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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图立刻向他投去目光,“怎么?难道现在的奴隶买主都有特殊的癖好不成?”
这小子还是太天真了,什么东西都想不到最坏的地步去。单仁想起刚刚在隧道时他有意无意的质问,暗自叹了口气说:“乞丐工业。”
如今奴隶的生意被星际海盗混沌强势垄断,想打人口买卖主意的红石星也就只好投入这个虽然周期长但是回报还算丰厚的生意了。
制造残疾孩子逼其乞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主意,早在二十一世纪就已经形成了强大的利益网络。看来,经过大遗忘世纪的人类丧失了大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这一行的手艺还是传了下来,而且发扬广大了。
二十一世纪做这行的人不是买来先天残障而被抛弃的孩子,就是简单粗暴地直接截肢。但肢体伤残案例会惹人怀疑,还有什么比天然畸形更好的呢?天然残疾是一定几率下的产物,但现在他们却找到了一个几乎零成本的法子,大大地提高这个几率。
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
而如果说宇宙历的人比起二十一世纪有一点进步的话,那就是人傻钱多心地善良的人大幅度增加。这样的低投入高回报的生意,究竟能赚到多少钱,恐怕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这一切都藏在宇宙最阴暗的角落,可能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
毕归听到单仁说的四个字后,迷惑了几秒便明白过来,紧紧攥着拳头,抿唇,过了很久后才说:“我本来,本来以为只是……”
单仁走到那姑娘身边,“你是从哪儿被送到红石星去的?”
姑娘答道:“宝矿星。”
单仁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走到驾驶座旁,将目的地设定在善人舰队所在的星系,“我们先回去,把那几个孩子安顿下来。”
李嘉图紧接着问:“然后呢?”
单仁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那还用问吗,去宝矿星。”
李嘉图怔怔地看着他,“哥,你不是不愿……”
单仁斜眼看他,“咋,你不敢去?”
片刻后,李嘉图一把他勾住他肩膀,在他背上重重拍了几下,“开什么星际玩笑?谁不去谁是孙子。”
单仁看向他,“现在高兴了?”
李嘉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说嘛,这才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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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到善人舰队休整完毕,换了一艘星舰再度出发时,毕归仍然靠在舷窗旁边出神,手中握着那个老式的怀表,在顶端轻轻一按,表盖弹开,又被她“咔”一声盖了回去。
这样重复了几次后,单仁站定在她身旁,“收到你第一次分期支付的尾款了,谢谢惠顾。”
毕归看向他的眼睛,过了几秒钟后说:“你要想好,这回去宝矿星的任务,我可是没钱交给你的。就算是这样也要去吗?”
“那废话,我要是不去,不是得被你们一个个都看扁了吗。”单仁抱着双臂,也学着她靠在了舷窗旁,“不说别人,我兄弟就要第一个不认我。”
“那你有把握吗?你要想好,这可能跟你以前所有任务都不同。我们的目标是与一整个国家的利益集团对抗。”
单仁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也太小看善人万事屋了。我和大黑连世界都拯救过,区区一个小国总统,还成不了什么大问题。”
毕归再次将表盖按开,挑了挑嘴角,“谢谢你。”
单仁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各取所需嘛。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我真的成功让那个总统下台,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吗?”
“当然不是。”毕归说,“拍屁股太不雅观,我会直接走人。”
“……”这笑话冷的像李嘉图出品一样,单仁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后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这块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总看你拿在手上。”
“这个呀。”她说着,抬起握着怀表的手,将表盖内侧展示给他看。只见上面镶着一张老式的二维照片,一个与毕归有些相像的女人小腹隆起,她身旁站着单仁之前在搞基百科上看到的那位年轻的末代国王毕思,“这块表我母亲留给我的,她两个月前刚去世。她很宝贝这块表,因为这上面是我父亲生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时他刚刚回国继位不久。”
她将怀表重新盖上,收了回去,“这之后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他不满于我爷爷的强硬作风,想要给这个国家带来自由与幸福。结果,在我祖父时代被勒令停止了五十年的全民大会第一次恢复召开,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罢免他。”
她说着顿了顿,看着单仁的反应,接着轻笑,“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他怎么会蠢到听从那个什么鬼大会的编排’。其实我曾经也很疑惑,我以为是他手中实权不够,不得已才被赶下台的。后来我发现不是,在被投票认定他不再适合统治时,他仍然掌握着几十万军队的军权。但他说全民会议是自他恢复的,他必须尊重投票的结果。”
话题似乎正在往不妙的方向进展。单仁正盘算着怎么顺势夸赞两句先王的优秀品德,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天真的人往往死的最快。”贺存心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往舷窗上一靠,遮住了窗外的风景。
完蛋,这只猫又跑过来秀情商了。就算毕归看起来并不在意,单仁还是一巴掌盖在脸上,“大黑,你不好好去玩你的游戏,跑过来干什么。”
“看风景。”贺存心说着,抱起手臂,侧头,做出真的在看风景的模样。
李嘉图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拉上艾嘉悄悄说:“媳妇儿快看,那边儿上演情感大戏呢,咱嫂子吃醋了。”
单仁不爽地看向自家兄弟,“没事儿跟弟夫拉拉扯扯地干啥,还笑得那么猥琐。”
不过,被李嘉图这么一打岔,这边尴尬的气氛略有缓和。毕归叹了口气说,“其实贺先生说的没错。他是个天真的人,也确实死于天真。退位之后,他帮我母亲办了出国手续,自己却仍然留在国内做军政府的反对派……不久后就被暗杀了。”
贺存心开口还想说什么,单仁立马将手中准备好的一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接着说:“天真并不等同于无知。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就不会把令堂送出国去了。最大的勇气莫过于知其不可而为之。”
贺存心把薄荷糖含在一边腮帮子里,吸了口气像是要开口。单仁立刻紧张起来,但结果他只是缓缓地又把气吐了出来,接着露出戏弄人得逞的表情。
单仁:“……”
成功把他气到说不出话来之后,贺存心含着糖有些含糊地说:“比起谈论这些没用的空话,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完备的潜入计划。”
不但被贺存心嘲讽还被抢了台词的单仁仍然保持微笑,半晌后挤出一句:“你说得对,我们来据此开个会吧。”
五人围坐在茶几旁,艾嘉端起茶壶,倒满了四个茶杯,接着面对李嘉图充满希冀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将他面前的那个倒满清水。李嘉图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媳妇儿,你偏心……”
“我说过多少遍了,中午以后不能喝茶。”艾嘉端起盛满清水的茶杯,递到他手中。
李嘉图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可是我想喝嘛……”
艾嘉被他锲而不舍地盯了半天,实在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那杯抵在他唇边,“只许喝一口。”
李嘉图露出陶醉的表情,抿了一口后说:“果然还是媳妇儿的茶最香了。”
连倒个茶也能虐狗,这俩人还有完没完啊。单仁干咳了一声,“说正事。”
毕归紧接其后说:“我们现在需要拟定的是一个大致的方向。目标是迫使总统杜才冠辞职,那么具体应该通过什么手段呢?”
