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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浩土西南的巨大死亡沼泽,方圆几达八千里,连绵不绝,自古人烟罕见。
而其中又分作两层地界:一是外泽,便是如今众人所在地方,属死泽外围,占去死泽十之七八土地,其中无底泥坑密布,毒虫极多,但对于修道之士来说,却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小心不踏错,也并无大碍。
而在死泽的最深处,却还有处神秘所在,便是有一片终年被剧毒沼气围绕的地方,从来也无人得知其内模样,便是偶尔有修道高人进去探险,竟也是从此毫无生息,故正邪两道一般都不愿贸然而入。
而这些日子以来,无数人在死泽之内搜索宝物,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玉阳子心中早就料到,只怕这宝物便在那最凶险不测的内泽之中。
换了平时,玉阳子也许还要顾虑重重,至少也要仔细准备多日,如今却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夜风吹过。
长生堂门人大多睡着了,地上的火堆也渐渐熄灭,玉阳子仍旧低首打坐。
忽地,他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凶狠,向四周望去。
四周夜色深沉,黑暗弥漫。
他全身的肌肉忽地绷紧,慢慢站了起来。
风寒透骨,吹在他身体之上,本就冰冷的身体更是冷到了心间。
等待片刻,渐渐响起了脚步声音。
“沙、沙、沙……”
脚步声从三个方向传来,向着长生堂围拢。
玉阳子面色阴晴不定,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去,大喝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这大喝声音,将远处长生堂门人从睡梦中惊醒,迅速汇聚到一起。
“孟骥呢,他到哪去了?”玉阳子一阵眩晕,险些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要是没有重伤,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孟骥失踪。
“玉阳子师叔,莫非你是要找这个人么?”黑暗中一声平和的声音传出。
飞来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双目圆睁,眼中却有惊骇神色,只怕是死不瞑目。
玉阳子深深吸了口气,“秦无炎?”
一个年轻人慢慢走了出来,面色微微苍白,但面上却有温和的笑容,微笑道:“师叔果然眼光过人,小侄站在暗处,您竟然也能认得出来,佩服,佩服!”
玉阳子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冷然道:“你们万毒门如此对待圣教同门,你那个老毒物师父,难道不怕死后被天煞明王打入地府么?”
“啊!”秦无炎以手按胸,做惊吓状,转头对另一侧道:“金仙子,鬼厉,这么大的罪名,我们万毒门可不敢一肩担下,你们出来吧。”
左侧黑暗之中,果然缓缓走出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眉目间尽是风情,在这黑暗的夜色里,她这一走出来,登时仿佛亮堂了几分。
玉阳子正自急转年头,忽然听背后弟子一阵耸动,连忙回身,这一看,登时面无血色,只见背后唯一的退路上,黑暗之中,面色漠然的鬼厉缓缓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玉阳子已然明白,惨笑道:“原来你们三家早就约定好了,一起对付我长生堂。”
秦无炎微微一笑道:“若不是白天玉阳子师叔的长生堂和正道三大门派的血拼一场,而您本人又被宁缺打成重伤,法宝失落,我们也不敢来惊扰您老人家!”
随着他的话语,在秦无炎、金瓶儿和鬼厉身后,人影浮动,将以玉阳子为首的一众人等,团团围住。
夜风轻拂,英雄末路!
......
微风拂过死泽。
脚下水草飘动,水起涟漪,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虽然没有人烟生气,却另有一番动人景色。
宁缺踩在飞剑上,负手而立,凝望着前方。他昨日休息过后便和众人分开独自前进。
今天是死泽中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和煦阳光照下,往昔的阴晦之气也散了许多,不过就在他的身前数十丈外,却有一片浓浓灰色,如雾一般的巨大瘴气,浩浩荡荡腾起,左右延伸,高难见顶,彼此纠结涌动,仿佛看不到边界。
这里,便是世间最凶险地界之一的死泽内泽所在!
斩龙光芒亮起,身体融在碧玉光中,凌空向前,冲进了那片巨大的瘴气中。
刚入瘴气,周围光线尽数消失,原本还明亮的天空无影无踪,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瘴气,目光所及,竟不能远观至半丈之外。
剑气在身侧形成一个剑形光圈,将宁缺牢牢护在里面,周围瘴气翻涌不止,都不能侵入这个光圈半分。
飞了很久,宁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敢掉以轻心。死泽之内,处处杀机,尤以此内泽,更是亘古蛮荒之地,凶险难测,当下提起十二分小心,谨慎前行。
而且这瘴气剧毒无比,凡人碰上别说吸上一口,便是屏住呼吸,但只要肌肤碰到这等剧毒,也必死无疑。
周围一片灰茫茫,宁缺提起速度,飞的更加迅速。
“轰隆!”
乌云中一声雷鸣,豆大的雨滴顿时纷纷落下,淋湿了整个天地,寻常山间恶水的瘴气一旦遇到雨水,便往往会收敛沉寂,但死泽之内这剧毒瘴气,却丝毫不惧雨水一般,任凭风吹雨打,屹然不动。
雨势颇大,瘴气虽然不曾减少,但视线之内比刚才要清晰许多,依然不能看的太远。
雷声不绝于耳,雨水淋落身上仿佛露珠滴在荷叶上,悄然滑落。
宁缺抬头看向四周,倾盆大雨,如刀如剑……
等待许久,雨势渐小。
宁缺精神一振,催动法宝,继续向森林深处飞去。
夜幕渐渐低垂,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古老的森林里寂静一片,仿佛连黑暗深处的虫鸣声音,也突然消失不见。
就连吹拂在林间的风声,也越发的凄厉幽怨,仿佛在述说着黑夜的哀怨。
安静的死泽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如虎啸龙吟的巨大响声,天空中风云几乎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幻翻涌,一层层一幕幕如咆哮奔流的海浪,当真是天地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