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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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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四章苏行一

    “满树婶子!满树婶子!”

    季水儿不停地在南巧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只觉自己的小腹一阵绞痛,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全是泪水。

    苏满树,他没有如约回来?他……战亡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她要起来,她要去演武场看看,这位小将士说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骗她的!只要她去了演武场,就能看到一身铠甲的苏满树了!苏满树会笑着朝她走来,眼眸中带着微微惊讶,柔声地问她:“月儿,你怎么来了?”

    南巧顾不上自己的小腹疼痛,拼命地要起来去演武场,季水儿急得不行,拉着她的手大叫着:“快来人啊,苏将军的夫人要生了!”

    “满树婶子,你不要乱动,你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过来了!”季水儿试图安慰挣扎的南巧,可是南巧满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她要见到苏满树。

    她抓着季水儿的手,有气无力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满眼是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哭起来的。

    她问季水儿:“满树,苏满树,我要见苏满树!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苏满树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来了?”

    季水儿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地喊着:“满树婶子,满树婶子,你别乱想,没事的,满树叔一定会回来的,他那么在乎你,她很快就能回来的。如今你马上就要生了,你要把娃娃照顾好才行,这样满树叔回来看见你才能放心啊!”

    南巧摸着自己疼得不行的小腹,努力地点着头,“对,我要照顾好娃娃才行,我答应过满树,我和娃娃会一起等他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她一直在等,他怎么不回来啊!

    苏满树,你在哪里?要回来啊,我一直在等你呢!你不要让我一个人等得那么久好不好?

    南巧的阵痛越来越厉害,她此刻也顾不得去哭,只得抚着自己的小腹,希望自己的娃娃平安无事。

    季水儿毕竟是有经验的,又是师承季伯的医术。她把自己怀里的唐恩扬塞到了旁侧那个说漏嘴的小将士怀里,挽起袖子,立即开始给睡南巧诊脉。

    南巧这突然发动,很大程度是因为听了苏满树战亡的消息受了刺激,不过好在她腹中的娃娃月份已经足了,倒也算不上早产,一切也算是正常。

    她对南巧采取了紧急的必要措施之后,后营里几个有接产经验的嬷嬷很快就过来了。南巧被七手八脚地抬到了毡房里,周围的人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南巧疼得满头是汗,努力地配合着几位嬷嬷的指挥,心中又想着下落不明的苏满树。

    苏满树,你在哪里啊?你的月儿在生我们的娃娃呢,我生娃娃好疼的,但是没有你离开我让我更痛啊!

    苏满树,我求你,求你快点回来啊,我想要见到你,我想你,你的月儿想你……

    ————————————

    “苏将军如今还没有下落吗?他率领的那些将士,一个也没有回来吗?”

    “回禀齐王殿下,目前依旧是没有苏将军的消息,今日苏将军所率领的征夷大军三千精锐已经回到了后营,如今正在演武场。”有将士毕恭毕敬地回答齐王殿下的问话。

    齐王晋安皱眉,叮嘱道:“他们回到了后营也好,毕竟今日是过年,这些将士若是有女眷娃娃的,也可以与自己的家人们团聚团聚。不过,苏将军夫人那边,这个消息依旧要瞒着,能瞒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不管苏满树是死是活,都不要告诉苏将军的夫人,胆敢违令者,杀无赦!”

    就在这时,齐王殿下话音刚落,营帐之外就有将士来禀报:“齐王殿下,苏将军夫人临盆了。”

    齐王晋安一听,直接把自己手里的战报往桌案上一扔,什么也顾不上,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他一边急着南巧那里跑去,一边询问前来报信的将士:“苏将军夫人,此刻状况如何了?”

    “回禀齐王殿下,苏将军夫人是听说了苏将军下落不明,可能战亡了的消息,这才受了刺激,早产临盆的,如今的状况很是不好,末将听产房里的嬷嬷说,娃娃似乎胎位不正,加上苏将军夫人的心绪不宁,可能是用难产的迹象,弄不好就是要一尸两命的……”

    “你、说、什、么?!”齐王殿下顿时眼睛瞪得猩红,狠厉地说道:“本王不是下令,苏将军下落不明的消息死死封锁吗?苏将军的夫人怎么会听说了呢?是何人竟然胆敢违背本王的命令,竟然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回禀齐王殿下的话,末将不知,末将这就去查!”

