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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单知将年幼的宿菊带回单家,因为见着单雁枫这个侄女孤零零的一个人,心有怜惜,便将带回来的小宿菊送到了单雁枫身边作伴。宿菊常年生活在后宅,单知活跃在外面,两人的交集并不多。要说感情的产生还是因为单雁枫。”男子清朗的声音在安寂的地道里响起。
“单知对单雁枫多有怜惜,单雁枫入宫之后,许多帮衬的事情都是通过宿菊传达的。这一来二去嘛,两人才看对了眼。”
这前些日子宿菊亲自领着单知到了流华宫,这不可谓是相当亲手将两人未来的情缘斩断,哪怕是单知依旧对宿菊有好感,宿菊也万万跨不过内心里的那一关。
宜华摸了摸额头,她能渐渐地感觉到这个封闭空间里氧气的流失,稀薄的空气让人越发的不舒服,单雁枫也好,丁娘也罢,她的任务一直都很明确,今天只不过是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还是往前面走走,看看有什么办法出去。”宜华站起身来,谁知手腕正被单知握在手里,这一起来一拉扯,竟是直直的倒进单知的怀里。
单知低眉浅笑,手掌轻轻的拂过宜华的眉眼,原本毫无睡意的宜华,忽的生出万分疲倦,慢慢地陷入酣睡。
单知闭着双目,额头轻轻的贴着宜华的脸颊:“睡醒了,就出去了。”
宜华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夏兰正站在她的身边,见着宜华醒来,夏兰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拿了个软枕垫在腰后,又慌忙叫了小宫女端了一杯温水来。
宜华饮了一口水,整个心里瞬间舒服了好些:“我是怎么出来的?”
“是丞相大人送您回来的。”夏兰轻声的说道。
单知?也许那个人不是单知……不过无所谓。宜华抿了抿唇:“今日那慧妃是打算要了我的老命了,只可惜,哀家的命挺大的。”
“果然,主子,这慧妃真真是……”夏兰几乎咬牙切齿,目光圆瞪似乎下一刻就要跑到单雁枫面前将人撕碎。
“哀家没死成,接下来自然就轮到她了。”
单雁枫,哦,不对,应该说是丁娘。丁娘第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宁王已经不在了,宿菊面露担忧地伺候着她起身,刚刚将衣服穿上,就有侍卫闯了进来,直接亮了太后的印鉴,将丁娘押着往宜华住的地方去。
丁娘见着来人的时候就知道遭了,只是,看着高坐上首的人,她真的不是很明白,这个老太婆究竟是怎么出来的?那个地道是前朝留下来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就连她也是做鬼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你是怎么出来的?”丁娘偏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宜华,倒是对两边坐着的大臣站着的侍卫毫不在意。
宜华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嗤笑了一声:“很奇怪吗?大概是上天助我吧。”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丁娘动了动膝盖,直接坐在地上,玩着手里的帕子。她又不是没做过鬼,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吧。
“嗯,哀家不会让你死的。”宜华浅笑,这么乖巧的就认了,不就是因为她本就做过鬼不怕死了吗?有时候死是很简单的。宜华在诸位随行大臣的见证下将丁娘收押,彼时靖丰帝柯予轩还在呼呼大睡,哪里知道自己的爱妃已经成了阶下囚。
丁娘就在手里,宜华可没有什么心思看什么狩猎,雷厉风行地让人收拾行装立马回京。昨天刚到,今天便往回走,这般大的动作被魏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魏六跟在柯予轩身边久矣,大约是受柯予轩的影响,他也一直对余采箬这个太后保持着警惕,魏六在房门前转来转去,无奈地看了一眼屋内放下的帷帐,这太后娘娘突然回宫不会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吧。
…………
宜华拧着眉听着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直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夏兰看见慌忙拿着长剑站在她跟前:“主子,外面危险,您还是先上去吧。”
“余家的儿女还怕这些?”宜华冷哼,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居然敢刺杀当朝太后。宜华看了看后面跟着关押丁娘的车驾。在夏兰的遮挡下走到了丁娘的面前。
丁娘坐在囚车里,笑嘻嘻的模样,宜华捡起地上的剑直直地指着丁娘:“你干的?”
“哎呀哎呀,一群有意救下的亡命之徒,为的就是什么时候好有人替我去死啊。”丁娘笑靥如花,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实在是不好听。
宜华强忍住刺死她的冲动,反手砍向右边冲过来的刺客。丁娘有些讶然:“哟,老太婆,你的身手不错啊。”
宜华不想理那个疯子,转身关注起战况来,不容乐观。正如丁娘所说,这一群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尽是些不要命的打法,随行的侍卫或多或少有些吃不消。
“打的可真热闹啊,看的我手痒痒的。”头顶上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带着女儿家的娇嗔又带着江湖人的爽朗。宜华几人皆是抬眼,之见原先坐着的马车顶棚上站着一位穿着浅绿衣裙的姑娘,那一姑娘身上斜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长发扎起,看起来颇为潇洒帅气。
“主子,主子,那个女鬼!”一边的夏兰吓得把手中的长剑都给扔到了地上,微微往后跳了一步,宜华抽抽嘴角,怎么说也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怕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啊。
“咦,是你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夫人。”绿衣姑娘轻轻一跃落到宜华面前,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宜华瞧:“夫人好像遇到了些什么麻烦。需要帮忙吗?”
