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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应晴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她很累,很困,眼皮睁不开,怀抱很温暖,一只温暖的大脚摩挲着自己的冰凉的脚,有力的手臂圈着自己的腰,后背贴着温暖的胸膛。
很温暖,她睡得更踏实了
天气还没那么冷呢,她的双脚就冰凉了,徐靖南紧紧地圈着怀里的人儿。
他们的身体是那样的契合,他从她背后抱着她时,两具身体刚好贴合在一起。
仿佛天生就是一体的,如此契合。
薄唇轻吻她的发顶,细细地嗅着淡淡的属于她的味道。
渐渐地,他也安然入眠。应晴是被饿醒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徐靖南抱着,心里一抽,他又来干嘛?
很是气愤,更多的是觉得很悲哀。
开了盏台灯,企图将他推开,可男人的手臂还死死地圈着她,“你放开我!”
“晴晴别走!不要离开我……”男人呓语,习惯性地将她圈得更紧。
应晴的喉咙堵得喘不过气,硬邦邦的,闷疼。
“徐靖南!”拒绝感动,她大声地喝。
他才醒过来,“怎么了?”
“你把我松开!”应晴气愤地说,瞪着他牢牢圈紧的铁臂。
徐靖南这才松开她,她立即爬起,下了床。
他也立即坐起,“你去哪?”
穿着长袖睡裙的她,快步地走出了卧室,他连忙追了出去,就见着应晴去了厨房。
“你饿了?”见她打开冰箱,好像在找吃的,他轻声地问。
应晴一言不发,很冷淡的样子。
“今天清儿没告诉我约你去……”徐靖南走近,对她解释,如果他知道,一定会阻止闻清。
应晴还是不说话,拿了两枚鸡蛋,开了燃气灶,放上平底锅。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她现在很饿。
“Coco让你……”
“徐靖南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快点放我走,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她看向他,脾气很暴躁,真是受够了,不想再拖了。
“你就这么烦我?”徐靖南也恼了,他还想着怎么解决闻清那边了,而应晴,她却执意地要离开他。
“是!我急!我巴不得立即摆脱你!”这个混蛋,他还是从没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也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拖着。
徐靖南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她,嘴角浮现起嘲讽的笑,“你越想摆脱我,我越跟你耗着。”
说罢,出了厨房。
应晴站在那,苦笑地咬牙。
当她端着两只煎蛋出来时,徐靖南正在倒水喝。
她坐下,没管他,自顾自地吃着,刚闻到油味就要饱了,刚吃一口,胃里一阵刺痛的感觉袭了上来。
有徐靖南在,她忍着将疼痛感逼了回去。
可是还很饿。
徐靖南见她吃了一口吐进了垃圾桶,没再吃,有点纳闷。
“你怎么不吃?”没忍住关心,徐靖南还是问了。
“不关你的事。”她淡淡地说,又去了厨房,冰箱里实在没什么吃的,只有牛奶。
应晴刚抓住牛奶瓶就抑制不住疼痛地坐在了地上。牛奶洒了一地。
徐靖南进来时,她已经痛得弯起了腰,那副挣扎的样子,吓得他有点无措。
“你到底怎么了?”徐靖南走了过去,气恼地问。
应晴还是不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两天胃口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胃炎复发了。晚上吃了那么多辣的酸的,也许是刺激到了。
徐靖南也知道她以前胃不好,见她不说话,他出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是不是胃病犯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关你的事,你别管我。”应晴说着,去了客房,将房门反锁了。
应晴第二天醒来,徐靖南已经不见了,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都是从外面买来的广式早点,看起来清淡可口,还有她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胃里已经好受了很多,但是应晴还是没什么胃口,于是就只是吃了一点。
应晴给徐海打了个电话请假,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想进公司了。她捧着笔记本靠坐在床上,打算今天敲完剧本的剩下几个分镜。
徐靖南怎么能这么耍她!一边跟她求婚,一边已经让闻清试起了婚纱!应晴的手顿在键盘上,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冷笑的弧度。
她就活该被这么糟蹋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应晴一个激灵。她接起电话。
“应晴!你爸快死了,来见他最后一面吧,在第二人民医院……”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这消息砸得应晴径自僵在了原地,脑子当机,嘴唇一开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绝望。
“你……你,说……什么?”简单的几个字像是从齿缝中间挤出来似的。应行的身体明明一直都挺健康的……怎么可能……
然而那边似乎早就挂断了,电话里只传来“嘟嘟——”的令人绝望的声音。
手机终于从颤抖的指尖掉落下来,发出“砰”得一声。
应晴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似的,茫茫然不知身处何地。
刚刚听到的是玩笑吧……
一定是有个人想捉弄她,想看看她狼狈无措的表情!
