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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发狠一阵,见王耀灵一声不吭,不由得心中一急,问道:“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王耀灵道:“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少女说道:“你心中定然会说:‘像我这般又丑又狠,武功又低的女子,有哪个男的会瞎了眼看上我。’是不是?”王耀灵道:“我没有这样想,人各有别。况且你也并不丑。”那少女听了这话,心头一喜,又问道:“那你说说,我不丑在什么地方?”王耀灵并不理他,只是问道:“姑娘,你现在心中可是想的开了。”
少女说道:“你回答我,我便想得开,你不回答我,我便想不开。”王耀灵被她纠缠得实为不耐烦了,便说道:“你自然长得不丑,还用我多说吗?”少女嘿嘿一笑,随即又黯然道:“唉,我就是好看,他也不爱我了,那又能有什么用?”随即又道:“我也真佩服你,你的经历比我惨得多,你却还能这么开明。”王耀灵此时胸口如万针攒心,哪里谈得上开明,对少女之言却是不答。少女见他不理自己,索性也不说了。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那少女的穴道自行解开了。王耀灵站起身来,拱手道:“昨日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希望姑娘珍重自己的性命,莫要再像昨日那般。”少女也站起来,问道:“你,你要走了吗?”王耀灵点了点头,那少女道:“你就不怕你一走,我又寻死自尽?”
王耀灵知她此时心情已是大为舒畅,绝不至似昨日那般寻死,也不理她,径自走了。
那少女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大呼一声,往心窝便刺。王耀灵一听不对,立时回手一拿,正挫在少女手腕上,匕首落地。王耀灵叹了口气,问道:“怎的,你还是想不开吗?”
少女道:“当然想不开了,我的怨仇,岂能因你几句话就烟消云散。”王耀灵实不愿少女寻死,见她神情沮丧,道她真的又要寻死,只得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能不去死?”
少女突然噗嗤一笑,问道:“怎么,要是我说出来,你是不是就能答应呀?”王耀灵道:“只要不是违背道义的事情,在下都尽可接受。”少女突然伸手挽住王耀灵胳膊,说道:“大侠,只有你能阻挡我死,所以,我只希望能一直跟着你走。”
王耀灵听了几句话,又见少女满脸乞求的神色,不由得心里砰砰直跳,说道:“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少女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忍心看着我死吗?”王耀灵本想说二人无亲无缘,相处在一起多有不便,但这话却不知怎的实难开口,于是便道:“姑娘,在下可是要四处漂泊,你跟着我,还是有诸多不便。”
那少女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高声叫道:“我就知道,你救我根本就是假的,你不过是逞一时英雄豪杰之勇,来欺负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你滚吧,你走了我立刻就自尽!”王耀灵哭笑不得,却也不敢走了,生怕她真的会又行傻事。
少女哭闹一阵,见王耀灵还没走,诺诺问道:“你,你不走,是不是想通了。”王耀灵根本不愿带她走,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她和自己可谓同病相怜,从她身上也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在下要去北边,姑娘若也顺路,那便跟着我吧。”
少女哭脸突止,转而喜笑颜开道:“太好了,太好了。”实则王耀灵却不知,这少女求跟着他走,自有她心中的打算,而这一声欢呼,也是大有目的。
二人便走了起来,一路上少女似乎忘却了昨日的苦恼,立时变成了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围着王耀灵扯东道西,沿途中若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她定要去玩个痛快,哪里像个被情郎抛弃的姑娘该有的样子。王耀灵不禁心道:这少女真好生奇怪,莫名其妙跟着我不说,自打上路以来,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的烦恼一并都抛在脑后了,唉,看来她还是不懂得真的被遗弃的滋味。不过我还是要好好提防着她。想到了师妹,不禁胸口泛起阵阵涟漪。
二人走了几日,到了一片黄土坡上。其时已到了黄土高原,陡峭的山壑如刀削般平齐。二人翻山过了几个山卯,见前面有两个壑谷,下面隐约站着几个人,正兀自交谈什么。
那少女自进了黄土区后,突然变得局促不安,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低头沉吟。王耀灵只念她进了高原后身体不适,碍于男女有别,也不便多问。此是时望见山壑中几人后,少女脸上霎时变得毫无血色,浑身打颤,然而目光中却隐约是柔情无限,嘴中说道:“是他,是他,咦,她怎么没有来?”王耀灵却没在意,刚要走下去时,那少女一把拉住王耀灵,说道:“王大侠,先别走,咱们且看看这些人讲的是什么?”
