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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张同谢珏一模一样的容颜露出满是狐疑探究的神情,玉润微微一笑,削白纤长的手指遥遥指向对面的墙壁。
赵王世子不禁回头,目光最终落到那壁画中的一幅,瞳孔不由得瞬间缩紧。
只见画中女子双唇微勾,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浅笑,身着花纹繁复的交领礼服,身子微倾,似是一个行礼的模样,厚重的裙摆下,翘头履若隐若现。
赵王世子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瞬间抿紧,这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正是他们大婚当日的情形。
玉润察觉到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心下已有几分了然,她突然走上前,直接站到壁画的正前方,食指指尖也落在了那画中新娘的双眸处。
“世子看清楚,这画中女子双眸中映照出来的,到底是何人。”
闻言,赵王世子的魂魄猛然颤抖了一下,叶绾菱同非夜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交换的目光中透露出来彼此的疑惑,叶绾菱深吸一口气,她明明记得,最开始瞧见那副图时,画中女子的眼眸中空无一物,玉润如此说,到底是心中有所把握,还是只为了一时脱身而出此下策?
思及至此,叶绾菱同非夜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只可惜他们并不能看到赵王世子,也无法知晓面对玉润这一席话,对方会作何反应。
一时间,耳室中的众人全部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玉润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找王世子,眼看着他走到那画像中女子的正前方。
就在这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女子本黑漆漆,深邃的让人只觉得要将自己吸入其中的瞳孔突然一闪,紧接着映照出一张极其俊朗的容颜。
正同谢珏一模一样。
“怎么会……”还不等叶绾菱开口,倒是一向沉着的非夜先叫了出来。
他如今在谢明珠的身体中,自然也不能如同做鬼差的时候那样参破阴阳,所以见到那画中少女瞳中所映照之人是谢珏,也是极为吃惊。
相比之下,赵王世子则是眸光一痛,还把不等开口向玉润询问,就见到画像中那少女的唇角勾的更弯,原本若有若无的隐隐浅笑绽放成一个极为美丽绚烂的笑容。
这突如其来的笑容让赵王世子愣在当场,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痴迷一般的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轮廓,喃喃道:“阿夏……”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传来,在他的抚摸下,那画中的女子竟然从墙壁中走了出来,张开双臂,毫不犹豫的同赵王世子的灵魂拥抱在一起。
只可惜此情此景,唯有玉润一人能够看清的,至于叶绾菱等人,只是发现那壁画中的女子瞳中映照出那人俊朗的面容,面上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
“多谢女郎。”
女子的声线悠悠传来,玉润见到那张同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不由得感慨万千。
赵王世子也似乎有几分感激,若非玉润提点,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织就的梦境中不可自拔,却没有想到他的阿夏,竟然早已这样的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
玉润却是笑了笑,淡淡道:“既然有缘,何必言谢。”
虽然这二人都只是亡魂留下的一律残念,但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就仿佛是见到曾经的自己同阿绝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虽然隔了两世,但应当也不晚。
玉润话音刚落,赵王世子微微一笑,素手轻轻抬起,只听见伴随黯哑的“吱嘎”声,耳室中的一片墙体突然从中裂开缝隙,原来那一处正式一道石门机关,封闭的石室瞬间有了出口。
见状,玉润轻轻一福身子,行了一礼,起身便毫不犹豫的牵过叶绾菱的手,快步向出口走去。
身后,赵王世子幽幽的声线传来。
“我虽能够助你离开这墓室,可这墓室的自毁机关已经开启,你须得在半个时辰内快速离开,否则便会连同我们一道,被永远埋在水底。”
玉润闻言并没有回头,而是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反正他们来到此地,也只是为了防止胡人最终盗取宝藏壮大实力,这墓室中的种种,倒不如最后永远的同墓室的亡魂一道埋入水底。
正是因为心中如此念头,玉润的脚步毫不停留,直到出了墓室,叶绾菱才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润,你怎么知道那副画中有蹊跷?”
