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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首都机场,是在下午。
看到北京,我竟然忍不住热泪盈眶,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情,可能是在家里禁锢得太久了,也可能是看到了北京,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来过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因为这是属于他的城市,所以,我莫名地心安,莫名地踏实,纵然此生见不到他,可是,我知道他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热热闹闹的生活,这就够了,人生最可贵的是成全,最难得的是放手。
我一边走,一边给我妈打电话,我估摸着这会儿她该回家了,我对自己造成的那一套烂摊子都觉得头疼,不知道苏远航如何应对,也不知道我妈会是什么态度,我拉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工厂在大兴,但是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好在从首都机场到大兴还有很遥远的距离,这一段距离我准备接受我妈的训斥。
不过,我妈一直很沉默,良久才说,“暖暖,他就这么有吸引力吗?让你弃母弃家地追随他?”
我赶紧摆手,说道,“妈妈,不是的,不是,我是来北京真的有事情啊,我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都不再见他了,我是为了田中慕子才来的,妈----”
最后一个“妈”字我的口气绵软极了,我希望我妈妈消消气。
我妈好像根本不把我的辩驳当回事,“暖暖,你的心事,我从小就知道,如果他在广州,你会去广州,他在云南,你会去云南的,即使知道见不到他,可是你知道他就在那里,离他近一点,你才踏实,我把你拉回扬州来,也是希望你能断了对他的念想,不过,现在看起来,一切都白费了。儿大不由娘,你随便吧。”
我妈一副绝望透顶的态度,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不害怕我妈对我大吼大叫,我就害怕她这副和我冷战的表情,让我的心里忐忑不安。
我妈就是我的亲妈,我从来不相信我是乔诗语的女儿。
我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来还没有告诉董经理我已经来了北京了,我也顺便问问他公司的地址,他估计还以为我在家等着订婚呢。
我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飞速接了起来,“喂,林小姐。”
也太热情了,从我说有可能不来北京了,董经理的态度就有些急躁,我有些怀疑他是搞传销的,秦淮布衣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董经理,我来了北京了。”我说了一句。
他好久没说话,好像这个消息太震惊了,我得给他一些喘气的时间,他一副哭天抢地的口气说道,“林小姐,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刚才我们董事长听到你要订婚的消息,非常非常生气,说如果我不能把你弄到北京来,我就辞职好了,林小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呢!你不知道刚才董事长真的好生气,后果很严重。”
董正大概现在还有些后怕吧,所以语气当中有一些小庆幸。
我有些云里雾里的,他们又不知道我嫁的是什么人,干嘛听到我订婚就生气啊?
“你们生哪门子气?我结我的婚。”我说道,“哦,对了,董经理,您先告诉我地址啊,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我好告诉司机啊。”
“对对对,您看看我吓得。”董正说道,“你就到进入大兴的那个路口来吧,一会儿我派人去接你。”
我心想,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干嘛还派人来接啊?难道真是传销组织,见不得人?
所以,我得留一个心眼儿,既然都到了这里了,不去不行,不过日后的事情,我得防着点儿。
“哦,林小姐,不是要订婚吗?干嘛现在来了啊?”他又恢复到了原先的话题。
“我逃婚了呀。”我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不愧是女中豪杰。”董正说道。
我心想,怎么越靠近大兴,越来越感觉这个董正不靠谱了,我也由衷地感觉,为了这个人和我妈闹翻了是否值得,听到别人逃婚竟然高兴成这样?
本来还兴冲冲的,可是现在有些后悔了,生怕自己被骗,这个世界上骗子好多,而且,他们说的是这次要封闭绣花,我更怀疑了,这不是和传销一样吗?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不过我已经提高了警惕,万一他们图谋不轨,我会很快反击。
我给成钏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是不是在北京,她说在,还问我都回了扬州一年了,她都不期待见到我了,我竟然又回去了,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她请我吃饭,我说现在不行,我要去大兴。
到了大兴,司机把我送到十字路口就走了,我下了车,便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可以的,如果不是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形象尽毁的话,我会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大帅哥的,他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说道,“林小姐,请请。”
让我摸不着头脑啊,这是嘛意思?
