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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佳人去,夜长谈
两人行侠仗义回到皇宫,时辰又不早了,太阳西斜,残阳如血,照到冰冻湖面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有如血色翡翠一般,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暖心的温度。
分别前,公孙朝仪告诉朱晨桓,说想明天就走了,朱晨桓听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了声明天会送她,之后两人在岔口分开,各回各的住处,各有各的心思。
当天晚上,夜空中的月亮只有一半了,朱晨桓让侍卫拿出了石玉国封藏最好的酒,一壶亲自送去天山童爷的地方,与天山童爷说了两句话,又取出另外一壶,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晚膳,之后自己端着酒与菜来到了公孙朝仪的住处。
刚要敲门,公孙朝仪正好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均有些愕然,但在下一刻,又都是默契一笑。
“吃点喝点?”朱晨桓举了举手中的酒菜,公孙朝仪眼睛弯成月牙,带着小酒窝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公孙朝仪的住处是朱晨桓亲自挑选的,坐北朝南,房间不大,装扮却很用心,诗词书画没有多少,斧钺刀枪却是挂在墙壁上,如果不知道公孙朝仪的侠女性格,其他人很可能会认为朱晨桓在虐待公孙朝仪,这里哪像个女子的住房?但公孙女侠却对这房间满意至极,若不是心有疙瘩不能久留,她真想多住一些时日。
两人坐在桌边,菜肴不多,只有四盘,却是朱晨桓认为御膳房所能做出的最好的菜。美酒配美食,英雄配佳人,如果不知两人心思,或许又会误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着菜,喝了一杯酒,两人却都没有言语,虽然称不上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但也有着一股子感觉,仿佛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彼此看着对方,也挺好的。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公孙朝仪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朱晨桓举起酒杯,笑道:“朋友之间不多说,全在酒里。能喝多少,友情就是多少。”
“只有友情吗?”
“什么?”
“没什么,是你这说法确实挺怪,不过听着舒服。”公孙朝仪举杯与朱晨桓相碰,旋即仰头又喝下一杯酒,两杯酒下肚,俏脸已经绯红起来,在苍白月光照耀下,更显得美艳不可芳物。
“话说你今天那几巴掌打的真帅,就仿佛是九天玄女一般,飘渺而玄幻,那动作,那啪啪的声响,看的我那是一个目瞪口呆啊,没想有人打巴掌还能打的那么响脆。”朱晨桓想起今天公孙朝仪打雀斑女巴掌的事情,只觉得着实有趣,他不是没见过公孙朝仪发火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她也会如同全天下的普通女子一般,巴掌在手,天下我有。
公孙朝仪白了朱晨桓一眼,无所谓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也如你一般那么暴力吗?更何况那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对待这种任性的女子,唯有巴掌才能奏效。”
“女侠高见,小生受理了。”朱晨桓缓缓站起身,学着石峰的样子,顿时惹来公孙朝仪一顿白眼,外加一顿娇笑。
“笑了,那就是好的。”朱晨桓亦是微微一笑。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菜吃完,酒喝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正当朱晨桓起身离去时,公孙朝仪突然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朱晨桓转身摇了摇头,笑道:“明天才走呢,现在说了明天岂不是没话了?”
言罢,太子殿下便离开了女侠大人的房间,天上明月照耀五界,有人说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就能够看到月亮。还有人说,月亮到底是什么?也如太阳一般是死去的神鸟吗?如果真的也是神兽,那月宫又是什么?嫦娥又算什么?
朱晨桓不知为何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或许临了分别,心中有些感慨吧。与老猪分别的时候,朱晨桓心情压抑了一天,这次女侠离去,自己又是否保持平静呢?
