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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雨中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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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可算是回来了!看看,身上都淋湿了,雨停了再回来也无妨的,快到伞下来。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让爹看看,瘦了!

    阿柒最爱吃我做的素馅儿包子,这么久没吃该想了。

    阿柒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在家里锦衣玉食惯了,在外面风餐露宿不知道有没有吃好喝好?看阿柒脸上都没有肉了,身板也全是骨头,当爹的看着心疼,得好好补补。

    我这个当爹的,不希望女儿嫁劳什子王侯将相,更不希望她嫁给什么绝世英雄,只要我们阿柒能够嫁给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人,哪怕是个乞丐,我唐华也认了。

    让她再睡会儿,离家的那些日子,肯定没好好休息。到家了,让她好生歇着,时间还早呢,我等一会儿便是。

    阿柒开心便好,快吃个包子,还是热的,再冷了就不好吃了。

    “唔!”猛然从梦中惊醒,唐柒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的正午,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夏侯容夜就躺在她身边手臂揽着唐柒的腰身,睡眼朦胧道,“又做噩梦了?”昨晚唐柒虽然陷入昏迷但是眼睛一直流泪,不停的说着梦话,紧紧篡着夏侯容夜的手不肯放开,他便在床上躺下抱着她安慰她一整夜,直到早上唐柒安稳睡下,夏侯容夜这才入睡。

    唐柒抬手揉揉眉心将呼吸缓顺,“带我去看看爹和师父吧。”

    唐柒跪在墓碑前,抬手覆上墓志铭,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已经没了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只是整个人的周身都笼上一层疏离。她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你现在,被打垮了吗?”夏侯容夜看着她的背影这样问道,唐柒面无表情,“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不想去管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想去琢磨一些不相干的人,更不想去戴上面具迎合谁,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一个安静一会儿,那种感受,你懂吗?”

    懂得,可是夏侯容夜什么也没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转身离去。留下唐柒一个人看着墓碑。

    中午的太阳热的炙人,夏侯容夜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个人的时候思绪总是特别的清晰,如果不是他拖住了唐柒,或许这一切不会到这种地步,如果他没有中蛊,就不用她替自己挡下虎口,他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

    说白了,夏侯容夜终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欠了他人的,他一定要还。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却下起了暴雨,玄龙为夏侯容夜撑着伞,“主上,皇帝下令不计一切代价要取下唐柒的人头,他大概以为‘绛尊引’在唐柒的手里。”

    站在院子门口的夏侯容夜充耳未闻,一双清冷沉静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唐柒在的方向,抬手将玄龙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未撑开的伞拿过,“下去吧。”

    玄龙眉眼轻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唐柒,在主上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存在?有多少年了,从他跟着夏侯容夜的那天起就只晓得,这世上只有当今皇后主上的小师妹让他这般等候,如今,又多了一个唐柒。

    关于钱木云和主上的事情玄龙知道的不多,只是晓得当初钱木云和夏侯容夜两情相悦,但是钱木云最后却为了母仪天下将主上丢下。自那之后,他不曾再见过主上对哪个女子上心。

    玄龙更不可能会知道,唐柒是最后一个让他上心的人。

    夏侯容夜一个人站在雨幕中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油纸伞,他猜,唐柒现在一定跪在墓碑前淋雨,他不去找她,因为他知道唐柒一定不会跟着自己回来,既然她想自虐,那他同她一道便是。

    唐柒跪在墓碑前动也不动,僵直着身子任凭雨水将身上的衣衫打湿,随意披散的三千墨发一缕缕挂在身前,唐柒闭上了眸子,雨水的掩护下,她的眼泪肆意流淌。

    爹,师父,如果,我真的是唐柒该有多好?可惜,我不是啊!

    夜色四合,雨渐渐停了,唐柒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子,不由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等走近了些这才发现红衣的身上同自己一样湿漉漉的,完全就是落汤鸡的真实写照,眉头一拧。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无痞气的扯着唇角,眉眼染着万种风情。“没什么,近日天干气躁上火,趁着今日落雨便来泄泄火。”

    唐柒竟是被逗笑了,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眼前的黑衣男子即便是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也不显半分狼狈,一袭黑衣尽湿紧紧贴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子,同样是披散的墨发一缕缕尚在滴水,比起女装的妖媚痞气男装的夏侯容夜却是染着清冷沉静,像夜晚一般让人安心。唐柒叹了一口气,人美,真是不分性别啊。

    “烧些热水泡澡吧,淋了冷雨,容易伤风。”唐柒这样说,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夏侯容夜的错觉,他看到唐柒的眼中有一抹温柔一闪而逝。应该是,错觉吧?

    满室蒸腾的热气,唐柒和夏侯容夜相对而坐,夏侯容夜面无表情歪歪头看着那方眼神平静的唐柒,她的恢复能力这般强大?“不伤心了?”

    唐柒不语,伤心吗?好像是没那么伤心了,就算伤心又能如何呢?唐华和岳华也不可能复活,她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说她无情无义也好,讲她冷酷残忍也好,嘴角扯着若有似无的笑弧,捻起红色花瓣在手里细细把玩,“他们死了,可我还活着,并且还要活很久,便是哭瞎了眼睛流干了泪,他们也活不过来了,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热气将两人的脸颊都熏成了红色,只听见唐柒又说,“他们的躯体埋在土里,不过是想让唐柒活的肆意妄为。我若是再伤心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美意?何况人死了就不存在了,便是至亲又如何?终有一天会遗忘。为了将要遗忘的人不吃不喝以泪洗面折腾自己,着实划不来。”

    夏侯容夜怔了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说的在理,可是不久前还是悲痛欲绝,如今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半点寻不着伤心痕迹,夏侯容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盐放多了——太闲了!

    视线在触及唐柒白净肩头的红肿伤口时迅速移开,“当真是个无情的。”

    唐柒点头应是笑的自然,“无情总好过滥情。”

    “要去塞外吗?”

    唐柒眨眨眸,唇角带笑歪着头一双含着万千光华的眸子看着夏侯容夜,“当然,不过要推迟些日子了。欠的债总要还了,别人欠的也总得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