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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灵也暗暗替她难受。二人经历相同,因而能体会对方的情感,谈的便更有滋味。
数日后,到了送饭的时刻,铁门突然又开了,一个人提着篮子进来。王耀灵大喜,知此时正是脱身的好时机,霍地站起,几步便冲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那人领子,那人被王耀灵拽住,脸上仍是没有表情,也并不惊恐。王耀灵低声道:“对不住了!”左掌举起,刚要运气向下击落,突然胸口处似千刀刮肉一般疼痛,一口气竟而冲不上去,左掌登时软了下来。王耀灵心中大惊,那人轻轻一推,王耀灵感到身子如一张纸片一般,向后栽出一丈远。那人也没说什么,放下饭转而走了。
卢碧吟急忙跑到王耀灵面前,问道:“王大侠,你,你没事吧?”王耀灵眼冒金花,连忙端坐,运功提气,胸口处仍是万千刀片划过,疼痛难忍,心中暗道:糟了,看来他们在饭中定然下了毒,可为什么我却丝毫察觉不出?卢碧吟扶着王耀灵躺下,王耀灵见卢碧吟脸上泛着淡淡一层青色,知她也中毒了,只是没运功不知道而已。
卢碧吟看了一眼王耀灵,惊叫一声,问道:“王大侠,你,你的脸上,怎么有这许多的小红点?”王耀灵伸手一摸,果不其然,于是道:“看来他们是想用下毒的方法,*我说出那血冲诀的下落,看来过不多日他们便会现身了。”卢碧吟啊的一声,问道:“那,那这毒,致命吗?”王耀灵道:“目前还不不至于,但是这毒会压住内功,现在我的武功便使不出来了。”卢碧吟气愤难忍,说道:“王大侠,明日起你吃我的饭,千万别让毒再加深了。”王耀灵苦笑一声,心中暗道:你还以为董一慕没给你下毒吗?
第二日,送饭的来时,卢碧吟怒斥道:“你们,你们,你们这些混蛋,敢送给王大侠吃有毒的饭,我打死你们!”说着奔到那人面前。本来卢碧吟没什么武功,这一下动怒,气血翻上,竟而也感到胸口如刀剜一般,哎呦一声,坐倒在地。那人只放了饭菜,转身离去。
王耀灵强忍疼痛,走了过去,见卢碧吟脸已渐渐发绿,暗叫一声不好。卢碧吟倒在地上,嘴唇颤动道:“王大侠,我,我是不是也….”王耀灵只得点了点头,道:“估计,估计是安逸乐那老贼干的。”他故意不提董一慕,为的是让卢碧吟不感到伤心。卢碧吟本想大骂一句,可眼前金花乱冒,身子空虚乏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她功力很浅,这一下毒激发出来,竟而难以抵挡。
王耀灵扶起她来,用手推拿她命门穴,因他内力丧失,所以也只能舒筋活血。卢碧吟渐渐昏迷过去,王耀灵脑后也嗡嗡作响,继而眼前一黑,往后倒地也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耀灵才悠悠转醒,见卢碧吟脸上的青气又重了几分,浑身不住的瑟瑟发抖。王耀灵急忙把着卢碧吟的脉,听了一阵,知她身中之毒和自己一样,都是一时致不了命的,稍放宽心些。
这时,卢碧吟突然在昏迷中沉吟起来,王耀灵艰难地扶起她来,卢碧吟却扑通一声倒在王耀灵怀里。王耀灵本想推开,可手臂此时毫无力气,竟推搡不得。卢碧吟嘴唇发白,脸上汗珠密布,王耀灵轻轻用手一摸,知她此时高烧的厉害,不免心中又焦急起来。
卢碧吟呻吟一阵,忽然低声道:“你不要,不要杀娘,放手,娘!”王耀灵一惊,见卢碧吟双眼紧闭,仍是昏迷不醒,知她说的都是梦话。卢碧吟又转为哭音道:“娘,娘,你不要抛下我走了,娘,娘!”说着声音渐渐微弱,突然卢碧吟一个翻身,又说道:“你饶了我弟弟吧,饶了他吧,不,不,阿闯,阿闯。”说着说着,几滴眼泪竟从眼中流了出来。