很好,你做到了。应晴深呼吸一口气。
几乎是踉跄着,应晴迈了两步,重新抓起了手机,神色慌乱地拨了刘兰的电话。
等了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电话那头并没有显示接通。
应晴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拿起包,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应晴心里还在想着一会一定要好好治一治给她打电话的人——却在看见病床上带着氧气罩,插着呼吸机的应行时,表情都僵硬了下来。
“爸……”她不可自抑地喊出了声,这个音节发出去后,眼泪也紧跟着落了下来。
一直坐病床边悄悄抹眼泪的刘兰终于哭出了声来,她沙哑着嗓子说:“……晴晴,你终于来了……你爸……你爸,还在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应行那浑浊的双眼看着她,眸色是琥珀色的,里头闪烁着泪光,脸色又黄又黑。
“晴晴……”应行声音沙哑,他自己动手摘掉了氧气罩,一手吃力地对着应晴招了招,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应晴捂着嘴,奔向了床边,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地说道:“爸……你……你怎么……了?不是……不是前几天还……好好的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别,吓我……”
应行握住了应晴的手,嘴角竟然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他慢慢张口,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和沙哑,“晴晴……爸爸……对不起你……”
他似乎苦苦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滴……”得一声,一条直线慢慢呈现在了屏幕上。
刘兰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应晴呆怔怔地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应行的手背上。
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前几天还在跟她说话的父亲,竟然如此突然地就走了……
医生进来了,冷静地宣布了患者死亡,接着拿起本子边说边记录下了死亡时间。
“我爸怎么了!我爸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应晴大哭着上前搂住了应行,转头死死地盯着医生,神情似乎已经奔溃。
“患者属于心脏病猝死,是突发性的肌肉抽筋导致的呼吸急促……”医生看了眼病历,冷淡地说道。
“突发性?我爸……一直好好的躺在这!怎么会突然就肌肉抽筋了!”应晴忍着泪意,大声吼道。
“请您冷静点,我充分理解家属突然逝世的伤痛情绪……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医生合上了病历,对着应晴和刘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刘兰的状态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但还是边哭边拉住了应晴,让护士推着应行去了太平间。
“妈,爸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应晴像个孩子一样,满是委屈地将脸埋在了刘兰怀里,声音哽咽。
刘兰摸着应晴的头发,顿了很久,才哭着说道:“你爸知道你之前在会所工作的事了……也知道了你跟徐靖南结婚的原因……是妈不好……妈一直知道你嫁给徐靖南的原因,却因为私心,一直没有……劝你……你爸说的对……我们没有颜面面对你……”
“……妈……你在说什么?”应晴彻底崩溃了,完全不敢相信应行的死竟然是她造成的。
“……晴晴对不起……都是妈的错……都是我……”刘兰渐渐瘫软下了身子,脸埋在双掌间,肩膀不停地颤动着,声音越来越低。
母女俩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幸好徐巍州赶了过来。
刘兰只转告护士通知了他们两。徐巍州比应晴接到消息的时间要晚,当时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开会,直到开完会才回拨了过去。
应晴已经来不及多想为什么徐巍州会在这了,她整个人都已经被痛苦和自我厌恶包围了。
