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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璋浑身一抖,想要往楚清欢身后躲,可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母鸟护雏似的护在了楚清欢身前,脸上满是紧张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袖之下,楚清欢双手紧握成拳,慢慢走到了楚文璋身前,柔声道:“哥哥,你不是一直想念父亲吗?怎么见到父亲,又忘了?”
楚文璋瘪了瘪嘴,委屈地看向楚清欢,余光却是不时地扫在楚思远身上,“妹妹,他,他才不是爹爹呢,爹爹从来不凶璋儿的。”
意识到楚文璋仍旧是那个痴傻儿后楚思远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却不由心头一滞。
楚清欢自是没有错过这一幕,只是,她才不相信楚思远会忽然涌起愧疚之感,然后求她们原谅自己这么多年的忽视。他的眼中只有权势,何曾有自己半点影子?
果然,楚思远很快收敛了眉目,看着楚文璋的目光带着些复杂,声音却是严肃的,“四处乱跑,惊扰了贵客怎么办?”却分明是在指责楚清欢。
楚文璋害怕极了,却还是颤抖着站在楚清欢身前,似乎要保护她一般。
楚清欢闻言心中一凉,见到楚文璋这般举动却又是微微一暖,她慢慢走到楚思远面前,恭敬一礼道:“父亲,这里是后宅,哪来的什么贵客?何况,哥哥是相府的大少爷,难道还不能四处走走了?”
她一言戳破了楚思远的话,却是半点情面也没留,简直是放肆至极,却也是合情合理。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看到楚清欢的目光时楚思远却有些心虚,竟是不能直视一般。
“二姐,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没,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了?”楚常喜唯恐天下不乱,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楚思远脸色不好,正是需要一个着火点,她只需要扇上一扇子风,便足够了,“父亲,我看……”
“够了!”楚思远一声暴喝打断了楚常喜的话,他面目顿时严肃冷冽,唬得楚常喜直哆嗦,可楚思远却也没说出下半句话来。
楚清欢见状心底里冷笑,看着一旁病怏怏欲言又止的大夫人更是多了几分讽刺。
“管好他,否则别怪家规无情!”冷冷地抛下这一句,楚思远扬长离去,倒似有逃离的嫌疑似的。
老夫人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透着几分通透,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还不快去扶大夫人去休息?二丫头,刚才的故事讲到哪里了,回去继续给我们讲故事。”
大夫人看着楚清欢离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开口却被楚锦绣制止住,“母亲,小不忍则乱大谋。”楚锦绣说的意味深长,看向楚清欢的目光复杂不明。
今天的事情本是想趁机除了楚文璋,这样二哥的地位便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竟会是出现这样的差错,以致于把六弟都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楚锦绣不由想起另一桩事,“去云安城的人回来了没?”云安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楚清欢自幼就被楚氏折磨,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如今看来,云安城那边的消息确实有误。
陈妈妈搀扶着大夫人,摇了摇头道:“回大小姐的话,还没有。”
一旁楚常喜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道:“大姐,怎么了?”
楚锦绣摇了摇头,楚常喜却也是猜出了七八分,顿时不屑道:“母亲何必把她放在心上?更何况,她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傻子而已,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到时候就算老夫人想要保他们,怕也是众怒难平,有心无力。”
她笑得诡异,大夫人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常喜你有什么好主意?”
楚常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千影居,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那个傻子可是最挂念他娘了,母亲,您说呢?”
大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只是很快便消失了。千影居,千影居……
“这事,你小心处理,回头我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楚常喜心中一喜,脸上一片恭敬,“母亲说笑了,女儿只是看不惯楚清欢罢了,这点教训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再说,芝兰院里的人若是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楚常喜很快便离开了,大夫人看了眼千影居,眼中的狠毒再也不加遮掩。一旁楚锦绣视若无睹,只是扫了眼楚常喜离去的方向,“三妹未免太放肆了。”
不过就是因为抱琴和晴纹没在楚清欢那里讨得好处,被周妈妈糊弄了一番,白白折送了些礼物而已。如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处理了楚清欢,也太沉不住气了。
大夫人闻言脸色柔和了些,“无妨,有她探路,也不失一步好棋。”
楚锦绣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楚清欢的到来,一开始没能如愿的掌控在母亲手中,而且竟还是左右逢源似的,以致于如今三妹和母亲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察觉到楚锦绣的心不在焉,大夫人爱怜地握住了她的手,“锦绣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母亲这条命,也定要给你谋一个锦绣前程的。”
楚锦绣唇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宽慰大夫人道:“母亲多虑了,女儿只是在想六弟还那么小,呆在祠堂里未免害怕,女儿有些忧心六弟罢了。”
提及幼子,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忿恨,想起楚思远方才的绝情,她心中更是恼怒,“我看谁敢动我的瑜儿!”
