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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心!?”燕王狐疑的道:“沈将军说的好!我知道将军此次来的目的,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皆是将军居中调度之功!若是北域执意要战,大周先礼后兵,也算是得了天道,可我宇文念不信这些,我北域之人用兵打仗,上托皇上威灵,下赖将士用命。自打我出任三军统帅的这些年,我几乎没遇到过什么过于顽抗的阻击,各地将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降。而大周,是这些对手中最为强悍的,皇上对我宠信至深,我宇文念愿以驽钝之才,创造一个属于北域自己的太平盛世!”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几十年前,沈言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周在先皇治世的时候,国家的底子还算是雄厚,内有邢放和沈让等名臣在朝,外有诸多名将镇守边关,大周帝国的势力,比远交近邻强大的多,哪有敌国敢犯境。但今天的情形恰好相反,根本就不能与几十多年前的历史相比!
近些年来,尤其是燕王掌兵以来,北域似乎以疾风扫落叶的姿态荡平了周边各个敌国的反对力量,有的歼灭,有的击溃,有的投降,几乎所剩无几!
“空中楼阁!”沈言横眉冷对,喃喃道“殿下所想,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北域算的上是块风水宝地,殿下也算是豪迈气概!但是燕王殿下不要忘了,北域偏安一隅,土地贫瘠,士子更是渐渐凋零,若是殿下执意要战,怕是要白白葬送了北域的大好基业!”
宇文念愣了愣,平淡的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外扩不是吗?许多年前,常有北域的富家人离开北域前往富饶的中原,一去不复返,纵然很多人沦落风尘也绝不回头,虽然那时的我只有十几岁,但我真的瞧不起他们。后来当我长大一些,我开始明白他们的感受,如果你在这个国家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忠君报国,谈什么远大抱负,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所以当我十八岁的那一天,父皇允许我开府建牙,当我真的能独当一面,我便不再是井底之蛙。我也会伤春悲秋,礼贤下士,甚至我不惜花重金买下一篇百字的文章。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的肚量,还是好人有好报,外走的人渐渐的减少不说,更有近干外乡的士子来北域扎根,这样看来,将军还会认为在下所想的是空中楼阁吗?”
宇文念顿了顿,咽了咽唾沫继续道:“大周是富,可是都富在了官家和望族的手中,这难道是将军口中得民心者的天下的真实写照吗?”
沈言撇了撇嘴,眸色幽深的道:“所以北域这些年例行变法,土地改革,强调多劳多得,也是这个目的吧?”
燕王清淡的目光眨了眨,没有说话。
沈言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不仅如此,凉州往北的蒹葭郡,本来叫做薄凉郡,沈某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可是近些年来,有人盛传薄凉郡盛产美女,而且姿色又是不落风尘的绝世女子。有的人甚至以娶到蒹葭郡的美女为荣,认为这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而蒹葭郡又有一风俗,那就是蒹葭郡中女儿之身的人,终身不得踏出北域半步,所以想要取他们为妻,便只能倒插入北域!蒹葭,所谓何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得不说将军下了一步好棋,人脉来了,经商和丝绸也就来了,蒹葭郡几年之内蹿升到几乎可以和北域帝都共相繁华的地步,与殿下的苦心经营想必是分不开的。”
在燕王个人眼中,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他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燕王殿下其实没有说谎,传言也确实不虚,蒹葭郡的婆娘确实是出了名的俊俏。曾几何时,这还是一个满郡都是游手好闲,浪荡地痞充斥的小镇,但是近些年再看,街上的灯市已非往日一般热闹,虽然富有。男女的衣帽服饰却是以简约居多,不像其他陵郡那般喜欢豪奢,走在大街上面的男男女女倒是还有点郎才女貌的味道,也是,这样既淳朴有美丽的女子娶回家,简直就是既雅气又实惠吗!
燕王眼神冰凉,冷冷的道:“这些拙劣的伎俩实在不值得一提,我不过是把蒹葭郡的优点发扬的更大一些,全然没有烽火戏诸侯的意思!那些来的人,也不是我强迫的,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句实在的话,又与我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宇文念显然是小瞧了眼前的沈言,他不是那些攀亲上位,滥竽充数的腐败官员,也不是出身平平靠自己打拼上位的白衣草莽。沈家在大周枝繁叶茂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沈言会有这样的见识!
沈言眉头微微一皱,却显示出几分清雅书生的气质,顺水推舟的继续问道:“燕王殿下如此的深谋远虑还真是令人羡慕!北域女子风气豪放,外人只要踏入,便难免会有一场露水姻缘。纵然外人碍于礼数和自持身份,不好意思搭讪,但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美女参差缥缈之间丹唇轻启,又有几个不怕唐突了佳人?”
“男人都是有毅力的,也不至于如此的不济事,战争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了?”
沈言冷冷一笑,波澜不惊的道:“是啊!战争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但是你也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战争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剃发出家的,遁入山林的,失心疯了的,你以为他们过得潇洒,实际上都生不如死。如果说这些人我不好评价,那那些为了女人离开自己的国家,甘愿扎根苦寒之地的人我简直不屑于评价!他们要来,没谁拦着,但我希望别连累了只想过安稳日子,睡安稳觉的百姓就行!”
“这是难免的!除非有一方投降,不过不会是北域!”
沈言淡淡一笑,“看来今日沈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既然如此,沈言在滨州的战场上等着各位!告辞了。”
沈言行过礼之后,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看着沈言远去的身影,燕王的目光渐渐的收回,但是却发现离道和尚紧紧的盯着沈言离去的方向,倒像是有什么事情藏在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先生在看什么?”
离道双睫低垂,遮住眸色幽深。
骤然之间,抬起头对眼望道:“殿下,我观此人,剑眉星目,似有降龙之像。此人不除,怕是我北域不仅很难踏入滨州半步,反而会反遭其噬!决不能让此人活着回到滨州!”
“在北域之内杀了他吗?”燕王的语调有些冷,“先生不要忘了,此人是大周的使臣,先生难道要我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吗?”
离道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冰寒的道:“我北域的军队已经压至滨州城下,滨州以北,两道河以南,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在大周之人看来,他们还是会认为这是他们的国土,如果沈言在此地界被杀,与我北域有何干系?”
“本王有些累了,若是没什么大事,便都由先生做主吧!”
燕王淡淡的说了一句,向宇文镬行过礼之后,便也暗自退下了。打发了沈言,他现在要想的便是如何在战场上面战胜大周了。
离道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远方,在他的眼中,仿佛能看出四个字:驱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