应行的遗体要送去给殡仪馆火化,全程都是徐巍州在负责联系殡仪馆商量火葬日期等繁复的事情。
下葬的那天,徐靖南一直没有赶来,西蒙说他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走不开,吩咐他来帮忙应晴料理应行的身后事。应晴没有给他打电话,在她看来,徐靖南不来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西蒙拿出寿衣递给了应晴,应晴在心里自嘲,还是接过了西蒙给带来的寿衣,她亲自为父亲换上。
“爸!您一路走好……”边给父亲穿衣服,她边喃喃地说,心酸的眼泪一滴滴地滚落。
岳父过世,他这个做女婿的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身为一个丈夫,在她面对至亲离世时,也没有陪在身边。
如何不心酸……
为什么就不能给点面子给她,做做样子也行啊……
又如何不怨……
看着父亲已经蜡黄的面容,想到他临终前说的话,她才意识到,自从破产以来,她一直很少与父亲交流自己的想法,更是很少陪在他身边。
“爸!”帮他换好衣服,她的手抚上了父亲的脸,哑声地喊。
“爸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满心懊悔和无奈,以及辛酸,她痛哭着说。
殡仪馆工作人员在催促,西蒙走了上前,“应小姐。”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西蒙,请你离开这里!我不需要徐靖南任何的帮忙。”西蒙还没碰到她,被她猛地甩开,应晴当众对西蒙大吼,一脸气愤,眼神决绝。
西蒙,就代表着徐靖南,她现在不需要徐靖南的任何虚情假意。
西蒙没想到应晴反应会这么激动,不过在他看来也能理解,他恭敬地低声道:“应小姐,徐总没能赶来是有原因的……他”
应晴现在都不想听到徐靖南这三个字。
“原因就是!在陪他心爱的初恋,是吧?西蒙,我现在请你马上走!”应晴冷笑,指着殡仪馆的大门。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两眼更是通红。
西蒙识相地没再多说,对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应父鞠了个躬,立即走了。
火化仪式开始,应家没什么亲朋,这几年公司倒闭了,应行也一直在医院,亲戚疏远了,朋友更没有。
寥寥几个人,围在应行的棺材外围,做告别仪式。
应行被推向了焚化炉,应晴的双眸一直紧盯着他的遗体,再一瞬,他就化成灰了。
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没有爸爸了……
刘兰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最后甚至昏了过去。
徐巍州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应晴示意徐巍州把刘兰扶到里面的休息室里。
应晴跟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等着遗体的骨灰。
应晴披麻戴孝,跪在火盆边烧纸,灵堂中央挂着应行的黑白照片,骨灰盒放在遗像前。
“晴晴,我帮你问过风水师傅了,后天可以安葬,咱们明天把墓地选了。”徐巍州进来,在应晴跟前单膝跪下,边说着,边烧纸。
“……巍州,谢谢你。”要是没有他忙里忙外的帮忙,她自己一个人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巍州的神情中难得的带着种忧伤的温柔,他怜惜地摸了摸应晴的头发,轻声说:“谢什么呢,应先生和应太太我一直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应先生的突然离开……对我来说,打击也很大……但是,我怎么痛都没有你痛……晴晴,一切都会好的……”
一瞬间,应晴被他说得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徐巍州伸出双臂,慢慢将她搂紧了怀里。
应晴终于没有再抗拒他的怀抱,转而将哭声尽数闷在了徐巍州宽阔的胸膛里。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不用再假装坚强了……”徐巍州轻声哄着,神情温柔地简直要溺毙她。
应晴的眼泪流的愈加凶了,将满心的委屈加痛苦、害怕一股脑全部发泄在了哭声中。
她的父亲都死了……
徐靖南却连看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反而是徐巍州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安慰她帮她的忙!
