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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目标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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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卫,清晨,一轮火红的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映照在树木、青草枝叶的露珠上,使得那颗颗露珠闪耀着晶莹的光泽,好似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着熠熠的光亮。随着微风吹拂,树木枝叶上那熠熠的莹光,在四面八方闪烁不停,满世界都仿佛装点在珍珠的光彩中,使得这一个祥和的的清晨变得充满生机和活力。

    只不过,天津卫东街秦川染厂后院里的气氛,此刻却和这平和充满生机的清晨有些格格不入,这里充满着凛凛杀气。

    秦川一身戎装,身躯标枪般直直地挺立在军营大楼前的石阶上,在下面铺着青石板的操场上,七千余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川字营官兵肃穆地以营连为单位,排列的整整齐齐。他们手中的钢枪、军装上的铜制帽徽、纽扣都闪着亮晶晶冷森森的光泽,使得偌大的军营操场笼罩在一片肃穆萧杀气氛中。

    秦川,回到天津已经三天了。

    平壤牡丹台失守的当天夜里,深感责任重大的叶志超再次召集所有部将商议撤退事宜,因为左宝贵战死,以及清军弹药不敷使用,还有叶志超明确表示,身为主将,平壤失守罪责全由他一人承担。因此,对于叶志超选择撤退,再没人提出异议。一众将领,都耷拉着脑袋,有的一脸沮丧,更多的则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对于放弃平壤,秦川可是清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平壤失守,给朝中的清流们提供了威力巨大的炮弹,这颗炮弹不仅毁灭了光绪对北洋,甚至对李鸿章的最后一丝信任和支持,也让光绪心中燃起了对于北洋熊熊的怒火。愤怒中,光绪将此前被他留中不发,弹劾北洋诸将的那些清流们自己都不相信的奏折一股脑地都批了下来。

    最让秦川记忆深刻的,就是“罪魁祸首”叶志超收监,最后定了个斩监候。而卫汝贵,则是斩立决。

    如果秦川没有亲身经历平壤一战倒也还罢了,可经此一战,他清楚的是叶志超和卫汝贵都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对待。叶志超虽不说是殚精竭虑,可至少也是苦心经营,至少为大清保存了实力。卫汝贵的盛军军纪怎样去除不好说,可卫汝贵也绝非贪生怕死,畏敌避战之辈,平壤一战更是打的可圈可点。

    看着叶志超那明显有些佝偻的高大身躯,还有卫汝贵头上那花白的发辫,秦川打定主意,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叶志超和卫汝贵减轻罪责,至少也要留下这两人的性命。

    叶志超的撤退部署让秦川很不感冒,甚至还有些不屑。

    自从午后两点,就开始下起了大雨,这让平壤的中日两军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停战。

    叶志超为了麻痹日军,提出先假意和日军谈判投降,然后再半夜时分,利用雨夜的掩护,各部递次悄悄撤出平壤。秦川知道,叶志超的这个“馊主意”并没有骗得了日军,倒是让日军判断出清军要在夜间撤退的企图,于是日军元山支队和朔宁支队连夜设伏,让清军吃了很大一个大亏。

    不属于北洋在平壤作战序列的秦川,原本在这个军事会议上没有发言权,可这时他也不得不站出来,坚决反对叶志超的撤退部署。

    秦川建议,先以小股部队,利用夜间大雨视线不好的有利条件,佯攻骚扰牡丹台和箕子陵等处的日军元山支队和朔宁支队,使其不敢离开阵地。同时,再由他率领洛佩德一营携带缴获的日军火炮,在一支盛军骑兵的掩护下潜出平壤至日军第五师团主力附近,在雨夜中对其进行炮击,同时也适当进行佯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扰乱日军的判断,掩护平壤城内主力悄悄撤出城外北返。

    在重压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叶志超很快明白秦川的意图,知道秦川的办法要比自己的高明,立刻同意按照秦川的计划进行布置。配合秦川的盛军骑兵,就由孙显寅统带。

    秦川的意思,本来是要卫汝贵亲率这支掩护炮队的骑兵,卫汝贵倒也为什么意见。因为,卫汝贵现在对于秦川从心里很是佩服,对于秦川的要求并没有抵触。不过,这件事却让叶志超坚决阻止了,最后才改为孙显寅。

