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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原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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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雨天。

    所幸今日没有响雷。

    坐在藤椅上,我望着窗子外淅淅沥沥的雨,耳畔好似又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缩在柜子里成何体统,更何况打雷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少儿时期么?小孩子怕雷也就罢了,你觉得你现在的年纪还小?顾原峥,你已经过了那个怕打雷的年纪了。”

    “我是很讨厌你,但并没有看不起你,讨厌跟看不起是两码事。我对你的讨厌来源于你当初对我的算计,来源于你对无欢的敌意,除此之外,没什么其他理由,至于看不起,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我不明白你以前受过什么刺激,但躲在柜子里这种事儿,以后还是别做了,其实,你可以缩在被子里,这样,就算被人撞见,你也可以借口说是你冷啊。”

    想起她说教一样的语气,我不自觉有些想笑。

    她说的没错,我已经过了那个怕打雷的年纪了。

    然而,我并没有告诉她原因。

    细细想来,她将我分析的很透彻,她说我从来不与人交心,说我因为长久的伪装,已经忘了自己原本该是什么模样,说我长期自闭,从不对人倾诉,说我太过骄傲,宁可被人恨,也不愿让人同情。

    我出生皇家,母亲是当朝贵妃,父皇子嗣稀薄,到如今为止,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我与太子,在所有人看来,我活的恣意而快乐,我玩世不恭,我喜欢吃喝玩乐,比起稳重成熟的太子,我似乎很清闲。

    但我的清闲,是始于我十五岁之后。

    十五岁之前的那些日子,我想,再过多少年,我也是不会忘记的。

    母妃是一个小国公主,当年和亲嫁来云若国,她长袖善舞,典雅端庄,在众人眼里,她蕙质兰心,举止得体,她初入宫便获封了贵妃。

    记忆以来父皇都十分清心寡欲,一门心思都在政事上,从来没有偏宠过哪个妃子,无论是皇后还是母妃,亦或者其他宫妃,父皇所能给予的,不过是生病时关心几句,或者他国进贡了什么奇珍异宝,他吩咐着送给各个娘娘,因此,众妃即便有争宠的心思,也并没有什么用。

    自我懂事以来,母妃似乎都在变着法子想要讨父皇的喜欢,时而精心装扮,时而编个舞曲,我本以为她和其他宫妃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有着宠冠后宫的心思,却没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她复仇的手段而已。

    自我懂事起,她对我的态度都是人前疼爱,人后冰冷,小时候,我最疑惑的就是,为何母妃人前总是十分关心我,我轻咳一声都要担忧不已,而在寝宫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时,她便对我不理不睬,与人前极大的差别,有一回我不慎打碎了花瓶,手掌被划破了,血流不止,我大声喊着母妃,她只是很平淡地瞥了我一眼,而后吐出了一句冷漠的话,“自己去找奶娘包扎吧。”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她对我的态度忽好忽坏,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后来,我日渐长大,我才终于明白,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而是我天生就不招她喜欢,如果不是为了迷惑众人的视线,她甚至可以将我丢弃了。

    我与她过了许多年这样不冷不热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听见有宫人告诉她,父皇要册立太子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忽然绽放出一抹亮色,之后对我的态度就转变了不少。

    “峥儿,帮母妃做一件事儿好不好?”她将我拖到她身前,笑道,“去争太子之位。”

    “做太子有什么好?”我疑惑地望着她,“我的功课学得并不比大皇兄好。”

    顾原逸十分受皇后疼爱,人前人后都是如此,他有皇后从小监督他念书,从小教育他为君之道,而我的母妃从来不教我这些。

    “当太子怎么不好,将来你就是云若的君主。整个云若的天下都是你的,这还不好么?”她循循善诱,“坐上那个位子,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想要母妃对我像皇后对大皇兄那样。”我对她道。

    她愣了一瞬,而后朝我笑了笑,“这还不简单么,你能当太子,母妃就什么都依你了。”

    然而我还是让她失望了。

    皇后对顾原逸多年的教导,岂是我用功一段时间就能比过的,其实我早也知道,顾原逸作为大皇子,功课又好,他做了太子,我并没有不服的想法,只是,我想为了母妃给我的那个承诺,努力去争取而已。

    顾原逸被册封太子的那一天,母妃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不是让你好好用功了么?!”

