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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倒地吐血不止,苏明珠很想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可是想到他们之前的计划便又生生的忍了下来,假装维持着一种对祁无缺的不满。
几人继续僵持着,温盛景已经多少知道了一点情况,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黯然还是恐慌,他沉默的缓步走了出来。
走过苏明珠身边的时候,苏明珠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去?”
温盛景抬起头看着她,空洞的眼光里闪过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含义撄。
“走。”
他好像只会说这一个字,但是每一次这个字的含义都是不同的。就像此时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苏明珠就是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们走。
云无垢一直在沉思的头抬了起来。
“既然温盛景是魔界之人,按道理确实不应该,我们多加管束,明珠,我们走吧。偿”
此话一出远处的温言心如死灰。
苏明珠点了点头答应的痛快。“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为了他搭上性命。”
倒是青遥皱着眉头跑上前来。
“喂,虽然温盛景的死活不干我们的事,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未免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苏明珠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没有必要非要跟我们走。”
青遥于是低了头,不说话了,只是再也不肯抬起头看着苏明珠。
这件事情好像已经成了定局,穷奇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脚下往上走了两步,挡在他身前仅剩的些黑衣人纷纷往两边让开,穷奇只身一人直面着他们,警惕不再。
不管是天界的上神还是什么,贪生怕死总是共用的。
他往前走温盛景往前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只是不到三尺。温言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身体表面覆盖的能量急剧的上升,这其中的波动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得到,苏明珠不由的在心底发出叹息。
在穷奇缓缓向温盛景举起手的那一刻,温言奋不顾身的上前挡住。
穷奇本来还存着试探的心思,下手间留了三分,以备云无垢或者是祁无缺突然发难,只是这后手对上温言就显得小题大做了,温言连穷奇的身子都没有碰到,就被他周身泛起的黑色雾气吞噬。温言奋力刺出的那一剑,不等刺中穷奇,便被弹了回来。
穷奇顺势徒手抓住他的剑身,手腕上微微用力,便将剑夺了下来,调转了剑尖,狠狠地刺入温言的体内。
温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痛的音节,便双手扶着剑身缓缓的倒下。
“父亲。”
温言几乎以为是他的幻听,他看见温盛景朝他跑过来。
耳边响起了曾经无数次听到过的单词,又或者这不是幻听,温盛景跑到他的身边,蹲下来抱住他缓缓倒下的身体,又唤了一声。
“父亲。”
他的神智还太过混沌,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完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只是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类似悲伤的情绪。
温言看着他,半晌将视线转到苏明珠的身上,伸出一只手好像是想要拉住她。
“救…救……”
苏明珠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可是穷奇就在眼前,她不能给予任何的回应,只是强迫着自己,淡漠的转过头去。
温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僵硬。温盛景抱着他的尸体,呆呆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穷奇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相比于所谓的父子情深的一幕,他更加留意的是其他几人的反应。
没有反应是这几个人此时最真实的写照,祁无缺已经准备提步离开,云无垢表情灰暗,能看出明显的隐忍,苏明珠虽然有些愤愤,但是依旧撇过脸去,像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穷奇这下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既然连同行人的死活都顾不上了,便是真正的还不想此刻同他为敌。
云无垢偏头看着苏明珠,手拉住她,好像是在安慰她的无力,穷奇听见他轻声对苏明珠说道。
“我们也走吧。”
片刻后,温盛景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手中还抱着温言已经冷掉的尸体。
穷奇缓步走向他,他明明可以唤来更多的黑衣人来护着他们撤离,但是看到这一场景,他卸下了心头最后一丝疑虑。
尽快杀了温盛景,以绝后患。这是他内心深处告诉他的。
有些危险,就要尽早地扼杀在萌芽中,这种阴暗的负面情绪一旦滋生,变得不到缓解,只能任由它破土而生。
穷奇现在就陷入了自己这样的魔怔中,他看着温盛景,眼中只有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脸,这是他的分神之人,世界上与他最像的人,救过他,而现在,他一定要杀了他。
穷奇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盛景,温盛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感受不到世间的悲喜,变成了一具只有空壳的身体。
身体三尺之内,再没有第三个人。穷奇露出了一丝像是微笑,又像是怅然的表情。
他周身缓缓泛起诡异的红光,光影里,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状身形,三魂七魄皆显出它的形状,扭曲着展现着这世上最奇异的东西。
穷奇缓缓举起左手,那影子便骤然飞到他的手臂周围,又幻化成了没有形状的青烟,既然是因这而生,就让他死在魂力之下吧。
他想,这是他最后对温盛景的善待了。
穷奇举起手,他只需要一挥手,这个世间对于他最大的威胁便会灰飞烟灭,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能够制衡他的人,他,将会在这一个千年开始的时候,一统三界八荒。
由于兴奋,穷奇的面容甚至扭曲不已,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迅速袭来的光芒。
那是一道凝聚着至少三位上神才能达到的能量的光,一击,合三为一,将全部的潜能都凝聚其中。
它从小迅速变大,几乎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到了穷奇的身后,与此同时,穷奇已经高高举起了左手,那诡异的绿光就要脱手而出。