王耀灵听见她在昏迷中的哀呼,知她小时定然经历过什么变故,如今又回忆了起来。只听得卢碧吟又哭噎道:“阿闯,阿闯你没事吧,阿闯,阿闯!”声音变得绝望。王耀灵随着她的哭声,仿佛脑海中也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又低头望了望满脸汗水的卢碧吟,心道:她小时候遭遇如此打击,也难怪她性格如此怪癖。唉,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卢碧吟哭了一阵,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了王耀灵的腰身。王耀灵脸上一红,双臂却难以生力,挣脱不得。卢碧吟脑袋靠着王耀灵胸口,突然柔声道:“慕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不要再分离了,慕哥,你会安慰我的,你会照顾我的。”说着说着双臂搂得更紧了。王耀灵心头砰砰跳动,闻着卢碧吟身上淡淡的清香,身子便似在空中飘荡。
卢碧吟忽然惊呼一声道:“慕哥,别,别离开我,慕哥,慕哥。”王耀灵被她搂抱的喘不上起来,脸色憋红,轻声道:“卢姑娘,卢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卢碧吟仿佛听见了王耀灵的话,却又将他搂的更紧了,央求道:“慕哥,别走,我以后再不发火了,我以后一定全心全意的为了你,求求你,别和那骚狐狸走,别!”突然卢碧吟双手捶打起来,低声嚷道:“骚狐狸,我叫你勾引慕哥,我打死你,打死你。”王耀灵中毒后身子被碰一下便如尖刀扎入,如何受得了卢碧吟一番捶打,眼前一道绿光闪过,倒地又晕了过去。卢碧吟也随着他倒地,正躺在他身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色已放明了。王耀灵在昏迷之际,听见铁门喀拉拉一声,阳光从洞口照到洞内,照到身子上暖洋洋的。王耀灵微微睁开眼睛,见洞口依稀站着三人,中间那人正是董一慕。董一慕瞥见王耀灵和卢碧吟二人相依着躺下,冷冷一笑,命人将卢碧吟抬到一边。王耀灵扭动几下,坐了起来。
董一慕哈哈笑道:“怎样,在下的旧爱可还合王大侠的胃口?”王耀灵气的脸色发红,身子一动,便如万刀割身。董一慕见王耀灵脸上红点起了不少,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青气之中,不由得又得意地笑笑,道:“怎的,在下这五香缚骨散还有些威力吧?”王耀灵哼了一声,仍是闭口不言。
董一慕走到王耀灵面前,掏出一个药丸,说道:“这是止疼丸,先帮你减减刑!”说着扳开王耀灵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王耀灵吞下后,果然周身剧痛消失,然而身子仍是空荡荡的,真气难以提上来。董一慕道:“怎么样,王大侠,这十几日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把血冲决的事说出来。”王耀灵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说过,我不知道血冲决在什么地方,而且,我便是知道,也绝不告诉你们!”董一慕哈哈笑道:“那不打紧,反正这止疼丸只能管六个时辰,而且止疼丸虽能止疼,然而药性过后,毒药会发作的更为猛烈,到时候王大侠做决定也许就好做了些。”
王耀灵哼的一声,闭口不答,见倒在一旁的卢碧吟,义愤填膺,厉声道:“董一慕,你若是*我也就罢了,你何必也要下毒害卢姑娘,她可对你一片真心,你不爱她也就罢了,你还这么对待她,难道你心中没有半点愧疚吗?”董一慕脸上一沉,叹了口气,说道:“你,你别说了,我也不想毒她,可是,这是,这是伯伯的命令呀!”王耀灵道:“安逸乐的命令又怎的了,难道你现在不能给她解药,放她走吗?你就真的忍心看到一个连做梦都想着你的姑娘毒发痛苦不堪吗?”