    我挨这一巴掌着实不甘心,便回口道:“你从来都不管我念书,你想要我有怎样的大出息?大皇兄原本就讨父皇喜欢。父皇更亲近他。”

    “你自己不努力倒还怪我?”她听着我的话,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好,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还有转回的余地。从明日起,你与顾原逸多亲近亲近。”

    “你不是很讨厌大皇兄么?”因为她的缘故,我与顾原逸从小就不亲近,我从不主动找他搭话。

    她并不回答我,只是转了个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纸包交给我,“这件事你要是能办成,母妃什么都依你,你与顾原逸走近了之后,找个机会,把这东西下到他的饭里,你是小孩子,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我看着她手上的东西,那时候我只觉得,这应该不是个好东西。

    我依着她的意思收下了,夜里的时候,我去问了奶娘。奶娘一听我说了来龙去脉,脸色便有点儿古怪,之后她拿了我手里的纸包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儿白,“殿下,这真的是娘娘交给你的?”

    我点头。

    “殿下,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做,万一被发现,你和娘娘就都完了,她怎么会如此冲动呢。”奶娘神色紧张,她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告诉我,“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娘娘,就说你不小心把这东西丢了,或者骗她,你接近不了太子,找不到机会,总之你不能按着她的意思。”

    “为什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我见她神色不对劲,追问她。

    奶娘犹豫了好片刻,才告诉我,那纸包里的是毒药,人吃了,就会死了。

    我当时也吓得不轻,我不明白母妃怎么敢这么做,她就那么自信,我办这件事情就能万无一失了么?

    “殿下,总之以后你尽量避着点娘娘吧,她……现在已经没人能劝服她了。”

    “这都是为什么?”我追问着,“为什么母妃一直不喜欢我?为什么么母妃要做这些事情?”

    奶娘没有告诉我原因,作为母妃的贴身婢女,她只是一个劲儿劝我不要顶撞母妃,能避着点儿最好。

    我按照奶娘说的,告诉母妃我没有机会接近太子,她似乎也明白这不是那么好得手的,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淡地望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没用。”

    也许是听多了她这么骂我,我已经不会再反驳也不再难过,我想是不是这辈子她都要对我这么冷漠。

    然而事情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我原本一直以来就很疑惑母妃对我的态度,如我这般年纪的小孩,不管是贵族还是寻常百姓,似乎都很得父母的疼爱,而我从小就不得母妃喜欢,我一直在追寻原因,但是母妃身边的人都不会告诉我,就连对我最关心的奶娘也什么都不说,直到一个中秋夜宴,宫中大摆筵席,母妃才坐了没多久便说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宫歇息,我想要扶她回宫,她却止住了我的手,朝我笑道:“母妃自己回去就好了,峥儿就不用陪了,留下来替母妃给你父皇敬酒。”

    她在人前总是对我笑的如此温和,等会儿回寝宫,又要换一个模样了。

    我忽然很希望能多一些这样的宫宴,因为在公众场合上,她对我很好。

    她离开之后没多久,我也坐不住了,众人给父皇敬酒之后,我便也起身说不放心母妃,离开了宴席。

    回到了寝宫之后,我以为她会在自己殿内休息,但我去了她的殿内却没发现她的踪迹,我又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找不到她的人影,我忽然想起,她平时无事很喜欢去梨花园,便奔着梨花园的方向去了。

    梨花园是她的宫殿里最西边的一个园子,她似乎喜欢梨花,所以专门建了这样的一个园子,我曾经几回路过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树下的椅子上发愣,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我没有去问,因为她不准我管她的事,我不想招她烦,因此很少过问她的事。

    到了梨花园的路口,我四处扫视,想要找寻她的身影,一个不经意间,我抬头看见了前方的——两道身影。

    没错,是两道,一个是她,即便很远我也认得出来,还有一个,我不知是谁,只能看出是个男子。

    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些距离,忽然母妃冲上去抱住了那人,但那人似乎不高兴,将她一把推开,她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那人又连忙去扶。

    我看的呆愣了。

    那时的我并不懂男女之情,但我知道,女子应该从一而终,尤其是皇帝的妃子,母妃怎么会和其他的男子私会?

    我心里百般好奇,我对她的了解一直很少,看到那一幕,我便没忍住好奇,悄悄挪了过去。

    我用大树遮挡自己的身影,他们两人似乎忙着说话,没有发现我悄悄靠近。

    我藏在树后,已经可以听清他们说话——

    “这皇宫我早已经厌倦了,你既然能混的进宫里来,为什么不能带我逃离这里?!”母妃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复仇大计没有完成,我实在没心情想这些,况且,我自己混进来已经十分不容易,再带你一个弱女子出去便更加难。”那个男子道,“云若皇帝灭我国家,夺我爱人,这事儿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在这宫中这么些年,没有找到机会么?”