她同非夜在耳室中也呆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看出那幅画的门道。
玉润微微一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自然是因为她的眼睛,赵王世子始终以为他妻子的眼中只看得到那人,却不知晓她早已爱上了自己。”
说到这里,玉润不禁叹息,她做梦也没想到,邹无诸竟然会是桓澈。
叶绾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或许这画魂找栖身之所,也正因着新婚,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吧。”
玉润闻言却是一愣,她只留意到那幅画中的女子眼中的空白,去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啊,新婚,应当是女子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吧。
她突然想到前世缔结冥婚的自己,冥婚的礼数自然有所不同,当时的自己虽然为逃脱为人玩|物的命运感到庆幸,却并没有多少幸福。
思及至此,她不禁有些嫉妒起那一世身为齐半夏的自己来。
“卿卿!”男子清润的声线突然将她纷飞的思绪打断,玉润心下一惊,顿时惊喜交加的顺着声源处望去。
视线里,一黑一白相互搀扶的两道身影顿时让她胸口一紧。
是阿绝同洛阳王。
此时此刻,玉润有好多话想要告诉谢珏,可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墓室很快便会被大水淹没,我们须得速速离开。”
洛阳王立刻点头,不禁喃喃自语道:“说来也奇怪,原本我还以为要被困在一个石室里头,可是不知怎地,石门居然突然开启,我们也侥幸逃了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洛阳王难言眼底的疑惑,玉润却并没有如实回应,只是心虚的敷衍道:“自然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洛阳王狐疑的看了玉润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玉润却是上前又道:“方才我从绾菱在一个耳室的墙壁上见到了这所墓穴的地图,王爷若是想速速离开此地,请准许我带路。”
这句话自然是撒谎,其实她只是相信以赵王世子承诺她的话,不论她选择走哪一条路,他都会为自己打开石门,只要方向不变,总归能够出去。
正如玉润所料想的那般,他们一行人只花了半个时辰离开了这险象环生的墓道。
当新鲜空气顺着呼吸流入肺腑,众人都有了一种获得新生之感。
就在他们庆幸之余,突听到一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惊众人全都跑向空旷之所。
玉润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匆忙中回眸望了一眼的,只见身后原本掩盖在密林之下的石洞轰然坍塌,将墓穴的入口彻底摧毁殆尽。
伴随着山体的部分崩塌,玉润仿佛听到了无数凄惨的哀嚎,像是惨死的人们最后化为亡魂的吼叫。
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应当就是乞伏国人的军队。
想来秘宜此举是一石二鸟,他身处羌地,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古墓的厉害,所以先是将洛阳王引入其中,然后再以丰厚的宝藏来诱惑他的死敌,如此一来,两方的势力都会有所削弱,最终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此地不宜久留。”
玉润偷偷将自己的猜想说与谢珏,二人不谋而合,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只是洛阳王却微微有些可惜。
毕竟这墓穴中的宝藏,他原本还是很期待。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好在洛阳王个性豁达,只要最终能够削弱这些胡人的势力,他也算是不虚此行。
思及至此,他一声令下,立刻命众人撤离此处。
洛阳王正准备翻身上马,却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心中先是一惊,随后看清楚抓住自己的人,便松了一口气。
这正是在那石室中帮助了自己的女童。
方才谢珏遇险,他匆忙中并没有详细询问着女童的来历,却不知道她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众人走出了墓室。
“嘛……嘛……”女童咿咿呀呀的开口,稚气未脱的声音还有些口齿不清。
洛阳王不由得心下一软,大手一挥,便拦住女娃娃的纤腰将她抱上马来。
女娃娃立刻喜笑颜开,丁香舌一吐,一颗璀璨的宝石立刻落入的洛阳王的手中。
洛阳王一惊,握着那颗还带着体温的宝石,心中惊诧万千。
“驾!”
他立刻握紧手中的宝石,避免让周围更多的人看到,立刻策马带头冲了出去。
众人紧随其后,直到见身边士兵都四散开来,玉润才狐疑的问向谢珏:“这女童,难不成是……”
方才洛阳王掩饰的虽好,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那女童分明是从嘴里吐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谢珏却是神秘一笑,轻轻眨了眨眼睛。
“我家卿卿,果真是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