多数是不能吧?毕竟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月升月落,黑暗散尽,光明便来。万物有序,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任何佛任何仙能够改变。
上午,朱晨桓与公孙朝仪安静的吃过早饭后,公孙朝仪便道:“不能等了,该走了。”
“我送你。”
朱晨桓没有任何挽留的话语,从侍卫手中牵过一匹神骏黑马,便与公孙朝仪步向石玉城外走去。冬天的石玉城有些安静,走在主干道上,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摆摊的小贩,朱晨桓与公孙朝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仿佛都有一些沉静。
忽然,朱晨桓道了一声等我一下后,就跑到了一个小贩摊前,返回的时候,手上是两根糖葫芦,交给公孙朝仪一根,朱晨桓笑道:“两年前就答应过你请你吃这糖葫芦了,只是你说非要用我自己的银子买才做数,所以这一推就推到了现在。”
公孙朝仪咬下一颗糖葫芦,放在嘴里轻轻咀嚼,有些酸,酸倒了牙,可在酸之后,却是带有着丝丝甜味,咽入喉咙,更感喉咙清凉畅快,整个人都仿佛因为这糖葫芦精神了许多。
“还不是你说的男人送女人东西要凭自己的本事买的,那才算是真的心意?”公孙朝仪轻哼了一声,朱晨桓也只是笑,他重生之后,倒真的没有再吃过糖葫芦了,此时吃上一口,比地球上的糖葫芦要酸,可给人的感觉却更甜。
出城十里,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不要送了——”
“送到这里了——”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就是一阵的错愕与狂笑,两人都笑的很开心,开心的眼泪都出来了。
“别送了,你再送我怕不想走了。”公孙朝仪耍了一下手中刺红剑,剑通人心,此时也仿佛有些不舍一般,嗡嗡作响。
朱晨桓笑着点了点头,“不送了,再送下去我怕会再游历一遭。虽然我之后一定会游历,却不是现在,不过以后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再见。”
“肯定会再见的,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公孙朝仪笑道。
朱晨桓也是点头,道:“人生这么久,我们还年轻。”
“不说了,走了!”
公孙朝仪单手置于马背,一个翻身潇洒上马,身后红色披风迎风飘展,腰间刺红宝剑闪着寒光,当真是英姿飒爽的女侠客。
朱晨桓笑着又是点了点头,声音不高,慢慢说道:“记住,远离小白脸啊,别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有些人能欺负,有些人能揍,可有些不平事是管不得的……”
公孙朝仪此时已经走得远了,远到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可朱晨桓的话却仍旧没有停下:“本来是想要告诉你一定要剩下最后一点力气的,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自杀,就如同杀手总是要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一样,但是……你还是会逃跑更好一些……”
下午,太子殿下自己返回宫中,闭门不见任何人。晚上的时候,太子殿下出门,可一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
最后,还是朱义天在朝堂议事殿屋顶找到的朱晨桓。
朱晨桓不顾冰冷的屋顶,就如夏天一般,躺在屋顶看着半圆的月亮,双眼没有焦点,脑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走了?”朱义天坐在朱晨桓身旁,问道。
朱晨桓没有说话,朱义天也不介意,仿佛是为了解释这几天的怪异行动,缓缓说道:”有些可惜了,是个好姑娘,而且我找天机阁的大学士算过,此女身负极大气运,若是你能娶她,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朱晨桓这才转头瞥了朱义天一眼,仍旧没有说话。朱义天哈哈一笑,也是躺了下来,同样看着天空的月亮,道:”话说你还记不记得傲来国的那个小公主了?当时天机阁的大臣就说过,小公主身负皇运,未来必定可以一飞冲天,你若是还对那个小公主有想法,告诉父皇,父皇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保证你能娶到她。“
朱晨桓这下不能不动了,他怕朱义天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奏折批完了?麻烦解决了?家国大事搞定了?十国大比不怕了?你怎么这么闲?不做帝王改做红娘月老了?“
被朱晨桓毫不留情的数落一通,朱义天仍旧是一点都不动怒,只是看向朱晨桓的神色,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话就好,说出话来郁气也跟着出来了,怎么了?三年的游历还没有看惯世态炎凉,生来死去吗?“
朱晨桓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看不惯啊,无论任何时候都看不惯。“
朱义天拍了拍朱晨桓的肩膀,道:”看不惯正常,便是父皇坐在这个位置二十多年,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也一样看不惯?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与佛。“
”你和我不一样!“朱晨桓瞪了朱义天一眼,朱义天却是哈哈一笑:”是,不一样啊!父皇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开石玉国,不垂涎这皇位了。“
顿了顿,朱义天正色问道:”真的决定了?要走?“
朱晨桓神色复杂的看着月亮,感受着体内元气的变化,想着前世今生的事情,最终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松了开来。
”不能不走啊,有些事不解决,有些人不收拾一顿,便是睡觉都不安稳,你也不要怪我让你多年的布局失望了,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不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