有什么事能比她现在经历的事还要重要的吗?
“咳……”西蒙刚开门进来就看见了应晴依偎在徐巍州怀里的这一幕,不由震惊地咳嗽了一声。
应晴听到声音后,慢慢从徐巍州的怀里抬起头来,紧接着她用手指摸了摸眼泪,脸上并没有一丝慌张的表情,反而抬眼看了看西蒙,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西蒙并不敢跟她对视,忙低下了头,恭敬道:“唐浩先生跟安迪小姐来了,现在在外面停车。”
“他们怎么来了……明天才……”应晴疑惑地小声道。
“连他们都来了,你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呢?”徐巍州克制不住地轻嘲出声。
他话音刚落,安迪挽着唐浩就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身黑,白色的灯光下,两人的脸上都满是肃穆。
唐浩看到站在应晴身边的徐巍州的时候,眉头疑惑地皱了皱眉。
安迪看到应晴一瞬间就俯身抱了上去,“晴晴,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来到你的身边。”她边说边慢慢捧起了应晴的脸,语气里全是心疼。
“没事……不用担心我。”应晴没有拂开她的手,转而对着安迪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应晴的眼眶还是红的,黑眼圈极深,嘴唇更是煞白,显然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安迪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心疼,她扭头看了看全场,没发现徐靖南的时候,一股怒气迅速就裹挟了她,她不敢置信地大声道:“徐靖南呢?”她下意识的连名带姓的称呼起了她的老板。
是啊,连徐巍州、安迪、唐浩都来了。
而她名义上的丈夫呢?
那个她心里深爱着的男人现在在哪?
微妙的难堪竟诡异地在心头升起,应晴不发一言地垂下了头。
“徐靖南!没来?”安迪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这个时候唐浩走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眼神瞥了瞥应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安迪看着应晴越低越下的后脑勺,果然识趣地闭上了嘴。
还是徐巍州打破了僵局,“晴晴,我已经选好了墓地,你要再看一下吗?”
“……嗯,好。”应晴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看着徐巍州慢慢点了点头。
安迪看了眼徐巍州,又看了眼应晴,刚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唐浩率先开了口:“晴晴,节哀顺变。”
“谢谢。”应晴对于他们的到来内心是感激的。
唐浩和安迪两人站在应行的遗像面前,虔诚地深深鞠了三躬。
安迪想要留下来陪着应晴,却被她拒绝了,“我没事,这些都是我自己要经历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安迪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无视了,颇有些委屈地看着唐浩。
唐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深深地望了眼应晴,轻声说:“好,那你自己小心身体,不要太难过。”
“有什么事记得找我。”安迪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跟着唐浩转身走了。
应晴没有看那两人的背影,反而一直垂着头,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一直看着她的徐巍州终于出声问道。
“……没什么。”
第二天,应晴拜托徐巍州去选墓地,她跟刘兰在灵堂接待前来拜祭的亲朋好友,然而半天也没来几个人。
意外的是,徐靖南竟然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高大的身材,冷峻的表情,走进大厅的时候,依然像个发光体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
徐靖南径自走到了应行的遗像前,即应晴的左边,盯着应晴没有说话。
当时应晴正弯着腰感谢前来悼念的一位朋友,抬起头的时候正触到徐靖南专注的目光。应晴的神情僵了僵,继而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将头往旁边一扭。
徐靖南盯着应晴拒绝的侧脸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朝向应行的遗照,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维持了很长时间弯腰的姿势,应晴木着脸看着,并不打算理会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徐靖南总算走到了她的面前,哑声道。
应晴并不打算回应他,心是麻木的,她刚为父亲守灵一夜,脑子昏昏沉沉。
“为什么不让西蒙帮着料理?”徐靖南蹲下身,沉声问,拿了冥纸,一张张地往火盆里送。
“我应家的事情,不必麻烦徐先生。”应晴机械地烧着纸,平静地说。
徐靖南脸上的疲惫一闪而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在怨我?”