李嘉图立刻举手:“我们应该积极发动劳苦大众的力量。”
单仁黑着脸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说正经的呢,没上思品课,你小子少打岔。”
李嘉图委屈地看向他,“我没打岔啊哥,话粗理不粗,宝矿星人被压迫了那么久,说不定我们去扇个风点个火,这事儿就成了。”
单仁摇了摇头,又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都说你小子天真,你还不承认。压迫越重的地方越不会有反抗,不然被推翻的就是殿下的那个强硬派爷爷而不是她爸爸了——不好意思啊殿下,你别多心。”
毕归抿了抿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的没错。”
虽然意见被驳回,李嘉图还是看起来不太甘心地说:“不是还有我呢吗?别的不说,至少我能发动占人口半数的广大女性同志。”
贺存心闭着眼睛靠着像是在打盹,却接着他说:“光凭一时激愤发动起来的大众,造成的破坏远比贡献大。就算推翻了这个总统,他们也会自己亲手把下一个推上去。”
李嘉图有些不爽地看向他,“你就知道会这样?”
“事实已经将这个论断证明过几百次。一个蠢货或许是无害的,一群蠢货就不见得了。”贺存心漫不经心地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挑起内斗,让他们自己把自己蠢死好了。”
李嘉图皱起眉头,“照你这么说,就让他们窝里反的话,到最后还不是另一个杜才冠上台?”
“随便他。反正也不会更蠢了。”
“你这个人不带‘蠢’字就不会说话了是吗?”李嘉图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智障,就你一个鹤立鸡群金鸡独立好了吧。”
“我没有这么说过。”贺存心半睁开眼,向他一瞥,接着又闭了回去,“但你要是真这么认为,我也不能说你错。”
李嘉图气得噌地站了起来,“……你特么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睁开眼睛!”
贺存心回敬道:“很少有人值得我这样做。”
单仁见势不好,连忙过去扯住李嘉图,“你别跟猫一般见识,他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这样……”
李嘉图甩开他,大步走到贺存心面前,“我告诉你大嫂,你再说这些不尊重人的话,别怪我真的翻脸!”
“大嫂”两字一出,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原本要上前劝架的单仁也僵立在了原地。李嘉图本人气得脑袋发昏,自己倒没有发现,直到艾嘉悄悄扯了扯他,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他才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干咳了几声,接着虚张声势地提高了音量说:“我刚刚哪有说大嫂?我说的是大婶好吗。他见人就开炮,活像更年期,可不是大婶嘛!”
他说完后,尴尬的沉默又持续了几秒,接着毕归率先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太幽默了。”
幽默绝对是对李嘉图最好的奉承。听到她的话之后,他虽然仍然试图绷着脸,但还是忍不住傻笑了一下。艾嘉趁势把他拉了回去,用严肃的眼神对其进行批评教育。
单仁这才松了半口气,然后提心吊胆地看向贺存心,生怕这猫又开群嘲。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李嘉图抢白了一顿,但他却一副相当舒心的表情,注意到他靠近后睁开眼睛看向他,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未免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单仁立刻收回目光,干咳了一声,对李嘉图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老动手动脚的。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像什么样子。”
“对不起啦哥,但是他刚刚说的话未免也……”话还没说完,李嘉图就被艾嘉瞪了一眼,顿时乖乖噤声,“那哥,你怎么说?我听你的。”
“要我说——现在资料不全,甚至包括殿下在内,我们对宝矿星现状了解都不多,与其现在在这里隔山打牛,不如等登陆之后与当地人接触,打探一番后再做打算。”单仁说,“大黑,你觉得呢?”
贺存心睁开眼,直起身来看向他,“听你的。”
李嘉图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句:“怎么偏偏对我哥的时候就知道睁眼睛了啊。”
正要说话的单仁一噎,半张着嘴继续也不是闭上也不是。
艾嘉狠狠地在李嘉图后腰掐了一把,后者自知失言,默默低头。
半晌后,毕归再次用笑声打破沉默,“李先生果然很幽默啊。”
……
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