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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与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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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缓缓抬眸,斜睨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米永逸,语气慵懒低沉,“?33??这个女儿,之前已经卖给了桃花苑,而老子,是从桃花苑赎了她,所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可不行!”米孙氏眼见有利可图,立即站到丈夫那边,作势帮腔,“我们家好好一个大姑娘……”

    “老子之所以叫你们上来,就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她就是老子的人!要卖要打要骂,都是老子说的算!谁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老子就把他扔到河里喂王八!”

    眼见米永逸和米孙氏还要纠缠,男人寒脸一甩衣袖,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霎时四分五裂,化作了片片碎木板!

    楼上众人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米永逸和米孙氏惊骇止口,心中虽懊恼不堪,但嘴上却不敢再多言。

    “义士!”米刘氏扑通跪在了地上,满面哀求,“不知这位义士买了小女是何打算?小女还年幼,实在是……”

    男人皱眉,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粗蛮,“你起来就是,稍等片刻,带她回家去吧。”

    米刘氏怔愣,一众人面面相觑,连艳娘也不解的转头看向他。

    手指轻点,米苏的舌头恢复灵活,只是身子还不能动,她的眼睛里难掩惊疑,“大叔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人把手伸向艳娘,艳娘稍怔,随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里的金铃递了过去。

    男人细细把玩着那个精巧小玩意儿,不悦开口,“大哥今年才二十二岁,怎么就老成大叔了,再敢乱叫,老子真敢一口吞了你!”

    米苏盯着那个泛着青青胡茬的下巴,难以置信的再度发问,“你要救我?”

    “老子看起来就那么像坏蛋吗?瞧瞧你那副怀疑的样子,以为老子要买你回去当暖床丫鬟啊!”男人高声粗吼。

    米苏沉默良久,才郑然开口,“谢谢,三千两银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男人盯着那双坚定小眼神儿,再也绷不住的笑了,还笑的前仰后合,“好!一言为定!老子等你还钱!”

    米苏蹙眉不语,她听出了那难掩的讥笑之意。

    是啊!三千两!自己到哪里去弄这三千两呢?

    腋下又被点了一下,她身子一松,刚要离开那个健硕身体,腰上却又是一紧。

    抬眸间,那张俊朗面庞已经紧贴到她的鼻尖处,她不禁一窒,抿紧了双唇。

    “苏苏,乖乖回家去,等大哥睡饱了,就去找你。”柔柔一叮嘱,男人又提起大嗓门,“给老子把消息传出去,自今往后,苏苏就是老子的女人,谁都不许靠近她!”

    米苏惊惑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

    “老子是说不会把你当暖床丫鬟使唤,可是,你的卖身契却还在老子手里,没把它拿回去之前,你都是老子的人。”男人邪肆的笑,伸手抓过那只白嫩小手,把金铃塞了过去,“赶紧回去把伤养好,谁要是再欺负你,就来这里找艳娘。”

    手臂一松,米苏站了起来。

    “苏苏!”米刘氏哭着扑向女儿。

    “娘……”米苏看到母亲狼狈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滑落。

    男人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伸臂搂过艳娘的肩膀,摇摇晃晃向房中走去,“奶奶个熊的!好好一个觉,被搅得七零八落!”

    艳娘媚媚的笑,手臂自然的环上他的腰。

    米苏瞥眸看去,旋即就收回视线,攥紧手心里金铃,低声道:“娘,林生,咱们走。”

    林生痴痴傻傻,跟在母女身后往楼下走去,双眼空洞的瘆人。

    米永逸还想跟老鸨子缠磨,老鸨子朝那几个大茶壶丢去了个眼色,几人立即不客气的向前挥着棍棒送客。

    米懿一步三回头,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屋里去,再好好看上那男人几眼。

    那样的豪气,那样的粗犷,那样的英俊,搅乱她心中一池春水,已然泛滥成灾。

    出了桃花苑,米苏看都不看那些看热闹的人,搀着母亲就向石桥东走去。

    “夫人,二小姐……”薄薄细细雨雾中,林生呐呐开口,声音飘忽无根。

    米苏止步回身,伸手去拉扯他的衣袖,“快些跟我回家去,额头都磕破了。”

    林生躲闪着她的手,也不与她对视,凄苦的笑了笑,“二小姐没事就好,米店里还有活要干,我就先回去了。”

    “林生,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夫人、小姐,我娘拿你当儿子看,咱俩又是一起长大,你比我还小一个月,以后别再这么叫了,就叫名字,或是叫姐。”米苏掏出一块白净手帕,向他额前伤口上按去。

    听了米苏的话,林生的脸色又晦暗了些许,他忽的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那块手帕,转身拔腿就跑。

    米苏向前追了两步,眼见那个瘦弱背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五颜六色的油纸伞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米刘氏继续往家中走去。

    少年眼前一片氤氲,被雨水打湿的破旧薄衣紧贴在身上,大力起伏着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看出根根肋条骨。

    转身躲进一个僻静小巷子,他立即蹲地捂面痛哭,泪水、雨水、血水沾染了那方洁白手帕,脏污的像条烂抹布。

    他卑微,在心上人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是天上最洁白无暇的流云,而他,就是地上那随意任人践踏的烂泥巴。

    米永逸说的没错,一个家生奴才,敢对主家小姐动那种念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眼看着米家极速败落,他表面恐慌,心里却偷偷生出兴奋与喜悦,或许,或许这样,就能拉近云与泥的距离。

    于是,他咬牙死撑着,即便不要工钱也要待在那里做个“忠仆”,直到米永逸把他当成累赘赶出了家门。

    他不敢走远,不敢离开青衣镇,哪怕,哪怕每天只能远远看上她一眼,心里都是欢喜的。

    他在等待,等待着她被生活彻底压垮的那一日。

    他坚信,到那时,她一定会顺理成章的投入自己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