应晴依旧不发一言地低着头,烧着纸。
“我有什么理由怨徐先生。”她淡淡地说,冷漠的样子,让徐靖南抓狂。
“我这两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徐靖南克制着低声下气地解释了起来。
“徐先生,你真的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不是在忙着结婚的事情吗?我们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父亲死了更是跟你无关。我知道你忙,现在请你继续去忙,别把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和事情上。”
应晴终于抬起了头,双眼红肿,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面容却极其平静。
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冷静。
她是在讽刺,她对于他,是不必要的。
“你别这样……”看着她瘦削憔悴的样儿,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徐先生,你可以走了。”
她还是那样冷静,说完后,低下头,继续烧纸。
灵堂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剩下了他们两人,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
“应晴!”徐靖南沉声喝,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应晴跪了一晚上,双腿麻痹,几乎要倒下,被他抱在怀里,进了屋里。
她不挣扎,不说话,面无表情,被他抱在怀里,站在房间的角落。
“你听我解释……”徐靖南抱着她,喃喃道:“闻清她……她怀孕了……她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也离不开我……我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里陪她……对不起……晴晴……”
闻清怀孕了?
应晴几乎都要冷笑出声了,“徐靖南,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祝福你们是吗?”她慢慢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讥讽,“我现在没有力气来听你们浪漫的爱情故事,我很忙,谢谢。”
她说完,推开他的手臂,就要朝门口走去。
徐靖南拉住了她的手,恼火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
应晴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够了,徐靖南,我真的没有心情来听你的故事!”
怎么可以有人厚脸皮到这个地步!
既然已经选择了闻清,为什么还要对她哭哭纠缠!
她之前有多喜欢她,此时对他的厌恶与鄙夷就有多深!
“唔!”猛然间,徐靖南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捉住了她的双唇。
应晴先是惊到了,而后,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木着张脸,任由徐靖南吻着,她就是不回应。
应晴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挫败,心里隐隐的愤怒流出,他突然张嘴用力咬疼了她的唇,他的唇贴着她的殷红唇瓣,垂着眸子,锁着她的脸。
“应晴,你别折磨我了!”他近乎哀求地说。
他知道,对她不公平,作为她的丈夫、爱人,他给她的关心和爱护,太少。
他也想给她多一点,但却一直被闻清牵绊着。
这人真是搞笑,她怎么折磨他了。
应晴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嘲讽的笑。
徐靖南的唇并未离开,擦着她的,隐隐的,像火苗灼烧着她。他的气息还是那么浓烈,在她鼻息间窜动,却已经引诱不了她。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
他不值得你爱,不值得。
你要摆脱他,远离他。
“徐先生,请回吧,我还要给我父亲守灵。”应晴淡淡地说,心如止水的样子,让徐靖南觉得抓不到她,摸不着她的心。
好像几天不见,她就变了。
变得让他陌生。
他被她推开,健硕的身躯晃了晃,慌乱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应晴你别忘了,你父亲的心脏病是我请的专家,他的命是我给他续的!”
他大声地吼,声音在屋子里回响。他是想提醒她,他曾经的付出,他对她是有心的。
应晴的身体顿住。他是在提醒他对她的恩情吗?
“明天,我父亲下葬后,我就把那五十万给你。”她背对着他,扬声说,背脊挺得笔直,显得那样骄傲。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混蛋、无情吧……
徐靖南苦笑,抽了根烟出来,点燃。
付出的,她不领情,感觉自己像个傻子,白白地掏出了一颗心。
她为什么不能多体谅他一点?陪他再撑一段时间,也许,他的心会更加坚定。
可是,她执意要走,执意要抛下他,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闻清这个负担。
徐靖南出去的时候,应晴还在低头烧纸,没抬头看他一眼。
西蒙打来电话,说是墓地那边徐巍州不让他掏钱。
徐巍州?