苏明珠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根本不可能再有一次机会,让穷奇如此的放下戒备心,全然不设防的露出后背。
这一击,可以说是几人近乎全部的神力,就连祁无缺也不例外,如果一击落空,他们再没有力气能造出一个新的攻击。而且三人自光团离体,已经处于脱力状态,若是穷奇毫发无伤,那么一会儿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千钧一发间,在穷奇手中的绿色光芒就要离体之前,白光带着风的呼啸而至,穷奇心中警铃大作,然而已经为时已晚,他睁大了眼睛,手还维持着想要反抗的姿势,被巨大的光芒贯穿了身体。
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击中,他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又狠狠地落下,落下的一瞬间,由于肉身所受的巨大神力冲击,三魂七魄皆飞出了体内。
它们无意识的寻找着宿主,而温盛景就在旁边,那是和这些魂魄最紧密的身体,毫不例外的,白色的小光点纷纷地跌进温盛景的眉间。
那一边,穷奇睁大了眼睛,不甘地望着天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在离最后的胜利只差一步的情况下,就这么失败了。
不,若说是失败,那便代表着还有卷土从来的机会,就像一千年前,他肉身虽死,可是依旧造出了自己的分神之人,助他卷土重来。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了,缓缓地,穷奇闭上了眼睛,随即,身体像是这世间所有的尘土一般,慢慢地风化,然后随风飘逝。
苏明珠虚脱的歪坐在了地上,还好,可能是他们的演技真的是很好,竟然骗过了,穷奇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不过也并非是没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温言。
不知道温盛景醒过来之后会是怎样的伤心呢,知道温言最后其实是为了他而死的……
那些光芒飞进温盛景体内后,温盛景便不省人事了,苏明珠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想过去看看他,只是旁边的云无垢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将她的视线牵引过去。
“无垢,你怎么了。”
苏明珠紧张地看着云无垢,赶紧招呼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吓傻的俩孩子,“快点过来,帮我扶着他。”
青遥连忙哦哦了两声,一边跑过来,眼角的余光还不住地瞥着刚才穷奇消失的地方,好像生怕他又出现一样。
没出息的孩子,苏明珠也只是想了一瞬,便将青遥这没出息的样子抛在脑后,斥责道,“快点,别东看西看的。”
青遥乖乖受教,和小叶一起一左一右将云无垢搀扶起来,看着他额头上豆大地汗珠和苍白的脸,苏明珠很是心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手绢……
这还是在上元夜的时候买的。
苏明珠轻柔的给云无垢擦着汗,得到了对方安慰的笑容。
“我没事。”
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此时温馨的气氛,“我有事。”
祁无缺不悦地看向这边,不过他面色看起来一如往常,声音中气也很充足,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有事的状态。
所以苏明珠忽略了他。
“你们俩扶着无垢到一边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温盛景。”
青遥用力的点点头,小叶想伸出手拉住苏明珠告诉她,方才是他错怪他们了,希望苏明珠能原谅他,只是两只手都费力地扶着云无垢,一时之间,难过地低头。
苏明珠见不得他那一份自怨自艾的样子,皱皱眉头说道,“还不快去,小心我一会儿罚你抄书。”
这话便是不在意的意思了,小叶眼光一亮,大声地应了一声“是”,在云无垢好笑地目光中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我说,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们,你就不过来看看我么?”
祁无缺见苏明珠安抚了所有人,唯独落下了他,眼神暗了一瞬间,但是随即就隐藏起来,依旧一副冷清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跟他此时的形象不是很符合。
苏明珠很头疼,她此时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好好安葬了温言,再比如,看看温盛景融合了自己三魂七魄后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最最重要的是,在穷奇死后,他们这几个因为此事而暂时联合起来的人,又自动地恢复成了敌对的模式。
无论是云无垢和祁无缺,还是祁无缺和温盛景,还是云无垢和温盛景……甚至,她?
她算是哪一面的人呢?
越想越是烦躁,烦躁地结果就是苏明珠理所当然地又一次忽视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春心萌动的无缺上神大人。
温盛景的睫毛微闪,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苏明珠立刻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扶起他。
“温盛景,睁开眼,看看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了?”
温盛景一有睁眼地趋势,苏明珠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温盛景在苏明珠的话中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仅仅是看着,虽然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完了完了,苏明珠哀叹到,谁能想到即使三魂七魄归位,他还是这么痴痴傻傻。只是温盛景仅仅恍惚了一刻不到,发现自己还在苏明珠的怀中,他慢慢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明珠?”
苏明珠一喜,“你还认得我?”那就好,这么一大顿,温盛景终于回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温盛景带着惆怅,焦点迷茫,缓缓站了起来。
听了温盛景的话,苏明珠不由气笑了,她在这里累死累活到,头来只得了温盛景一句,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刚要开口嘲讽他,却又听见温盛景喃喃自语的道。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做梦。”
他知道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通过穷奇的眼睛——
穷其看着祁无缺,觉得他现在站在这里有些碍事。
温言并不知道几人之间先前的约定,此时见祁无缺要走,而云无垢和苏明珠又没有阻拦的意味,不由得焦急万分。
他上前一步,看着苏明珠说道,“怎么你们是怕了穷奇么?”