    齐王晋安气得不行,他一直千方百计的瞒着月儿苏满树的消息,就是怕月儿受不住受了刺激,结果还是让人给泄露了出去。

    混账东西,一群混账!

    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南巧生产的毡房,打听南巧如今的情况。

    那些后营里帮着南巧接生的嬷嬷们,哪里如此近距离地与齐王殿下说过话,这么一被齐王殿下问话,顿时就吓得两腿发软,磕磕巴巴地说道:“齐王殿下,苏将军夫人她、她、她状况不是很好……有难产的迹象,现在她还在里面生着……”

    齐王晋安站在毡房门口,能清楚地听见南巧痛苦地闷哼声,他也跟着紧张不已,手心都冒了汗。他说:“你们务必要保证母子平安,不然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

    齐王晋安说这话时,吴嫂子也刚刚听说听到了南巧的生产的事情,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她听到齐王殿下的话,只觉得这个齐王殿下实在是太过奇怪了,竟然对南巧如此的关心,这关心程度,可是有些过了的。

    她是为了南巧来的,就算是觉得齐王殿下不妥,她也没时间去想,急匆匆地进了产房去看南巧。

    南巧躺在床上,满头是汗,嘴里不停地呢喃苏满树的名字,她似乎看见了吴嫂子进来,忍不住哭了起来,喊她说:“嫂子,满树……”

    “弟妹啊,嫂子听说了。你放心好了,满树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没事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攒足力气,把娃娃生下了。”

    南巧努力地点头,巨大的疼痛已经让她无力再哭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想苏满树的时候,她要努力地把娃娃生下来。南巧意识还算是清醒,一直配合着稳婆的吩咐,努力的呼吸着。不过,她毕竟是头一胎,之前又受了刺激,娃娃的胎位也不是很好,所以依旧生的有些困难的。

    渐渐地天色黑了,南巧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隐隐约约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在什么地方了。

    吴嫂子一直陪着南巧,跟她说话,让她不要睡过去。毡房外面的齐王晋安听着南巧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担心,只是他也不能进去,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他时不时地拦住从里面走出来的妇人,询问里面南巧的情况。

    “齐王殿下,你别急,这女人生产,本就是个麻烦事,时间有长有短,何况苏夫人这是第一胎,慢一点,在所难免……”

    “可是……”齐王晋安也知道自己急了,只得叮嘱那些帮南巧接生的妇人:“你们一定要保住苏夫人和孩子!”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我们一定尽力的,一定尽力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苏将军的夫人为何会受到齐王殿下如此重视,但是既然齐王殿下已经下令,她们哪里敢怠慢啊,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齐王晋安虽然左一遍叮嘱又一遍叮嘱,但是南巧的状况似乎越来越不好,他隐隐约约地听到毡房里面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喊南巧的名字。

    “南巧,南巧,弟妹啊,你要坚持住啊,马上就好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满树可是等着你呢……”

    已经没了力气的南巧,忽然听到了苏满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哭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喊着他:“满树,苏满树……你在哪里?你回来啊,月儿求求你,求求你回来啊!”

    “南巧,弟妹,满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坚持住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吴嫂子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此刻是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刻,她所想的,所念的,都是她心底最想着,最念着的人。

    南巧已经听不到吴嫂子的话了,她只是无意识地喊着苏满树的名字,一声声地呼喊他……

    齐王晋安就站在毡房的外面,听着南巧一声声地叫着苏满树的名字,有气无力,他的心都跟着滴血。

    他的月儿,曾经是那么娇滴滴的月儿,他愿意倾尽所有希望把她护着的月儿。她此刻,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竟然心心念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苏满树,你究竟有何本事,竟然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让曾经的那个天之骄女林挽月,对你如此痴心一片,声声念着你的名字,这一切明明应该是我的,她明明应该是我的……

    “传令下去,西北征夷军继续在北夷蛮荒之地寻找苏满树苏将军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遵命!”