    初期秦川还坚持,可他也很快明白叶志超的心思。卫汝贵是清军大将,虽然是雨夜,可潜出炮击数千日军也是有很大危险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叶志超就会再添上一个罪名。

    按照秦川的计划,天黑前清军在城内外就大肆调动,同时清军开始对元山支队和朔宁支队进行炮击,一副准备夺回阵地的架势。

    入夜,清军提前饱餐一顿,数支兵马都轻装简行准备妥当,除了武器弹药和少量粮食,其它一律丢弃。三支部队分别在子时前潜到三处日军阵地前,突然一阵枪炮,然后就是呐喊着四处打枪,日军虽然严阵以待,可在大雨中,黑黢黢的只听见四处枪声,只好对着黑暗胡乱回击,一时间平壤北面、西南、南面三个方向枪炮声响成一片,一直打到寅时,枪炮声才渐渐稀疏。

    秦川是在寅时后,才炸毁大炮,带着孙显寅、洛佩德一行冒着大雨在泥泞的大路上奔向西面的华津里。在那里直接上了他的出奇号,而安排洛佩德和孙显寅的那一哨骑兵登上预先准备好的十几艘渔船。

    秦川叮嘱孙显寅和洛佩德,他们的渔船一定要紧贴着海岸向北,在鸭绿江口登岸。

    秦川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几个小时后,在大东沟不远的海面上就会爆发一场中日之间的大海战,只有贴着海岸走,才不会被波及。

    秦川自己,也极力压制住想要去参与那场大海战的冲动,在高英惊愕的目光中,下令抛弃出奇号的鱼雷,取直线直奔天津。

    一回到天津,秦川就马上让高英把他在船上匆匆写就的《中日平壤大战实录》送到《东方时报》,要求务必在明日发出专刊,不仅要增加刊印数,还要免费发放。

    秦川在《中日平壤大战实录》中,对于叶志超和卫汝贵着墨颇多,就是想要先为这两人造出舆论。

    秦川只是回到染厂换了一身衣服,就急忙赶去周馥的府上。因为他听李明方讲,叶志超率领清军以至义州,平壤市售的消息已经通过电报传了回来,为准备大战,李鸿章已经任命周馥为前敌营务处总办兼总理后路粮台,马上就要出关去东北。

    见到秦川,周馥万分高兴,简单地听了秦川的述说,就带着秦川去见李鸿章。

    虽然李鸿章从没单独接见过秦川,可秦川还是经常能在公共场合见到李鸿章,这次见到李鸿章,很明显地感觉到,李鸿章衰老了许多。

    李鸿章详细询问了平壤战况后,精神好了许多,甚至有些亢奋,马上命令幕僚,按照秦川的述说,给光绪发去电报。

    秦川明白,这是李鸿章被清流们攻击的焦头乱额、疲于应付,在重压下突然找到反击的机会,给光绪的电报就是告诉光绪,那些清流们说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他李鸿章以及他的北洋军队并不是那些清谈误国的清流们说的那样不堪。

    尤其是这是出自秦川这个击沉日舰秋津州、大闹汉城的英雄之口,这更让李鸿章倍感振奋。

    发完电报,李鸿章又亲自宴请秦川,陪客中除了周馥还有李鸿章的女婿同时也是他的幕僚张佩纶、李经方。酒宴中,李鸿章又要秦川详细述说朝鲜战事,中日两军的优劣,以及秦川对战事的看法。只不过,酒宴刚刚开始不久,光绪的电报就来了。

    光绪在电报里,要秦川和李鸿章、周馥火速进京,他要当面垂询问话。

    虽然朝鲜军情紧急,可光绪相招,李鸿章和周馥也不敢怠慢,三人马上启程进京。最可怜的是秦川,从上岸直到这时,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赶赴北京。而就在他们还在路上,正被疾驰的马车颠得骨头都快散了的时候,接到了北洋水师黄海海战失利的噩耗。

    见过光绪后,秦川没有等也是火烧屁股似的连夜向回赶的李鸿章和周馥,请示了两人后,秦川就只是带着高英等几个卫士,打马一路连夜奔回天津。

    秦川对于光绪很不感冒,面色苍白瘦弱的光绪,在秦川看来只是一个没有主见又志大才疏的富家子弟,他并不适合做这个掌管天下亿兆子民的皇帝。朝鲜失利,黄海海战又让北洋水师受到重创,显然给光绪的打击不轻,在痛斥李鸿章后,对于秦川大加赞赏,甚至当场给秦川加上总兵衔,又特准秦川马上再招募十营,立即赶赴鸭绿江。