    “你就知道你的复仇!你当初说,只要我耐心等上几年便好,现在呢!我儿子都多大了?我觉得自己快疯了,你究竟还要我在这儿呆多久?我和你的复仇比起来,我算个什么?”母妃嘶吼着。

    “你小声着点儿!我今夜悄悄来找你正是因为想念你了,否则我为什么来?你当初说你要找机会下手,我在宫外筹备着,想与你里应外合,但你,却没有一点儿消息,我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喜欢上皇帝了,不忍对他下手。”男子说这话时,语气微凉,“毕竟你也做了他的妃子这么些年,生出些感情也不是不可能,还为他生下了皇子……”

    “胡说!”母妃低喝一声,“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喜欢他的!你以为谁想给他生儿子?皇帝从来不偏宠任何一个妃子,他日理万机根本没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我怎么有机会下手?你是担心我和他生出感情?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你也生气,既然你那么在意,为何不带我离开?我留在宫里,没有一子半女我还怎么生存?你那么介意是么?那好,我把那孩子拎到你面前,让你当着我的面掐死他,我也绝不留一滴眼泪!”

    我听到这里,几乎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寡淡,但我毕竟是她亲生的,我以为,她至少会看重我的性命。

    但她说的话回响在脑海里,又让我不得不信。

    “你不用如此冲动,那毕竟也是你生下的孩子,我不会这么残忍……”那个男人似乎也被她的话吓到了,他应该也不敢相信吧。

    “我没有冲动,我对那孩子没有感情,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复仇成功了,也要除了他的,他终归是横在你我之间的一个障碍。就算你不介意我,我也介意。”

    我听着母妃的话,一直以来憧憬着的画面在这一刷崩塌。

    我想着有一天她能对我真正关心疼爱,果然只是在痴人说梦。

    也许对她来说,我是她的耻辱,原来,父皇竟然是他们二人的仇人。

    她养育我,只是因为我对她还有点儿用?

    “先不谈这个,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了新的计划。我混入宫中着实很难,但我总想着来看看你,这样如何,我借一个安全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宫来,这个还需要峥儿的帮助,峥儿还没有习武吧?你平时也不管他,他总是要落下太子一大截的。”

    “你的意思是……”

    “让我教峥儿念书习武吧,需要一个契机,不过,这事儿最好是峥儿自己去和陛下提议,小孩子么,陛下就不会怀疑,你说服他就是了。”

    “这还不简单,平时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

    我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是冰凉的,从心口处开始向四肢蔓延,我悄悄远离了他们二人,到了梨花园外,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寝殿。

    我的母妃,我的娘亲,居然……从来都不将我的生死放在心中,甚至她复仇成功了之后,会选择杀掉我。

    我应该告诉父皇么?

    不……如果父皇处置了母妃,那么我呢?恐怕连父皇都要厌倦我了,届时我会成为一个笑柄。而且,母妃被处置,宫外的那个男人……是会选择逃得越远越好,还是选择跟父皇拼了?

    我年纪小,却也明白亡国奴的意思,那个男人,是亡国皇子。

    他有能力和父皇抗衡么?

    不管怎样,我不能揭穿母妃,我即使揭穿了母妃,那个男人也不会出事。

    如果没有他,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对待我了。

    该死的应该是他才对。

    八岁的这一年,我学会了恨。

    那一夜之后,母妃对我的态度忽然好了不少,虽然说算不上很好,但她不会再拿一张冷漠的脸对着我了,我心里明白,她是有计划的,她也许是想让那个男人进宫来,利用我帮她这个忙。

    “峥儿,母妃给你做了桂花糕,来尝尝。”她将一盘桂花糕端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些难以置信。

    她从来不会亲手做东西给我吃,这是头一次。

    就算是为了让我能帮助她,刻意讨我开心,我在这一刻也觉得,我真的有些开心。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子,她现在这样对我,一定是出于真心而不是假意。

    我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慢点儿吃。”她看我吃的急,还给我倒了一杯水。

    她头一回在私底下对我这么好,让我一时间也有点儿不习惯了。

    但我没有想到,她给我吃这盘糕点,并不是为了讨好我——

    肚子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绞着,绞得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我捂着自己的腹部,蜷缩成一团,我的后背,额头都在冒着冷汗,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然后我听见耳畔有她的喊叫,带着哭腔——

    “来人,快来人!峥儿,峥儿……”

    我昏迷之前,她抱着我,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滴在我的脸上。

    如果是从前的我,我真的会以为她是在担心。

    但我现在知道,都是假的。

    做戏,而已。

    “峥儿,你快醒醒看看母妃吧……”

    “云妃,莫哭了,朕已经派人去民间贴榜,重金找寻名医来给峥儿治疗。”

    “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臣妾怎能不担心。”

    我听着母妃和父皇的对话,很想睁开眼睛,但是我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我的腹部依旧绞痛,眼皮无力,只有模糊的意识。

