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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风来的凌冽,城中各家各户大多关了门窗,熄了烛火准备早作歇息。
隐隐月光藏在乌云之后,竹影斑驳随冷风在黑夜里摇摆,山中深夜空气越发的潮湿,寒气逼人,一个身影藏在宽大的黑色斗篷内,正站在山中的某一处,似是在焦急等待着什么人。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着地上的枯枝靠近,黑色斗篷下的藏着的人转过身子,看清了来人,这才压低了嗓音,询问道:“你明知我有事找你,怎么来的这样迟。”
“军中有事情耽搁了,倒是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竟然这么快又派人来找我。”另一个人身形高大,身形魁梧,虽然看不清脸上的容貌,但从声音和大概样貌也不难猜出是一名男子。
“如今,欣嫔死了,她肚子里的龙种也没了,顺道还一并解决了碍事的燕贵人。一时之间,你少了好几个祸患,怎么倒慌乱起来了,这才初几?你就跑出宫来。要是让宫中其他人察觉出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棘手。”
说话的男子语气里有些不满,似是在责怪隐在黑色斗篷下的人。
“欣嫔死了也就死了,燕贵人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也是死有余辜,虽说皇上因为此事动怒,叫我一时之间有些难办,倒也不至于如此让我费神。”
斗篷下的女子声音悚然,阴森森的,叫人听了身上起毛。
“那你此番如此焦急的出宫约我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男子眉头紧锁,似是很不耐烦,女人就是麻烦,一点小事就要如此急躁,亏她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这样的稳不住,能成什么大事。
听到男子发问,斗篷下的女子一把掀开自己的衣帽,苍白的脸恰巧被月光映照了个清楚。脸上的皮肤褶皱堆在一起,眼眶深凹,毫无血色,看起来倒像是干枯的木偶。虽然容貌与之前在宫里相差甚远,看从五官之中也依稀能分辨出,之前一直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照理说,皇后是出宫祈福去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深夜与神秘男子在山中密会。
“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波动,出声发问。
“往日里一碗‘药’够我撑上一月余,然而从前两月起,药效大大降低,我这脸上褶皱冒的越来越多,最近更是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如今之计也只有多找些‘药’来给我服下,若是我的这副鬼样子叫皇上看见了,他如何还会听我的,你也就别想能稳稳把控朝堂。”
皇后显然已经耐心磨到了极点,心中又急又慌:“‘药’已经不多了,你知道要怎么做。别忘了我们两之间的交易,要是我有了什么闪失,你也必然讨不到好。你我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性命早就圈到了一起。”
“你急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易我自然记得清楚,你放心,我近两日就派人去帮你寻药给你送去,你安安稳稳的在寺庙里呆着,千万不要叫其他人看到你这副样子。你先回去,到时候自然会把东西给你准备好。”
男人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从树林中走出,之丢下皇后一个人站在原地。
皇后单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和眼角,只觉得粗糙又扎手,心中又急又恨,还有什么能比她自己的这张脸更为重要。只要她的容貌能保持一日,她就一直会是这后宫的主人。
就这几日,京城周边的村落大多是人心惶惶,但凡家中有幼童的人家都格外的紧张。不过才短短三日,已经出了好几起丢失孩子的事情,大多是孩子年幼随同爷爷奶奶呆在家中,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只是下一趟菜地,回到家里,孩子便没了。
有的人家四处寻了,然而却一直是毫无消息,因为这个缘由,京城周遭的平常百姓日子都过得及其压抑,报了官府也只是说了会帮忙找,可孩子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进展。
乔寻容自打从卫府回来之后,一直好好的呆在自己府里养着身子,没有再四处乱跑。她也派人隔三差五的去卫府打听卫玠的消息,知道卫玠的伤也在渐渐好转,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来。
照理来说,乔寻容理当睡得十分安稳才是,可不知道为何,这几日夜里,总是有同一个梦境困扰着她。
有一双眼睛,一直出现在乔寻容的梦中,乔寻容看不清这双眼睛主人的容貌,只记这双瞳孔在剧烈的挣扎之后是一片如死一般寂静的冷漠。
每当在梦中,乔寻容的双眼与她对视,都会觉得自己仿佛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从心底到浑身犹如针扎一般的痛,她总是在痛苦的绝望里被惊醒,半夜里衣衫上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衣襟。
谁能告诉她,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这双眼究竟是属于谁,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
这一早,乔寻容又再次从梦中惊醒,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床头正跪了一个人。
“裘伶,这一大清早的,你跪在我床边做什么。”
乔寻容一时间有些懵,还没搞清楚,怎么本该在清菡房中伺候的裘伶此刻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大小姐,奴婢求您了,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真的是熬不下去了。”裘伶的神色憔悴,脸色煞白,眼眶憋得通红,她带着哭腔朝着乔寻容哭诉道。
“出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若真的是受了委屈,我自然会帮你做主。”乔寻容从梦中刚刚惊醒就发现裘伶跪在床边,心悸也消了大半,只当是裘伶在哪儿收了大委屈,叫她说个明白,自己也好为她做主。她从床上坐起身子,侧过头朝着裘伶说道。
裘伶听见乔寻容发话了,当即连连朝着乔寻容猛磕头,一边磕着头,一边哭到:“大小姐,你将裘伶调到你房中来吧,再不成就算是到杂役房里当个粗使得二等丫鬟也行。”
“这是为何?”乔寻容蹙起眉头,裘伶一直是跟在清菡身边伺候的,算是清菡的心腹丫鬟,这院里的一等丫鬟好好的不当,怎么想起要去杂役房里当一个粗使的二等丫头,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和清菡有关?”
裘伶泪如雨下,叫人看了心疼,她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她朝着乔寻容的方向回道:“奴婢知道,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是老爷大恩,带我到府里当了一个丫鬟。三餐温饱吃住不是问题,可二小姐性子难以捉摸,常常打骂奴婢,以前奴婢只消忍过去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主子教训奴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自打上次太后大寿,您被太后娘娘赐婚,指给了卫府的世子大人,二小姐从宫中回来以后,时常对奴婢动手,拿奴婢撒气,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大着胆子偷偷跑来求大小姐您。”
乔寻容听了裘伶的哭诉,有些半信半疑,可裘伶身上这些个密密麻麻的伤痕好像又逼着她不得不信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往日里乖巧柔弱的清菡,当真会因为自己与卫玠的事,就如此苛责下人吗?
如果不是真的,那裘伶又何必要来与自己说这些,这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乔寻容觉得头痛,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安置裘伶,此刻晴雯从门口走了进来。
“小姐,二小姐来了,说是来寻裘伶的。”
跪在地上的裘伶一听说乔清菡找来了,浑身抖得厉害,抹了脸上的眼泪,愣愣的看着乔寻容的双眼。
乔寻容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乔清菡已经踩着步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