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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朝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高位,旁边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和出色的三儿子。
火凤公主十分乖巧的为自己的父亲泡好一杯茶并小心翼翼的端到父亲手边,然后就站在了阴影中,不曾说一个字。
而青许站在下首,束手而立,眼神略微垂下,盯着父亲脚下的那块地,一直保持沉默。
毫无疑问这时候的皇帝心情不会太好,不管他是临时起意也好,另有所图也好,他刚刚到花都,便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损失事小,面子事大,更何况还是在晟朝皇帝眼前。
花都作为大陆上的最美丽的“花”,开在自己的地盘内无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隔壁那个无耻的家伙他祖宗生生的从大献王朝的身上切去了一大块,因为这段历史的存在,两个帝国便不可能真的亲密无间,虽然表面上看来,两个国家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皇帝看晟朝皇帝不顺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次不知道怎的听到晟朝皇帝要来花都的风声,皇帝便轻装简从的离开了天都,打算来花都凑个热闹,顺便在晟朝皇帝面前得意一回,谁能想,这刚进花都椅子还没坐热呢,就出了这么个事儿,让皇帝感到十分的丢脸。
虽然晟朝皇帝并没有当面嘲笑,但是皇帝早就看穿了那厮的丑恶内心,这会儿,还不知私下怎么乐呵呢。
白日的时候,驿馆内的人并不太多,虽然修为都比较普通,但是那爆炸威力有限,除了让大家狼狈了一些受了点小伤,还真没造成啥恶劣的后果,当然,驿馆的建筑是坏了不少。
因为没有伤亡,引起的反弹并不是很大,毕竟花都大会临近,所有人都不想为了别的事情而耽误了这一场盛会,不过私下的动作自是不会少,能查到什么使出什么手段就各凭本事了啦。
除了花都本地的势力对皇帝又敬又畏之外,前来的修士们对皇帝的态度也只是恭敬而已,毕竟对他们来说,皇帝只能算是个修行前辈,对寻常人来说存在的生杀大权并不能影响到他们。
此刻花家家主花镜前可谓是焦头烂额。
先是在花妙衣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接着又是花家陵园莫名其妙的崩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皇帝来了,原想着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动本来就不方便了,这下子又出了事,花家作为此次花都大会的承办人,也要对此事负责。
而他这个家主,说起来也窝囊。摆布不了自己的儿子,更不用说花家的那些祖宗,一个个修为都比他高,他虽然是家主,可是在许多事情上并没有话语权,只有被指挥的份儿。
但是出了事,他却要负责。
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书册笔墨扫到地上,花镜前俯着身子趴在桌上,脸上是愤恨的神色,“等我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一定将你扒皮抽筋煎炸烹煮喽!”
想到自己在图谋的那件事,他做了个长呼吸终于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花镜前眉头一皱,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仪表,确认没有问题了才咳了一声道:“进来。”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丫头进来躬身行礼道:“老爷,天刀卫大人正在前厅等候,说是请您去觐见皇帝陛下。”
花镜前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皇帝陛下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呐,且去看看,到时候见招拆招罢。
与此同时,那处出事的驿馆内,虽说威力不大,却也是炸掉了好几个院子,还有那些摇摇欲坠将倒未倒的墙壁,被修士们大袖一挥,便都倒塌在了尘埃里。
人们很快将里面的废墟和垃圾清理了出来。
在一处尚且完好的院子里,三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青衫人,脸上带着一个鬼面具,头发半黑半白,若是席慕烟在这里便会认得,这就是那日对她毫不客气出手的宇文祈的师叔。
“这次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打算?”鬼面具下发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虽然他的口气十分正直,但总是给人一种阴森的不怀好意的感觉。
坐在他右手边的青年轻轻一笑,如画的眉目之间,顿时给人一种月朗风清之感,比之宇文祈的师叔,那真是强了不止一点。
“刘前辈的意思是……”青年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低沉厚实,与他的容貌相比,更多了几分稳重与大气。
宇文祈的师叔名讳刘岩,当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名称说出去,却是不太好听。因此他戴上了鬼面具,不用真面目示人,便是不想让人知道。
但是眼前的青年却不是一般人,他虽然依旧戴着面具,身份却是隐藏不住的。
刘岩的用词是你们,但是青年却并没有去看他另一边的那个人,只是悠悠的笑着,说话不急不慢,十分有韵律,倒是让他那略显朴实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味道。
刘岩在面具下咧嘴一笑,嘶哑难听的声音复又响起,依旧是带着一些阴森的味道:“我们两家牵头,来共同查办这个事情如何?虽然此次没有伤亡,但是这个行径可以视为对我们所有宗门的挑衅!我们可不能如缩头乌龟一般任由欺负。”
说罢,冷笑了一声,放在桌下的手抬了起来,挽了个花儿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苍云兄的意思呢?”