我和秦淮布衣不应该是合作关系吗?他这卑躬屈膝的样,算什么?笑里藏刀请君入瓮?
我的怀疑更厉害了,我直觉这次进了一个乌龙局,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了。
“林小姐,上车,上车。”董正指着后面的一辆宾利说道。
看这辆宾利倒是带点总经理的样子,不过也许这辆车是租来的,不下点功夫,哪能骗得到人啊?
我上了车,董正很有派头地指挥司机开车,然后他向我详细地介绍了这次我要参加的活动,大概要二三十天,先问问我有没有时间,我想了想,说可以的。
董正拿出小方巾来擦了一把汗,这个经理,还真是逗了,一个大男人,还装着一块小方巾擦汗,和他相比,我反而显得落落大方,正义凛然的,浑然有一种邪不压正的感觉。
肯定是骗子公司,我心里想着,我的眼神开始四处打量这辆车,如果是租来的,肯定会或多或少留下点别人的痕迹的,可是我仔细看了看,好像没有,大概这辆车也是新车吧,而且一辆宾利五六百万,也不可能随便租给什么人的。
“田中老师要后天才到,其他的三个人也是后天。”他又说道。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我今天就到了,他们后天才到?”
董正一直不敢直视我,他说道,“哦,是这样的,本来定的日子就是后天,当时林小姐因为要订婚,所以没有和您敲定日期,其实我们的日期是后天的。”他说道。
我“哦”了一声,难道是要一个一个地骗?还是本来只是要骗我一个人?
我且等等看吧,如果田中慕子来了,那这事儿就是真的,否则就是一个骗子公司,不知道什么目的,可能是骗年轻女性,奸杀?还是----?
我心里一凛,不过随即想到,不可能是奸杀,北京女人这么多,干嘛非要从扬州把我骗来?
有目的?什么目的呢?
当然,我希望以上这些都是假的,叫我来就是来刺绣的。
车子很快到了工厂,一进门,我就吓了一跳,好大,很正规,和网站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毕竟现在好多的公司,为了美化自己公司的形象,总是把自己的图片PS了或者做的更漂亮一些,不过这家公司不同,表里如一。
顿时,我心里的顾虑就消了很多。
董正看到我由衷赞美的样子,说道,“如果林小姐喜欢,就先放下东西,来厂里看看,林小姐这次是住在职工宿舍,不过我们的女工大部分都是大兴本地人,晚上都回家去住的,所以我们的宿舍很少,我们已经给四位安排好了房间,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了。”
宿舍吗?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住宿舍,毕业以后就是地下室,然后自己租房子,这是我第二次住宿舍,对宿舍还挺期待的。
宿舍是在纺织车间后面的一排二层小楼里,这座小楼风光很好,前面有绿树遮挡,楼后还有一个小花园,自成一派风格,不过宿舍只有一间房子,上厕所以及洗澡都要在走廊那头,不过我的房间里给我布置的干净又漂亮,这本来也是一个很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方,暖暖的被罩上有着大花的图案,我好喜欢。
本来以为大兴是郊区,离市里很远,我会有好多远离人群的不适应的,不过,这下子,我开始放心了,对董正的提防也开始降了下来。
“喜欢吧?”董正问道。
我抱着被角在脸上蹭着,“我好喜欢。”
董正总算长吁了一口气,又擦了一把汗,“你喜欢我就放心了!”
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现在才六点钟,董正先带我去参观了一圈工厂,和我从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打板的设备是全世界最先进的,用人少,技术好,所以,厂子里看不到那么多的工人,一切井然有序,这才是一副大厂的样子。
然后,董正带我去食堂吃饭,果然是大厂啊,食堂的福利非常不错,我在飞机上本来就没吃饱,所以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董正坐在我对面,似乎有几分忐忑不安的样子,他说道,“董事长明天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