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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之夫背负双手正在湖边徜徉,此时正是晚霞飞满天时,猩红落日倒映轱轳湖中,微风经过,满湖余晖荡漾,颇为引人入胜。他流连约半个时辰,便欲回洞室中,此时他下意识抬眼向西北方向看过去,自忖道:“此地虽好,却非久留之地,近日修为无半点进展,更是无法突破现在瓶颈,正好借此出去走一走,或许另有机缘。”
想到这里,他冲着紧随其后的从小礁村带出来的老公狗,道:“你留在此处,见机行事。”
老狗极有天赋异禀,虽然不能言,却是听懂俞之夫的话,当初在小礁村时,俞之夫亦是为其资质吃惊不小,所以才无间断供给丹药并收留身边,老狗汪汪两声,以示应答。
俞之夫回洞室后,略是收拾,并收回摆布在洞室附近的法阵阵旗,此时闻听远处狗吠、虎啸之声,他加快脚步循声而去。
只见百丈外半人高的老狗与一条如牛犊般的斑斓猛虎纠缠在一处,正斗得热火朝天,附近一块石上有两位黄衣青年挤在一起不住地哆嗦。
俞之夫上前招呼那那俩位青年,笑道:“有我在此,两位道友不必紧张。”
那俩青年见他从容淡定,放下心来,却是不敢从石块上下来,其中一人道:“此恶虎非比寻常,显然已经修得一些本事,我们师兄俩合力斗不过它,反倒是丢了师尊恩赐的法器,只得亡命至此,它却是不肯放弃,已经追我们三天两夜了——道兄,你先上来吧——暂避其锋芒,再想办法降服它。”
俞之夫只是驻足观战,再无言语,老狗不善战,面对恶虎,一时之间节节败退,周身多处被撕咬重创,不住地流血,但它依旧纵上跳下,隐有越战越勇之势。
刚才说话的黄衣青年担忧道:“道兄,这黑狗虽是顽强,但是重伤在身,只怕打不过能征善战的恶虎,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忙?”
俞之夫笑道:“若是你们有手段,尽管前去帮忙便是。”
那人苦笑道:“我手头上仅是有这一截枯棍而已。”
盏茶时间后,俞之夫趁老狗与恶虎对峙时,掏出一粒丹丸扔到老狗嘴中,冷哼一声,道:“若是再无建树,你从哪里来还回那里去。”
话音才落,老狗身子一震,飞身扑向恶虎,恶虎见老狗服下丹药后气势如虹,一阵抵抗后,瞅空扭身逃去。老狗试图追去,被俞之夫喝住。
“道兄,我们师兄俩为落霞门中四代弟子,我叫殷丰,这位是我师弟,叫田濂。如今均是练气期四级,此次奉命下山采药,不想遇到恶虎追逼,以致落魄,若不是道兄黑狗援救,只怕凶多吉少。不知道兄贵姓,何门何派出身?”
“哦,我姓俞,叫俞之夫,并无门派,因为早年偶得几粒丹药与一部残卷,才有如今修为。”
“原来俞道兄是散修,佩服佩服。”
闲聊一阵后,殷丰道:“不知俞道兄日后有何打算?”
“近日修行受阻、踟蹰不前,所以想投奔大的门派,以求更好修行法门。”
殷丰笑道:“我落霞门正在广招弟子,凭俞道兄修为,带艺投师,入我门中应该不成问题。”
俞之夫俞之夫本已有此打算,正是求之不得,却是不动声色地道:“难道真的瞌睡遇到枕头?殷道友,不要诳骗我。”
田濂插话,道:“我师兄所说确是真的,你才帮助我师兄俩,我们岂能骗你?”
既然话已至此,俞之夫欣然应允,他将老狗与青牛一般折叠成剪纸片儿似的收在袖中,三人当即一起上路,经过半年跋涉,来到一座山门前,门楣上有两个斗大金字:落霞。途中,经过殷丰、田濂俩人口中得知,落霞门门中有修行者一万余,除此之外云阳山中另有三个门派,按照整体实力大小分别叫齐天门、云天门、栖霞门,而落霞门实力向来最末,据说仅有两位元婴期存在,其余门派中元婴期存在至少有三位。
进入山门,沿着山路逶迤而行,殷丰、田濂二人亲自引俞之夫至一处山坪,山坪上有不少高高低低的建筑,俞之夫正在张望,有一人走过来对殷丰道:“殷师兄,听说你下山采药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戚师弟,你帮我传报一声赵师叔,这次我特意引荐一位朋友过来。”
姓戚的看了一眼俞之夫,转身进入其中一座稍高大的建筑内,不一会儿出来对殷丰,道:“殷师兄、田师兄,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带你这位朋友见赵师叔。”
姓赵的正在打坐,俞之夫进屋后,忙施礼道:“前辈,晚辈姓俞,叫俞之夫,原来胡乱学得一些道法,至今不曾入得法门,前些日子听说本派开门收弟子,因此不远万里投奔。”
姓赵的抬眼扫了一下,略是皱眉,道:“俞道友,你今年多大年岁?”