她让徐巍州帮她?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再看向机械地在那烧纸的女人,他恨不得把她掐死!
“晴晴……”他刚要开口,门口有人进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护工推着,朝这边过来。
“祖母?您怎么来了?”徐靖南诧异。
徐老太,满头白发,坐在轮椅上,骨架瘦削,面容和蔼。
他没看徐靖南一眼,视线直直地落在跪在地上的应晴那。
应晴这时也抬起头,“奶……”刚发出一个音,她就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徐老太太唇角露出和蔼的笑容,目光慈祥地看着应晴。
应晴站起身的时候,皱了皱眉。犹豫跪坐的姿势太久了,她的双腿都麻了。但她还是跺了跺脚,强忍着走了过去。
“怎么不喊我奶奶了?”老太太笑着开口。
应晴蹲在徐老太太身侧,与轮椅上的老人平视,她看起来比较瘦弱,声音却中气十足。看来调养的不错。
整个徐家,也就老太太喜欢她了。
“不是……”她哑声地说,摇着头,徐靖南就站在身侧。
“晴晴,又被靖南气了?”
“没有,他对我挺好,您就放心吧。”她笑着摇头说。
身侧的徐靖南恼怒地看着她脸上佯装出来的笑。
徐老太太这才看向徐靖南,表情倏地就严肃了。
“扶我起来!”他冲徐靖南沉声命令,很是威严的样子。
徐靖南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走到了遗像前。
徐老太平静地望着遗像看了会,接着虔诚地低下头鞠了三个躬,接着她走到了应晴的面前。
“晴晴,你真的心意已决了?前段时间,你和靖南的关系还发展地不错的。”徐老太的口吻里不无惋惜。
“可是现在,童小姐醒了呀,我不想破坏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应晴尽量笑着说。
“晴晴,靖南他应该是在乎你的。”
“奶……奶,您别劝我了……我勇敢地爱过他了,结果还是这样……我,不想再坚持了。”应晴苦笑着说,并没有看见身侧的徐靖南一瞬间幽深下去的黑眸。
徐老太太摇了摇头,还是放弃了劝说。
……
葬礼结束,应晴一个人站在墓碑前。
旁晚时分,已经有针尖似的小雨下了起来,冷风一吹,寒意刺骨。
徐靖南走到了应晴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果不其然,一双小手整个都冻得涨红了起来,忍不住,还是将她紧抱在了怀里。
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绵绵细雨下,但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一点都不温暖,反而很难受。
“我想通了,既然让你感觉到了委屈,那就放手。”
“放手”这个词发出时,徐靖南喉咙梗塞,声音颤抖,心口像被挖了一块肉出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应晴强硬地推开了他的怀抱,皱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这才冷淡地开口道:“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
“……应晴,我怎么就这么恨你呢?”沉默了许久,他爆发般地大吼道。
应晴气得转身作势要走。
“等一下!”徐靖南霸道地拉住了她。
应晴转过头的时候耐心就要用尽了,却没想到男人的西装外套兜头罩在了她的身上。等到应晴气恼地将外套拿下来时,徐靖南的身影已经在几步开外了。
应晴僵硬地站在那,看着他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
男人的步伐冷硬而果断,针刺一般的疼终于在她的心口一点点漫了上来。
应晴请了半个月的假。徐靖南的别墅,她已经没有再住了。
她在靠近公司的地方找了个房子,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和刘兰一起住在了那。
应晴有天出门采购,回来的时候竟然在小区的门口遇到了闻清。只见她戴着顶假发,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粉色毛衣,身材似乎有些臃肿,但面庞红润。
闻清似乎是专门在这等她的,看到应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清儿……你怎么来了?”应晴显然很惊讶。
“晴晴,很长时间不见你了,我好想你。”闻清笑着上前拥住了应晴。
应晴本能地快速看了眼她的下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聊会吧。”闻清提议。
“好。”应晴没有拒绝。
“我听靖南说了你的事……我很抱歉这么晚才听到这个消息……”闻清的脸上摆满了心疼与歉疚,“晴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应晴垂下了头,“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该……再提起这件事的……”闻清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说着,仿佛她真的很替她这个朋友考虑。