一旁赵妈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楚锦绣,试探地问道:“夫人,不如奴婢去祠堂里照看着六少爷,如今相爷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忤逆他为好。”
大夫人恼怒地哼了一声,显然也知道赵妈妈的话在理,只是嘴上却还是倔犟,不肯松口。楚锦绣见状点头示意,“有劳赵妈妈了。”
大夫人显然在气头上,回到听云院之后整个人更是阴沉了几分似的,楚锦绣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看着坐在那里生闷气的大夫人,声音中不由带了几分严厉,“母亲,云静辰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大夫人猛地抬起头,看着楚锦绣的目光带着错愕,还有几分恐惧。
“你怎么知道的?”她抑制不住地声音颤抖,这个名字已经在相府消失很久了,以致于再度听到让她还是忍不住的心乱,那三个字代表着自己曾经的一段过去。
被刻意忘掉,被刻意模糊了的过去。她看到楚清欢时会想起,可是却没料到自己的女儿竟也是知晓这个人。
“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清欢!”楚锦绣坐了下来,一双发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大夫人,似是要传递自己的意志似的。
“何况,现在她现在要保护那傻子。”
“哥哥不要怕,大胆的下笔便是。”
“可是,可是我……”
楚文璋怯怯地看着那纯白如雪的宣纸,紧张模样溢于言表。
楚清欢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脸上是温和模样,眼底的笑意都绚烂出百花齐放的粲然,“来,哥哥慢慢的下笔。”
两只手慢慢地往下移动,挂在笔尖的墨滴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啪”的一声落在了宣纸上,楚文璋顿时吓得松开了手,任由那毛笔落在了宣纸上。
楚清欢没想到竟是这般,看着抱头蹲在那里的人慢慢上前,“哥哥……”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看着瑟瑟发抖的楚文璋,楚清欢心头满是酸涩。楚文璋之前住着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哑巴仆人伺候,院中的房子莫不是透风漏雨的。而院子外面却是有两个看守之人,生怕楚文璋没事乱跑似的。
“柚儿,送大少爷回去休息。”看着被墨汁浸透了的宣纸,楚清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柚儿刚上前一步要搀扶他,楚文璋猛地推开了她,逃离似的离开了这凉亭。生怕楚文璋乱跑,柚儿连忙追了上去。
画眉见此情景,眼中不由浮现一丝担忧,“小姐,大少爷他……”
楚清欢拿起了那毛笔,看着被晕染了一大片的宣纸,慢慢下笔,“那件事调查的如何了?”
画眉闻言连忙收敛了神色,“周妈妈说,府里的确有一个长着痦子的,叫白胜,是前院白总管的侄子,在府里向来是领着马房的差事。”
“前院的人竟是跑到了后宅,这脚生的还真是够长。”楚清欢冷声一笑,眼中是说不出的冷冽。
画眉见状并不言语,心里却是明了:二小姐真的生怒了。
相府后院乃是女眷所在。前院的家丁小厮是不得任意前往后院的,那白胜既不是楚思远的贴身家丁,又不是诸位少爷的小厮陪读,不过是马房听差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后宅,而且还是已经被尘封了十多年的千影居。
这要真是巧合的话,死人复生都不稀奇了!画眉心中一哂,一旁静候着二小姐的吩咐。
楚清欢想了一阵,刚要开口,却听到一阵笑声,人未至而声先来,“二小姐,夫人派人送来了四季的衣裳还有首饰,漂亮极了,二小姐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