    只是,光绪对于秦川已经向李鸿章说过的建议朝廷要积极在沿海备战,防止日军在旅顺和山东登陆的建议,光绪显然没有听进去,甚至翁同龢等人眼里还满是不屑。

    对于这些,秦川已经毫不在意了,他知道,他并没有扭转乾坤,至少是到现在为止。他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赶快整军备战。

    从京里回到天津后,秦川几乎马不停蹄地四处奔忙,除了召集李明方、金立三这些人安排川字营出关作战的后勤事宜,又召集周大经、徐桐、楚云飞这些军官们研究布置扩军整编的事情,忙的可谓不亦乐乎。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还算精干,到昨晚为止,所有这一切才算大致理出头绪。

    虽然秦川早有“预见”地招了两三千辅兵,可加到一起也只有六千出头,没办法,秦川又紧急在天津城郊招来一千多灾民和农民中的轻壮,好歹凑上了七千多人。只是这新招来的一千多人,那是上不了战场的,这些人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甚至连枪都没摸过。暂时也只能一边训练一边作为辎重部队的人员。

    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可秦川还是安排人去招兵,当然,再招来的兵是赶不上随他出征了。日后招来的这些人,秦川要求都带到锦州的庄园中抓紧训练。

    因为光绪又准他增加十营,秦川再没有什么顾忌。

    秦川把所有以前的辅兵,都正式编入作战部队。所有部队都一律以营为单位,只是人员少了些,不过那是需要日后慢慢补充。当然,辅兵主要补充道作战部队,也就是四个步兵营和侦查、骑兵、炮兵。整编后,楚云飞、王西平、贺汝怀、方维峻四个步兵营都扩大到八连制,基本上就是四个加强营。炮兵大队扩编为两个炮兵营,统归原炮兵大队长丘清河指挥。

    因为昨晚已经接到李鸿章和周馥的指示,川字营今早就要出发,秦川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后,就一直默默站在石阶上,看着手下的军官们整顿队伍。

    “报告。”

    周大经以已经很标准的军人姿态小跑着来到秦川身前:“司令,川字营全军整队完毕,请指示。”

    秦川看着眼前肃穆凛然的数千部下,早已经心潮澎湃,他苦心经营了几年的这支部队,今天就要走向战场,就要随他为了民族荣耀、崛起去抛洒热血,这让秦川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心里想好的许多许多誓师出兵的鼓动语句,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出兵在即,不说些什么,在气势上总要差了一点。

    秦川深深吸口气:“弟兄们,你们说,军人是干什么的?”

    “打仗。”已经被战前气氛勾起战意的数千人齐声高呼。

    “错。”

    秦川大声喊道:“军人不是为了打仗而打仗,军人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民族兴亡,是为了民族荣光而战。现在,东洋那个小小岛国日本,不仅悍然出兵朝鲜,夺我藩篱,还在前天偷袭我北洋水师。继而还会占我国土,杀我人民,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不能!”

    七千多青年军人各个愤怒的涨红了脸,齐声高呼。

    “对,不能。”

    秦川纵声喊道:“我们和日本人打的是国战,是民族兴旺之战。所谓国战,那就是一旦开战,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人人皆有守土抵抗之责,更不要说我们军人。”

    秦川一时兴起,竟然把几十年后委员长的抗战讲话搬了出来。

    “现在,正是国家民族需要我辈军人之时,需要我们为民族国家奋起抗战之日,需要我们用子弹、用我们的热血去捍卫民族尊严。”

    “弟兄们,是男儿就随我秦川去辽东,去那白山黑水之间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

    “杀小鬼子!”

    数千川字营官兵齐声怒吼,呐喊声不仅传遍东街,也传入租界,甚至更远的天津城里也隐约能听得见。

    “好!出发,目标辽东。”

    随着秦川一声令下,一面火红色川字营军旗霍然展开,在风中呼啦啦迎风飘扬,战旗上的刀枪在风中飞舞,仿佛要脱离战旗奋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