王耀灵哪里有功夫陪着她闲玩,刚要接着走时,突然谷壑中一人的声音高声道:“什么?明明你去了码头,血冲诀难道你不知道在哪里?”
听了这几句话,王耀灵浑身骨骼一格,一把拉过那姑娘便朝着一个小山包跑去。那少女被他一掐,痛的牙齿发战,刚要喊一声,王耀灵一把捂住她的嘴,二人低身跑去,到了一个山坳上,王耀灵按着那少女趴在地上,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谷壑里的人们。
二人随行走多日,王耀灵对少女礼敬有加,这时竟抓着她不放,还按着她一起趴下,那少女不由得面容惊恐,但见王耀灵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便问道:“你,你也认识他们吗?”
王耀灵嘘了一声,让她不要说话,那少女眼睛一瞪,尖声说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就要说话!”王耀灵生怕惊动了下面的人,一指点了少女的哑穴,少女口不能出声,脸色通红,怒气冲冲。
王耀灵点完她的哑穴,悄悄探出头去,见低下站着六个人,一个白衣如雪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杆长判官笔,另外有两个道人,穿着青衣道袍,像是和那青年是一路的,而剩余三人,一人中等身材,下巴上飘着两缕胡须,穿一件青蓝长袍,腰中别着一杆长剑,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似是他的随从。
那白衣青年说道:“安伯伯,侄儿这几日去过码头,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儿,那血冲诀更是没有见着。”这青年说话之时,少女脸色微变,转而又暗暗含笑。
那被唤作安伯伯的人,正是两缕胡须之人,只听他说道:“侄儿,伯伯不是信不过你,没有见到血冲诀的话,这么多天来回路程也该回来了。只是你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又说没有见到血冲诀,这不能不让我存有疑心呀?”
青年道:“伯伯,侄儿千真万确没有见到那血冲诀,我骗谁也决不能骗您呀。”安伯伯道:“这是当然,那你说你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青年愣了一下,脸上一红,说道:“侄儿,侄儿有些私事,所以耽搁了。”安伯伯见青年神色有异,眼睛一转,问道:“什么私事呀,你说来听听。”
少女突然间抽搐两下,继而跳起,嘴中呜呜地喊叫,只因哑穴被点,不能出大声响。王耀灵见了,生怕她被人看见,急忙拉住她的腿,向后一扯,少女扑面而倒,手脚却仍不停甩动。王耀灵索性出手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少女怒目瞪着王耀灵,王耀灵低声道:“姑娘,对不住了,暂时委屈你一下。”
青年道:“这,这,这个,不大好说。”安伯伯道:“你我亲如父子,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呀,没关系,你但讲无妨。”青年嗯了一声,刚要说时,突然又想到什么,继而说道:“伯伯,这事现在不好说,过一段时间,我,我自会……”
安伯伯听了这话,脸色微愠,道:“慕儿,我和你父相交多年,你说说,我待你如何?”青年道:“自然好的很。”安伯伯道:“我的最亲密的下属,我也信不过他们,我这千里迢迢赶来让你帮我办这件事,那就是信得过你,你可不要有什么事瞒着伯伯。”青年道:“自然不会,只是这事……这事和血冲诀并没有关系。”
安伯伯冷冷一笑,说道:“慕儿,既然没有关系,说出来又有何妨呢?”然而那青年始终不肯吐露,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安伯伯突然目光一冷,低声道:“该不会是你偷偷把那血冲诀藏了起来,故意来骗你伯伯吧。”
青年脸色发白,急忙说道:“不,不,绝没有,我董一慕绝没有半点虚言,否则天诛地灭!”安伯伯道:“那好,既然这样,你就把那私事说出来,免得伯伯我也心中起疑。”
王耀灵听了安伯伯的话,心中暗暗好笑:这安什么人,既然谁都不相信,他何不自己亲自走一趟呢?假手于人,还弄得互不信任。不过随即他听那青年支支吾吾不说话,心里陡然一惊,又道:那青年脸色可疑,该不会是他,他......突然间,王耀灵心里咚咚猛跳两下,想起那送礼之人说的话:白衣少年,说话陕西口音,而且往北去了。而今眼前这个青年,和那送礼之人描述的相差无二。