俞之夫装傻充愣,故作惶恐,道:“晚辈因在深山潜修道法,故而不知道多少岁。”
姓赵的呵呵笑道:“你真是荒唐,竟然不知自己多大年岁,倒是印证了一句:山中无日月。依照你的根骨,我猜想你应该百岁以上了——可惜你先天资质实在不堪——我说句实在话,即使你再怎么努力苦修,也只是多活几年而已,应该成不了气候。”
俞之夫似乎早已料到姓赵的说这句话,忙道:“即使做牛做马,情愿死在落霞门中。”
姓赵的摇头道:“我不能徇私坏了规矩,俞道友,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们是决不能收你为四代弟子的。”
俞之夫又拜道:“前辈,可有其余办法使得我留在门中?”
姓赵的略是沉思,道:“既然你痴心留在我落霞门中,我倒是有一去处给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前些日子华师叔传话给我讨要一名老成的杂役,因为一时没有合适人手,一直挂记着——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你收入门中调配他的名下充当杂役,华师叔生性孤僻,并无嫡传门人弟子,将来你要是讨得他的欢心,他随手指教你一星半点,足够你受用一阵子。”
俞之夫心中颇是五味杂陈,却是没有表现出来,道:“弟子愿意。”
“既然你愿意,我现在正式登录你的名字,待会儿我亲自指点你门中规矩,半月后我亲自送你华师叔门下。”
出来后,俞之夫长舒一口气,见殷丰、田濂正等在不远处,于是走上前道:“有负两位道友情谊,我虽然被收入门中,却是被充任杂役。”
殷丰、田濂二人闻言,面面相觑,殷丰不相信地道:“俞道兄,你与我俩玩笑呢?凭你现在修为,师叔一辈中哪个不抢着要你?”
俞之夫岔开话题,道:“俩位道友,你们可知华师祖的名头?”
殷丰二人闻言,均是一怔,殷丰道:“你怎么提起她来?”
“半月后,我将去他门下充当杂役。”
殷丰讳莫如深地羡慕道:“倒是美了你!”
任凭俞之夫再怎么问华师祖的事,他们俩人均是笑而不答,后来干脆找了借口回去。
赵师叔本名赵罡,如他所言,果然亲自指教门中各种规矩、忌讳,俞之夫虽是散修,但是从前在各门派中待过不少时日,自然晓得其中规矩,只是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懵懂一般,聆听赵师叔的教诲。
半月后,赵罡破天荒地梳洗一番,亲自领着俞之夫,绕过曲曲折折的山路,来到一座漫山种植各种翠绿竹子的小山头下,此山因竹取名曰:翠竹山,见到俩女扮童子,道:“你们哪位去禀报你们的师祖,就说前门执事赵一铭前来拜见,并送来一名杂役。”
其中一童子转身上山,不一会儿下来,道:“赵师叔,我师祖在半山棋盘亭有请——”
赵罡欣喜地碎步小跑上山,俞之夫与那童子忙紧随其后,或许来得早的缘故,棋盘亭中无一人,赵罡怅然若失,坐在亭中栏杆上紧盯下山的路,俞之夫立在其身后,远眺满山的绿。那童子倒是伶俐,转到隔壁屋子里,沏了一壶茶及两只杯子,用一只漆花盘子端放在棋盘上。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山道上下来一个人影,俞之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又看了一眼,更是像似,越看越是像似,尽管他已看出俩人根本不是一人,但是在他眼里,此时俩人几乎一个模子里脱出来似的。
俞瑛,此时他差点儿叫出这个藏在他心底里的名字——
“咳咳——咳——”一股剧痛从膝弯里传来,俞之夫正欲发作,转身见赵罡面带怒色看着他,“半个月来,你就学得这点规矩?”
赵罡又是一脚,将俞之夫踢翻一旁,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赵师侄,你想在我这里逞英雄么?”
赵罡低头尴尬笑道:“华师叔,我本以为这厮老成,因此花费半月时间亲自调教,送来充任杂役,但是没想到这般没有定力,瞧他没出息的眼神,尽是猥亵不堪,若是不及时责罚,不知道以后又会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有辱师门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