“没事,走吧。”应晴边走边说,加快了步子,绿灯还有十秒。
“那几天靖南一直在陪我……你不要……怪他……”闻清放慢了脚步,期期艾艾地说道。
“我能理解……再说,我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应晴的脚步顿住了,她垂着头,声音很低,说出口的瞬间似乎就要飘散在空气中。
“……没,什么……关系……”闻清阴阳怪气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看着应晴的双眼慢慢染上了刻毒。
“什么?”应晴没有听清。
摩托车驶近的声音传来,应晴似有预感般转头,看清摩托车上的人影后,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啊!小心!”闻清突然大叫。
摩托车的引擎声已经近在耳边——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摩托车直直地朝着应晴驶了过去——
匆忙间,应晴拉着闻清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闻清似乎腿软,整个人直接跌在了马路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都十分短暂,应晴来不及多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闻清肚子里还有孩子!
说时迟那时快,应晴的身体快速地朝闻清那边一扑,将闻清牢牢地护在了自己身下,是十足保护的架势。
随着应晴的重重倒下,摩托车竟然只是在离他们半米的距离倏地转弯一溜烟跑开了。
应晴只觉得自己的右侧胯骨重重地撞击在了水泥地上,第一感觉就是骨头碎了,疼痛感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啊!”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闻清惊恐的叫声。
应晴吃力地撑起自己差不多麻掉的半边身体,垂下头查看着闻清身上的伤势,“……怎么了?”
“你刚刚压到我的……肚子了……”闻清惊慌地说着,快要哭的样子,头上的假发也掉了,露出一头很短的头发茬,狼狈得很。有血从她的衣服里慢慢渗出来。
“……什,么……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看到她身下的血,应晴急坏了,手忙脚乱地坐在原地,一时间慌张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清在一边掉起了眼泪,她边哭边说:“……晴晴,就算你……不想看到我跟靖南重新在一起,你也不能这样啊……我肚子里的是靖南的孩子!是一条人命啊!”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刚刚还跟应晴温柔亲切地打过招呼。
因为闻清的哭喊,路边已经有三五个人围了过来,此时正对着应晴指指点点,每个人都是一副凛然正义的样子。
好在应晴不是那么容易垮掉的人,只见她慢慢站起身,忍着胯骨和手臂的剧痛,拿起由于之前太急仍在一边的包,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翻出了手机,快速地拨键后,总算拨通了急救电话。
挂上电话,她慢慢蹲下身扶起了闻清,轻声歉疚地说道:“清儿,你再坚持一下,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救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在闻清的哭声中,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清儿!”一个高大出众的人影穿过人群向应晴两人走来。确切的说,是朝着哭泣的闻清走去。
徐靖南一身深灰色的西服,一张刀削般的俊脸表情严肃,脚步急切。
“靖南!”闻清一看到徐靖南立刻委屈地叫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徐靖南利落地抱起了闻清,侧头问着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应晴。
“我……”应晴艰难地蹦出了一个字。
“靖南,我肚子疼……”闻清没让应晴再说下去,撒娇着把脸埋进了徐靖南怀里。
“让开!”徐靖南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看了应晴一眼,长腿一迈,抱着闻清朝着路边停靠着的路虎走了过去。
“……哎,我刚刚……喊了救护车……”应晴这才反应过来,说出的话却随着徐靖南愈行愈远的背影而越来越低。
应晴僵硬地捂着手臂,怔怔地望着那两人的身影。
徐靖南心里果然是只有闻清吧。
看到她受伤,眼睛里就装不下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