王耀灵想到这一点,浑身冷汗飕飕而下,更紧密盯着那青年看,心中暗道:他也许就是那送礼人说的人,我且看他能说些什么。
青年神情忸怩,道了声:“伯伯,侄儿这件事,确实有难言的苦衷,等过了一段时间,我,我自会告知您的。”少女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震怒,双目竟都含满了泪水。
安伯伯脸色登时沉下,说道:“这么说,你是执意不肯告诉我了?”青年点了点头,安伯伯突然拔剑出手,青光一闪,搭在了青年的肩上,道了声:“既然如此,就只能委屈贤侄,和我一起冒一次大险,再回那码头看看。”
王耀灵心中奇怪:他们再去一次码头,为何说要去冒大险呢?突然间那少女嘴中又支支吾吾起来,转过头来,眼窝中满是恳求。王耀灵心里一转,问道:“你,你有话要说?”那少女点了点头,王耀灵拍开她的哑穴,少女便高声喊道:“董一慕,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青年脸色登时煞白,安伯伯听了,抬头喝道:“上面躲着什么人,速速现身。”王耀灵心中暗暗埋怨少女不该多讲,然而行藏既已暴露,只得拍开了少女穴道,而后拉着她从山包上跃下。
青年见了那少女,浑身冷汗直冒,少女走了上去,对着那青年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骂道:“董一慕,你还有脸提她,提她!”安伯伯见了这阵势,微微一惊,回头见王耀灵身上带着长剑,显然是身负武功之人,顿时明白了什么,对着董一慕喝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人来暗算我了。”
董一慕百口莫辩,一把推开少女,怒斥道:“你滚开,滚开,我和你早就恩断义绝了,你别来烦我。”少女哭的泪流满面,上前揪住董一慕的袖口,高声道:“我,我不管,那个骚狐狸呢,那个骚狐狸呢,看我不劈死了她!”董一慕反手一掌,正打在少女的脸上,少女扑倒在地,半边脸肿起了大块,董一慕指着他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骂她,我就打死你!”
少女哇哇的哭了起来,董一慕见安伯伯脸色铁青,只得又道:“伯伯,你听我解释。”安伯伯怒道:“不用解释了,你敢在这里派人暗算我,我今日就替你老子收拾收拾你!”说着长剑一横,朝着董一慕胸口便来。
董一慕急忙后退躲过,说道:“伯伯,不是的,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安伯伯手上长剑不停,冷笑道:“不认识?那女的看来和你熟得很呀,那男的又和那女的在一起,你竟然还说不认得,你还想骗你伯伯几次。”董一慕向后一闪,又躲过一剑,说道:“伯伯,你听我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你要侄儿陪你再去一次,侄儿定当遵命。”安伯伯又冷笑道:“哼哼,只怕伯伯跟着你走了没几步,你安排下的杀手早把你伯伯分尸了。”说着长剑一挑,封住了董一慕胸口的三处大穴。
董一慕向后急闪,却仍有一剑没有躲过,剑锋扫过,胸口处赫然一道血线。董一慕身后的两名道人见了,拔剑出手,刚要上前,却被安伯伯轻剑一点,二人手腕被刺,剑刚一出就掉落在地。
董一慕见安伯伯不听他言,仍是猛攻,只得抡起判官笔,说道:“伯伯,既然你不信我,那侄儿也只有冒犯了。”安伯伯大怒,嚷道:“哼,你居然也敢还手了,看来你真是翅膀硬了,看招!”剑笔交锋,火星四溅。另外那两名安伯伯的随从,也拔出剑来进攻,三人成品字形围攻董一慕。
王耀灵见了这情景,站在原地瞠目结舌。那少女哭着站了起来,见董一慕和那三人战成一团,不由得神色惊慌,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人。
董一慕的判官笔法出自王羲之的行书,奔走潇洒,挥毫尽致,真如一个挥舞笔墨的书生。而那安伯伯剑法却颇为精冷,出招甚快却并不琐碎。那剩余的两人,显然武功不精,渐渐被*出战局,剩了董一慕和他伯伯的对攻。
王耀灵见安伯伯的剑招如精芒冷电,暗暗想来,似是昆仑一派的剑法,脑海细细一想,随即释然道:原来这安伯伯是昆仑派的掌门安逸乐,只是他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来此寻血冲诀呢?看来这血冲诀已经传遍了武林了。这青年董一慕很可能就是取走血冲诀的人,而且董一慕和这少女关系非同一般,我可得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