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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景确实看得悲戚又瘆人。

    死去的少年样貌如初,静静躺在玻璃罩子里,

    他一生挚爱的女孩儿忧伤地坐在一旁,目视着他永远定格在少年的脸庞……

    其实,子牛郁闷着,

    而呆在余罪身体里的何冲冲如何又不郁闷着?

    冲冲这一世自是不留往世记忆,子牛等谁谁谁均与他的生命无关,活得一如既往地恣意,糜烂,又朝气蓬勃。

    唯一残留些上世痕迹的,冲冲依旧是个警察,算“曲线承袭”着子牛“未尽的事业”,也是社区一名小户籍警。

    这天,

    冲冲正和几位狐朋狗友喝茶。

    在朋友眼中,冲冲就是个披着警装的高级流氓,虽然年少,骨子里却已有千年道行,品位、诡计,妖精似的。

    冲冲爱喝茶,

    记忆里,一断奶,他就受父亲影响开始喝茶,

    一杯茶水,大半杯茉莉花茶叶。喝习惯了,再喝白水就没味儿了,偶尔还有土腥味儿、消毒剂味儿、碱味儿、化工品味儿等白水不该有的味儿,因此小半生里的大半日子再不喝白水了。

    爱喝茶还有一点,能驱困。

    独自一人时,读书是冲冲杀时间最好的方式,

    他住的其实简易,一张小床,堆满书,冲冲体格精瘦,只占比床框多一掌宽的空间。不睡的时候,搬个板凳,且坐读书,床就是桌子。

    是的,冲冲从小对睡觉就有犯罪感,既然死了的人都没睡醒过,活着时候睡觉就是很吃亏的一件事。一辈子两万天,那么多书还没读完,有什么资格睡觉?有浓茶帮忙,冲冲比小伙伴们睡得少许多。

    朋友们都知道,冲冲形容好茶,四个字:骨秀肉俊。

    一旦叫他尝到好茶,冲冲会啧啧挑眉赞赏,那模样,跟他手里的好茶一样,十几泡,二十几泡后,依旧迷死人不偿命,感觉老不了,永远的眼媚腿妖,百年、千年后,永远颠倒方圆几十里苍生。

    一个清秀如山的女孩儿在给他们泡茶。

    袁艺问他,

    “冲冲,16号晚上到底行不行,老崔他们盼一年了。”

    冲冲两指磕在茶海上轻敲敲,示意女孩儿水倒半杯可以了,女孩儿看他一眼,微笑起身退下。

    冲冲是玩字号大佬,啥刺激的项目由他领头就没有不更刺激的,

    每年,帝昂大厦都有“月光蹦极”,

    肯定不合法,但是,由于太刺激,吸引无数烧钱不要命的玩家子趋之若市。

    去年,没搞,冲冲所里支边,去山区当了整一年村干警,

    今年,日子一到,他们就催来了。不是没冲冲不行,装备、地点,都是他们任意就能敲定的,关键是,没冲冲,玩头就绝没有那么大!冲冲是玩刺激高手中的高手,点子层出不穷,没他,玩就是混,一丁点意思没有。

    冲冲喝了口茶,

    领口微解开的警装里,露出美得无法说的下巴,

    点点,

    “可以,只要不下雨。”

    袁艺当场就拍了大腿兴奋起身,

    “太好了!只要你说行,老子们就是毙了老天爷也叫它那天下不了雨!”

    冲冲嗤一笑,起了身,“有钱就是会说鬼话,你他妈朝天尿毙一个我看看。”

    袁艺傻笑,“我这不是高兴嘛。去哪儿?”

    “朝天尿试试,”冲冲单手把把皮带扣,简直坏得男人都爱。冲冲身上就有这样极致的矛盾感:你去他所里看他坐在服务窗口里,天使一样,清纯得碰不得;再看他私下坏种的模样,坏得大气,洒脱,阴谋诡计也搞,可就是磊磊狂野之感。冲冲家也钱多,可他的气质绝非一般纨绔子弟,可能跟他谋得这份职业有关,太“为人民服务”了……

    冲冲这去一趟洗手间,袁艺就再没见到他。

    当然,冲冲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也是常事,

    他是个好民警,所里最艰苦的最繁琐的最劳累的事务,冲冲总抢着干,好似这是他上辈子都未尽完的职责,特别有责任感。

    说不准又去出任务了呢。这是袁艺他们想。

    事实,

    冲冲自己都大骇,真他妈活见鬼啦!

    冲水出来,

    冲冲正在洗手,

    一抬头无意看看镜子,却忽然一阵眩晕,

    冲冲赶紧抓住洗手台,

    耳旁开始轰鸣,

    隐隐听见……

    “子牛,别哭别哭,有我们守护着你……”是个男人揪急的声音,

    接着,

    是女孩儿嘤嘤哭泣,害怕又zhe,

    “我是个怪物,你们别把我送去研究所,别解剖我……”

    冲冲一听这个声音,心间忽然破了个大洞,呼啸的彻骨寒风直往里灌!想想,心冻碎到何种程度,冲冲完全扛不住地,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太没良心了,你快活飞走了,怎么喊都不回头,我们,你就这么不要了?……”

    冲冲意识逐渐模糊,

    牢牢捧着心,倒在了洗手池旁,带着无限的心痛……

    谁也不知道,

    此时的空间其实恰如冲冲的心口,同样开裂出一个小豁口,

    那头,正是千岁易翘子牛三人在车里生死鬼混,叫子牛现了原型时,

    而这边,

    冲冲倒在洗手池旁的身影也在不断虚化,

    渐渐散碎金光,

    最终,消逝于无形……

    伸手,满捧的日月给你,

    抬头,满目的山水许你,

    合身,我小几生几万个日子托付于你……

    冲冲渐渐醒来,

    感觉在一轮月光下盘腿坐着,

    一个激灵,冲冲坐直完全清醒!

    是的,

    黑洞洞的,

    只头顶一枚惨柔的月光,

    隐隐约约,

    前方似乎有人,

    冲冲眯眼,“谁?”

    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金翅也不过如此。”

    “什么金翅?”冲冲着实莫名其妙,哪两个字都搞不清楚,不过倒是这种“混不吝的谨慎之态”确实非比寻常,看到没,情状如此诡异,他一点不害怕没在意,神来神挡、鬼来鬼弑的模样。

    声音其实很有气无力,“不明白最好,明白了可不更让人可恨!”却怀着深深的嫉妒之意。

    冲冲没有改变盘坐,冷眼望着前方,

    他知道那玩意儿正在向他靠近,

    虽然眼睛不可直见,

    但,他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