    “苏满树,你最好给本王活着,不然,你的妻子孩子,本王都会带走的。”

    就在齐王晋安刚下达了命令,毡房里忽然传出了惊慌失措地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苏夫人要血崩了……”

    齐王晋安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崩了,血崩了,他的月儿,血崩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推开身旁的侍卫,掀开毡房的门帘,立即就冲了进去。

    齐王殿下一进产房,整个产房的忙碌接生的嬷嬷们都蒙了。这里可是男人进不得的地方啊,这齐王殿下金尊贵体的,怎么就进来了?

    吴嫂子以前也知道南巧似乎和齐王殿下之间有些关系的,可是她记得,齐王殿下已经许久都不曾过来看南巧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南巧生产,齐王殿下一个大男人竟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她立即起身,挡在了齐王殿下与南巧之间,义正言辞道:“殿下,这里是产房血污之地,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请您立即出去!”

    “让开!”齐王殿下看都没看吴嫂子一眼,大掌一挥,直接把吴嫂子推到了一旁。他对着屋子里发愣的那些接产嬷嬷大喊:“都愣住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苏将军夫人母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直接提头来见吧!”

    他单膝跪在南巧的床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南巧,心疼不已。

    他的大掌抓住南巧握成了拳头的小手,喊着她的名字:“月儿,月儿……”

    南巧迷迷糊糊,似乎知道有人在喊她。

    她下意识地喊:“满树……”

    “月儿,月儿,苏满树会回来的,本王想你保证,他会回来的。月儿,你要坚持住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南巧似乎不知道自己床边的男人是谁,只是迷迷糊糊地,口中一直叫着苏满树的名字。

    她喊一声,齐王晋安就应一声,也不在乎她喊的是苏满树的名字,只要她喊,他就应她。

    “月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要挺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听到了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南巧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听到了齐王晋安的话,又是惊又是喜,激动地紧紧抓住齐王晋安的手,喊道:“满树,满树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月儿想你了,月儿好想你。他们都说你战亡了,我不相信,还好你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

    齐王晋安紧紧地攥着南巧的手,一直说着:“是的,月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南巧似乎因为确认了苏满树在身边,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一直努力地叫着他的名字,深情又依赖,“满树,满树……”

    “出来了,出来了,苏夫人再使一把劲,娃娃的头已经出来了……”

    “月儿,听到了吗?娃娃已经要出来了,你再努力一下!”齐王晋安焦急的满头是汗,死死地握着南巧的手,不停地与她讲话。

    南巧最后,又大叫了一声苏满树的名字,就听到几位接产的嬷嬷兴高采烈地喊道:“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一个男娃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她们见苏将军夫人和娃娃都平安无事,这才算是放了心的,她们的项上人头总算是保住了。要知道,齐王殿下的那命令,若是苏将军母子出了意外,她们可是要陪葬的啊!

    南巧总算是把娃娃生了下来,累得不行,眼睛已经闭上了。她知道,苏满树回来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的。

    南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了。吴嫂子正哄着怀里,喂他米汤喝。

    “娃娃啊,你先忍忍,你娘亲还没有奶.水,你只能用这个填填肚子了,放心了,你很快就能吃饱的?”

    南巧迷迷糊糊地认清了吴嫂子,有气无力地叫了她一声。

    吴嫂子立即抱着娃娃走到了床边,说着:“弟妹啊,你醒了啊?来,看看你和满树的娃娃,长得可真俊,这个娃娃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娃娃了,长大了也是个美男子呢!”

    南巧缓缓坐起,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儿子从吴嫂子的怀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软软的,轻轻的,小小的一团。

    小家伙似乎饿了,一到自己娘亲的怀里,就长着小嘴往自己娘亲的怀里拱。

    南巧看着怀里的娃娃,顿时就哭了。

    这是她的娃娃,这是她和苏满树的娃娃,这是他们的苏行一。

    她抱着苏行一,抬头问吴嫂子:“满树不是回来了吗?他在哪里?”