见青年久久没有表态,刘岩便转头去问第三个一直坐在那里却没有出声的人。
这人外表看起来约莫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头戴方巾,一头乌发打理的仔仔细细,脸上淡淡的,容貌并不突出,嘴唇之上留了一把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打眼看去,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听了刘岩的话,被称为苍云的人眼中精光一闪,抬起食指滑过小胡子,哈哈一笑,“刘兄所言甚是,我们毕竟不是那些小门小派,自是不能任人欺负的,不然这脸面上也不大好看。”
青年闻言,仍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连变都不曾变一下,末了,还点了点头,口中称是。
程自彦眼神略略向下,盯上了桌子中间那盘火蛇果上,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被刘岩口称苍云兄的人名为任苍云,按辈分也算是他的师叔,是此次花都之行名义上的领队人。
说是名义上,那事实上自然是他本人了,这个师叔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淡泊名利斯文洒脱的方外之人,实际上油滑的很,心机颇多,与人来往之间多是一个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的态度,好话都在他那边。
此次若不是这位师叔一力主张,他根本都不会坐在这里。
事情发生之后,一干人回到驿馆,他还未关心一下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就接到了来自流云宗的邀请,他本欲拒绝,却是被任苍云抢先答应了那等待回音的弟子,他也不好当着外人拂了师叔的脸面。
程自彦这厢还在盯着火蛇果研究,刘岩却是心下有些不快,这任苍云说话倒是好听,可一句都戳不到点子上,东拉西扯就是不说应允与否,而这位据说行事果决的大师兄,却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话一般,一声不吭。
他放在桌上的手虚握了一下,说话的态度也冷了下来,“老夫也说了这么多,任兄和程小友到底是什么态度?”
程自彦抬起头微微一笑,“贵宗的特产果然是不凡,我就这么看着,好像也能感受到一丝灵力呢。”说罢,又多瞅了一眼,才对刘岩道:“刘前辈所言,晚辈自是赞同。”还不等刘岩点头,便话锋一转,“但是此地又有不同。花都与天都并称帝国双璧,向来是献朝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我们若是把手伸的太长,行宫里坐着的那位皇帝陛下,可是不会同意。”
“更何况,花都屹立万年,此地势力早就盘根错节,其底蕴之深,即使我们想要成事,也要好一番功夫,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程自彦也不跟刘岩玩那些虚的,张口就把话挑明了说。
刘岩话里的意思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把手伸进这个帝国玉璧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程自彦自然明白,既然要拒绝,就干脆把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
“在下此次出门,师父曾有交代,花都大会是第一等的大事,只要在下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然后保护好师弟师妹们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在下也做不了主。”
程自彦笑着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任苍云一眼,就见他一脸尴尬之色,虽然只是瞬间,却是被他的眼角余光逮了个正着。估计这里面,也有他自己掺和了一下?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程自彦便起身告辞。
“前辈的盛情在下只能心领,不过,若是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说罢,朝刘岩拱了下手,便转身离去。任苍云无奈的起身跟在他后面离去,只剩下身子僵硬的刘岩。待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张开了那紧紧握起的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火蛇果跳了两下,随着桌子的散架,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程自彦负手慢悠悠的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任苍云跟在他身后,几次张了口,还是又忍了回去。
程自彦也不跟他说话,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老狐狸,我天元宗身为天下第一宗,又如何会将区区一个花都看在眼里了?而我程自彦,身为传承宗主衣钵的大弟子,又岂会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