宜华不吭声,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绿衣姑娘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嘴唇微微嘟起,手指戳着下巴:“你不说就当你默认了哦,那就动手了……”
宜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那绿衣姑娘的身影,只空余浅浅的檀香在空气中飘荡。夏兰的惊呼声将宜华的目光引向远方,抬眸一看,便是在刺客群中好似闲庭漫步的女子。那姑娘的身手极好,动作潇洒恣意竟是一点也不像姑娘家学的功夫,倒像是那温和如玉的谦谦君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度与优雅。
所有的刺客被解决完尚且未到一盏茶的时间,绿衣姑娘拍了拍手跃到就近的树杈上,单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对着宜华挥了挥。
人家帮了忙,宜华也不好再如刚才那般冷淡,朗声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今日相助之恩,我等也好回报。”
“回报就不用了,至于其他嘛,你只需要知道我叫做裳渝就好了。”
裳渝……裳渝!宜华瞬间睁大了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个世界里蓬莱仙岛的蕴枫公主曾经就问过她是否识得一个唤作裳渝的水族,现在出现这么个自称是裳渝的神秘女子,这……难不成有什么联系?可是这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啊……
“你叫裳渝?”
“是啊……,我就是裳渝哦。”绿衣女子面色慎重的点点头,招了招手,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这个小小的插曲宜华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理会被气的七窍生烟的丁娘,让人整顿了队伍,继续前行。
皇后惊讶地带着柯成弘站在长乐宫的大殿里,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宜华从冬芝手里接过玉玺然后盖了个印。
宜华对着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地往前来,顺着宜华指着的东西一看,顿时吓得连魂都没有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母后……这……这这是……”
“传位圣旨。”
“陛下……陛下……他……”这好好的怎么会有传位圣旨呢?
“皇帝感染风寒,在猎场静养,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国不可一日无主,成弘正好。”宜华对着那张刚刚写好的传位圣旨吹了吹,合拢交给了皇后:“皇后,接好了。”
皇后几乎是被人搀扶着离开长乐宫的,这种事情任谁也不能一瞬间便接受了,这……她是突然之间就晋升为太后了?余采箬在后宫朝堂的势力一大半都还在,武靠余家文靠秦家,扶持一个幼帝登基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边猎场柯予轩被困在里面出不得一步,哪里知道京都这边已经在操办起了禅位大典。
幼帝继位,太皇太后辅政。
余采箬心中一直存着遗憾,她曾经答应过先帝会看着靖朝繁盛,谁知道靖朝却毁在自己儿子手里,她眼见着靖朝没落却毫无办法。宜华决定辅政,这次她会替余采箬守着,替她培养一个真正的一代明君。
柯予轩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冬天了,他裹着厚重的袄子,坐在轿撵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紫宸殿的屋檐下穿着龙袍站得笔直的柯成弘,那个他一直不是很喜欢的嫡子。
柯成弘因为误了太傅教学的时辰,正被宜华罚站在外面,让他好好悔过。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宜华这才走到门口对着他招了招手。小家伙搓了搓手掌高兴地扑进宜华的怀里,嘴中高声地唤着皇祖母。
柯予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记得小时候不听话,母后也会罚他站在外面,然后又会心疼地叫他进去,那个时候他也会向成弘一样扑进母后的怀里,欢欢喜喜。只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柯予轩住在皇后的宫殿里,皇后惦念着夫妻情分,倒是将他照顾的不错,加上时不时来串门的婉贵嫔静妃等人,日子也算安宁。
“冷宫那边如何了?”宜华扶着紫宸殿的大门,时不时飘进来的雪花站在裙摆上,迅速消融。
“依旧是老样子,一句话也不说,该吃吃该喝喝。”
“将人送到清安寺去,让她到佛前去请罪。”
…………
时光过的很快,坐在庙堂上首的宜华,满意地看着越发稳重的皇帝,心中知晓已经到时候。
“陛下,今年水患比之往年更重,臣恳求亲自前往赈灾。”年岁大了许多,鬓角将近斑白的单知躬身请奏。
“丞相事必亲躬,真心甚敬,准奏。”少年皇帝运筹帷幄,早已能独当一面。宜华没有插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一晚地道之后,单知又变回了那个严肃忠君的迂腐文人。依旧独自一人未曾成亲。宿菊一心一意地跟在丁娘身边,两个人再无交集。
将朝堂之事交付给柯成弘之后,宜华放心地去了清安寺。清安寺依旧是往年的模样,接待她的是当年的那个小和尚能善,他现在已经是主持了。
“娘娘是来看丁施主的吧?”能善看着眼前依旧的端容优雅地女子,他似乎感觉到了上天对她的优待。
“她现在如何?”
“您亲自去看看吧。”
宜华看着丁娘的模样心中舒了一口气。丁娘躺在床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宿菊不停地擦着她头上的冷汗,她很痛苦,别再念什么经书了,她不想听了,她已经被折磨了好久了,这种日子比做鬼难捱多了,她宁愿做鬼也不要每日每夜都受着这如万千蚂蚁撕咬的折磨。
丁娘微微掀了掀眼皮子,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意,此时的她早已不复昔日的美貌:“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我是来看你是否被佛祖原谅的。现下看来,佛祖依旧没有原谅你。”宜华摇了摇头,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到回去的时间了。
…………………………
扉迎脸色难看地将手摊开来:“还给我。”
对面站着的女子摇头,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我不能将这东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