有些惴惴,茑萝脾气甚好,一般从不生气,这不说话了还真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正想着如何挑个话头,却听茑萝的声音轻轻响起。
“小桂子这会儿正陪着耗子在你说的小黑屋里蹲着呢,不是只有你留意到那一处好地方的。”
姜静云眼睛一亮,抬头笑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要我说耗子那招已经过时了,还是我的菜花青给力,我说……”
她自己说的高兴,却见茑萝眼风扫了过来,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茑萝见状低声道:“你好好看着前头,这里头学问多着呢,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姜静云自然知道茑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抖擞了一下精神向前头瞧了过去,这一下倒真的发现一点端倪,这宴会可有些不同寻常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