苏明珠一皱眉,暗道温言的不淡定,果不其然,一直以来忽视了温言的穷奇此时听了他的话,眼神中闪过一次残酷的杀意。
“你这个魔界的叛徒,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简直是找死。”
温言想都没有想立刻反驳道,“我不是背叛了魔界,我也不是背叛了魔主,我仅仅是不想让你玷污了,魔主这个称谓。”
温言虽然气急,但是说话扔是条理分明。
“你不配为魔主。”
穷奇冷哼道,“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你还能活到现在还要感激我原来留了你的性命,踩死你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更难。”
温言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抽出魔剑便袭上穷奇。
苏明珠想要组来却活生生的慢了一步。只能看着温言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冲向穷奇,又狠狠地被打开。
他的身体跌落在地上,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拖出了好远。
穷奇看都不看,冷哼道,“真是不自量力。”
自不量力————
毫无疑问,这话是穷奇说的,可是温盛景亦是听得清楚。
他的视线穿过苏明珠的身体,落到了她旁边的不远处,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男人,那是温言。
苏明珠本想要说出口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她沉默着,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到温盛景,于是她抬起了右手,迟疑的,缓缓的,拍了拍温盛景的后背。
“这一切都结束了,穷奇,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盛景不知道有没有听了她这一句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啊死去的人怎么还会回来呢,他不会回来了。”
苏明珠知道,温盛景说的不是穷奇,而是温言。
祁无缺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不置可否,温盛景同他们毕竟是不一样的人。
虽然说他的记忆,也有千年之前,由很久远很久远的时候开始,构成。只是那毕竟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仅仅是他本体的记忆,他所能感知到的记忆,可是这并不代表,温盛景可以感同身受的拥有他们。
就像温言的死亡,对于他们这些上古的上神来说,死亡就意味着新生,这好像是一个轮回,只要魂魄不灭,天地总有他的容身之处,所以虽然感到惋惜,可是苏明珠和云无垢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来。
可是温盛景则不同,对他来说温言死了就是死了,他的父亲是因为他而牺牲,而他再也见不到温言了。
这就是人和神之间的差距,无关乎修为,更在于思想。
“只要你过得好,我想温言一定会很欣慰的。”
苏明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祁无缺所想的没有错,实际上,苏明珠也不认为温言的事就是结束。
他们的生命实在太漫长太漫长,他们有的是时间,等待每一个凡人的轮回,他们有的是修为,有的是神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个人的转世。
其实温盛景也有这种能力,只是一旦身份被戳穿,他弄明白了,自己这样龌龊的来历,本身的想法就已经回到了凡人时候。
温盛景已经不愿意再用魔主这个身份了,他的情感,他的思想都更倾向于人。
“魔界的追兵马上就要到了,我和云无垢不能久留,在留在这里恐怕还会有麻烦。”
苏明珠耐着性子,对温盛景说道。
她只是说自己和云无垢,显然这个需要离开的人里面,并不包括温盛景。
既然穷奇已经死了,那么目前最能领导魔界的人就只有温盛景。
显然,祁无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在一旁用着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不必了。”温盛景的目光,只是微微闪了一瞬间,就暗淡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魔主,今后也更加不会是。”
祁无缺忍不住挑眉,若是温盛景真的下定决心,不管魔界,那么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一个好时机,魔界群龙无首,必有内乱,怎么还会有心思和仙界一争呢。
只是祁无缺弄不明白,温盛景究竟是在说气话,还是真的不打算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他试探的看向温盛景。“若真是如此,那么魔界群龙无首,根本就不是仙界的对手,想必这一个千年的仙魔之争,现在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与我何干?”温盛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是怒火攻心,也不是心如死灰,他只是单纯的累了,倦了。
或者说他明白了一点,他从来都不应该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为魔者,必当心有执念,无从宣泄,最终性情大变,凶残残忍。
可是他不是这样,人间的那个贵公子从来都不是这样。
他是修仙界的天才,即便是身为上神转世的苏明珠也无法同其争锋。
哪怕他是魔主的分神之人,有着自己的三魂七魄,有着自己独立的性情,有着自己独立的人格,他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有些自己思想的人。
所以他怎么能去做别人的事情呢?
苏明珠看出了他与语气的认真,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朋友,莎明珠没有办法直言,也不能定义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只能尊重。
“随你吧,只是魔界的兵将马上就要来了,若是他们看到了,你定然会将你当成魔主,你若是真的想逃离这一种生活状态还是尽早离开吧。”
温盛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还没有对你说,谢谢你。”
他自己心里知道,若不是苏明珠的坚持,很有可能他根本无法醒来。
尽管在昏倒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永远不会再醒的准备,可是再一次感受到风和月光,他还是不由得感叹起天地的伟大。
所以,以后的日子,就让他回到从前吧,回到当上了魔主的日子,回到他曾经最怀念的,却已经快要忘记了的时光。
没有了修为,一切便从头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