    “陛下请莫要担心,我已经让人去天行山请家师,家师号称鬼医,相信陛下有所耳闻。”

    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梁王之子,礼郡王顾无欢。

    我与顾无欢并不熟稔,无甚交情,但我听说过,他的师父是极有本事的。

    然而,不等那传说中的鬼医到来,便已经有人先一步揭了皇榜,听到宫人来报的时候,我想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而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正是前几日夜晚那个男人的声音。

    “草民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快起身看看二殿下究竟怎么样了。”

    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物体探上了我的脉搏,那个男人道:“恳请陛下给草民一日的时间,草民给殿下治疗的时候,需要清静,希望不要有外人在场。”

    再简单不过的要求,父皇自然是应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便只剩下我与那个男子,我感到身体好几处刺痛,像是针一样的东西扎进了肌肤里,而后,那人喂了什么东西到了我的口中,我腹部的疼痛感渐渐消失。

    说是治疗,倒不如说是解毒,因为毒药来自于这个人,所以他解开自然是易如反掌。

    这个人倒真的很有自信自己的毒其他人解不了,我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

    当时的我只纯粹以为这个毒药解开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男人下的这个药,岂止是御医解不开的,就算是顾无欢的师父,也要头疼三分,他为了万无一失,确保所有人都解不开,只有他自己能解开,用上这一味毒药,有一个无法弥补的伤害:就是毒一旦扩散,全身的经络乃至血液都会受到影响,会抑制筋脉生长。若是成人倒也罢了,若是孩童,则注定将来个头矮小。

    他替我治疗很简单,不到一刻钟,我便觉得眼皮似乎不沉了,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一名黑衣人站在我的床头,身形英挺,长相——是不赖。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易容。

    他作为亡国皇子,自然是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想要进宫,需改容换貌。

    我望着他,面上只有茫然。

    忽然间我的余光瞥见窗户边上一抹身影,正是我的母妃,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她见我醒来,朝我笑了笑。

    我下了榻,到了她的身前,开口便问:“母妃,你给我吃的糕点……”

    “不错,是母妃在糕点里下药的,不过峥儿,你要听母妃解释,这都是为了你好。”她自然明白我会质疑她,便俯下了身子,手抚上我的脸庞,“你是没看见你父皇多担心,这么一来,可以引起你父皇的注意,我的峥儿就应该是太子,你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手上有解药,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母妃么?”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但是——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

    我想到她和我身后这个男人在花园里的对话,不禁手脚冰凉。

    总之我现在不能忤逆她才是,我应该顺着她的,按他们的计划,我身后的这个男人,会成为我的师父。

    教我念书习武……说到习武,我是真的很想学武功的,好几回看见顾原逸在御花园练剑,我也想如他那样,而学了功夫,我才能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我对母妃点了点头,“我相信母妃。”

    我的回答,让她很满意,她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了个身,看着对面的男人,“峥儿,这是母妃的朋友,他很有本事,你从前总是埋怨母妃什么都不教你,那么从今以后,让他教你读书,教你武艺,他会让你比顾原逸更加厉害,你愿意吗?”

    “愿意。”我朝母妃道,“我也很想学武功!”

    “那就让你学,学了以后,你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母妃。”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不过,他是平民,不能在宫里久留,你得和你父皇去求,让他留在宫中,母妃教你,你就这么和你父皇说……”

    之后她便教了我一大堆我应该与父皇说的话,并且嘱咐我毒药的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整个宫中都在查我中毒一事,我若是说出来,那么她就完了。

    我不能揭发她,因为这样也会影响到我。

    她以为我什么都听她的,而从前我也确实什么都听她的。

    但是以后……不一样了。

    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个孩子,不会骗人,而且好骗。

    但渐渐的,我不好骗,且我学会了骗人。

    按着她说的,我去找父皇,父皇看见我好转起来,十分欣喜,我告诉父皇,我十分喜欢救我的那位神医,且他还武功高强,我想将他留在宫中,父皇对我的话不曾怀疑,应允了。

    就这样,那个男人成了皇子师,从此以后,教我武艺。

    与他相处短短几天,我发现他当真厉害,他可以在我一个眨眼间消失不见,他可以一掌劈开桶那么粗的树,他可以从十分高的地方跳下来,安稳落地不受一点儿伤。

    我想起自己在梨花园中跑出来的那一刻,我想杀了这个人,可当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如此弱小。

    我在心底发誓要学会他的所有本事,有一天,我一定要宰了这个人。

    “师父。”我望着他道,“你真厉害,峥儿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会的。”他朝我笑道,“只要殿下认真学习,将来能比我厉害。”

    “我会认真的,不会让师父和母妃失望。”我望着他,一脸坚定。

    为了杀你,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