    吴嫂子顿时预语结,磕磕巴巴地说道:“呃……那个满树他……他还在外面,暂时没有回来?”

    南巧皱眉:“还在外面,这是什么意思?我生产时,似乎听到了满树的声音,他在跟我说话,他在一直陪着我……”

    吴嫂子为难极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南巧,陪着她生产的男人不是苏满树,而是那位尊贵的齐王殿下。

    南巧见她为难,顿时脸色惨白,急忙问道:“吴嫂子,是不是满树还没有下落,他还没有回来?”

    “弟妹啊,你别急,满树只是暂时下落不明,西北军已经派了去寻了,肯定能找到了,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南巧摇头,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儿子,哭着说:“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还没回来?他明明跟我说话了!”

    她不敢相信,苏满树竟然……依旧生死未知!

    吴嫂子叹了一声,对着南巧说道:“当日,陪着你生产的男人,是齐王晋安,是他冲到了产房里,你迷迷糊糊中,把他当成了苏满树的。”

    “是他?”南巧已经不记得当日她生产的情况了,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把齐王晋安当成了苏满树?

    小行一似乎觉察到来自己娘亲的担心和不安,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南巧没有照顾过小娃娃,第一次哄自己的儿子,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她亲昵着怀里的娃娃,哭着与他说:“行一,你是跟娘亲一样,想爹爹了吗?”

    苏行一自然是不理会南巧的,呜呜哇哇地哭个不停。

    “爹爹他去打仗了,他一定会回来的,行一,你和娘亲一起等着你爹爹回来好吗?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吴嫂子看着抱着孩子哭的南巧,只能无声叹气。

    如今,这西北边疆,天寒地冻,条件艰苦,苏满树又是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平安地度过这么一个冬季。

    南巧这般痴心,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行一是一个乖娃娃,平日里极少哭闹,倒是一个极好带的娃娃。南巧的身子也恢复的不错,奶.水也足,倒是十分地够娃娃吃的。

    她坐月子期间,齐王晋安来看过她几次,每一次都给她和苏行一带了许多东西过来。

    南巧谢过他之后,便问了苏满树的事情。

    齐王晋安道:“月儿,是我对不起你,苏满树出事的事情,是我让人把消息封锁了。我是担心你知道后,会情绪激动,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我派出去寻找苏满树的人一直在寻找,只是如今依旧没有下落……”

    “谢谢你,晋安哥哥,他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月儿……”

    齐王晋安叹气,如今整个西北军营里,相信苏满树还能回来的,也就只有固执的林挽月了。

    他的傻月儿,认准了苏满树,就是认准了一辈子啊!

    苏行一一天天的长大,苏满树依旧没有消失。转瞬间就出了正月,苏行一也满月了。

    他满月这日很是热闹,吴嫂子带着年陶和她的龙凤胎、季水儿带着唐恩扬,就连一直过年都没有回来的唐启宝也回来了。大家一起为苏行一庆祝了满月。

    唐启宝看着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得来的小师弟,伸手使坏地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小娃娃很委屈的就哭了。

    南巧急忙把苏行一抱进了怀里哄他,季水儿把唐启宝拎了回去,把他们的儿子塞到了唐启宝怀里:“让你撩闲,儿子你哄!”

    唐启宝乐呵呵地抱过自己的儿子亲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自然,自然,我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哄儿子。儿子诶,爹爹回来了,你有没有想爹爹啊?”

    唐恩扬还不会说话,自然是“吱吱呀呀”地乱讲了一通,汤唐启宝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南巧抱着苏行一,轻轻地哄着他,眼中含泪地看着唐启宝他们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

    苏满树,他若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定也要与唐启宝一样,爱不释手吧?甚至,苏满树那个护短的性子,或许要比唐启宝更疼爱自己的娃娃的……

    可是,苏满树,你究竟在哪里啊?你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