董一慕脸色一白,厉声喝道:“你,你给我闭嘴!”王耀灵道:“你怎番折磨我,我都没什么怨言,但是你如此对待一个姑娘,实在令人神共愤!”董一慕双目圆瞪,喝道:“你够了,够了,给我闭嘴!”举起手掌啪啪打了王耀灵两个耳光,一丝鲜血从王耀灵嘴角流出。
董一慕抓着王耀灵的领子,狠狠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快点告诉我血冲决在哪里,不然,我让你尸骨腐烂。”王耀灵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董一慕放开王耀灵,看了一眼卢碧吟,叹了口气,也在她嘴里放了一粒止疼丸,而后招呼几人锁上门离去。
王耀灵站了起来,走到卢碧吟面前,帮她将药丸服下,又为她推筋活血,过不多久,卢碧吟头顶冒出丝丝白气,脸上的青气褪减了些,双眼缓缓睁开。王耀灵见她醒了,稍稍松了口气。
卢碧吟睁开眼睛,觉得身上爽朗不少,然而四肢仍是松软无力。王耀灵轻轻道了声:“你醒了就好了,感觉怎么样?”卢碧吟沉沉不知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问道:“我,我是不是昏迷了好长时间?”王耀灵微笑道:“还不算长,不到一天呢。”卢碧吟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而又道:“我刚才隐约听见旁边有人说话,是不是,是不是慕哥来了。”
王耀灵点了点头,卢碧吟登时来了精神,问道:“慕哥,慕哥他说什么了?”王耀灵轻叹一口气,说道:“没说什么,他还是要*我说出血冲决的下落。另外,他还给你送了止疼丸,你现在不感到难受,是因为他给你送药了。”王耀灵为让卢碧吟情绪更开明些,这便故意将事情往好处说。
卢碧吟脸上飞红,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又憧憬着什么。王耀灵默然摇了摇头,道:“其实,这毒也不是董一慕下的,是,是他伯伯干的,他拿不到解药,这才只能给你送止疼丸来。”卢碧吟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显春光,沉吟道:“果然慕哥还是想着我的,他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他还是惦记挂念着我的。”
王耀灵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正自出神的卢碧吟,脑海中师妹的模样又依稀便在眼前。王耀灵心道:师妹这时怎么样了,她会似卢碧吟思念董一慕一般也想着我吗?也许会,不,肯定不会。现在师妹估计已经新婚莞儿,她的心思定然都在张公子身上,最多在师父面前提我一两句罢了。唉,我现在身中剧毒,又误了师门大事,谁能眷顾我这个落难之人。望着眼前的卢碧吟,心中又感慨道:倘若将卢姑娘换作师妹,那我宁愿一辈子也不从这洞里出去了。
二人各想各的情事,各自追忆和憧憬着美好的事情。过了很久,卢碧吟抬起头来,见王耀灵望着自己呆呆出神,不由得脸上飞红,问道:“王大侠,你,你在想什么呢?”王耀灵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我…..”卢碧吟道:“你又在想你的师妹吧?”王耀灵点点头,卢碧吟哀叹一口气,道:“王大侠你和我可真所谓同命中人。”随即又道:“王大侠,我连累你到这里来,不能和你师妹相见,你,你当真真的不怪我吗?”
王耀灵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又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道:“自然不怪,即便是不到这里来,我也见不到师妹。”卢碧吟突然尖声道:“这么说,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怪我的,只是嘴上不说出来,是不是?”王耀灵知她心灵受创伤太大,想事情与旁人往往不同,于是柔声道:“你放心,我说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卢碧吟却道:“不,不可能,你定然是怪我,而且要想办法来折磨我。你现在说不怪,或许要加倍折磨我。”王耀灵朗声道:“姑娘放心,我王耀灵说一不二,日后也绝不追难你。”卢碧吟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有像你这样的人,连情敌也不肯下重手。不可能,你定然是想好了什么计策,这时候来想办法搪塞我的。”王耀灵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她又犯多心多虑的毛病了,只得说道:“我发誓行了吧,我若是以后再责怪你,天诛地灭!”
卢碧吟吃惊地望着王耀灵,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王大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我从小,唉…..”想着几行热泪就流过脸庞。王耀灵想她定是想起童年时的惨事,也不多说话了。卢碧吟暗自垂泪一阵,突然又正了脸色,问道:“王大侠,你,你怎么看我这个人?”
王耀灵暗自笑道:这人想法变得比变脸还要快。于是道:“你挺好的呀。”卢碧吟摇摇头,道:“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又上吊,又给你捣乱,还动不动就哭闹。王大侠你,你也遇了大难,可你却仍然气定若闲,从容自若,想必像你这种人定然是瞧不起我了,觉得我懦弱而且野蛮。”
王耀灵听了以后,心里咯噔一声,便想说道:你其实是个很善良而且温柔的人,只是你小时的经历对你产生太大的影响,这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加上董一慕的薄情负心,更加剧了你心中存在的阴影。你能坚持活到今天,在女孩子里已经算是稀有了,我王耀灵又怎会瞧不起你?然而生怕这些话又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所以只得道:“卢姑娘,我要是看不起你,刚才何必要帮你转醒,你不要瞎想了,赶紧休息休息吧。”卢碧吟听了他的话,喜忧参半,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