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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紧了紧,含着手指的唇舌也抿的更紧了些。
玉润着实羞恼,却是惊讶的发现在吸入了自己的鲜血后,他苍白的面色竟有了一丝红润,若非是身体的温度冰凉如旧,都会让人觉得他与活人无异。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暗恼自己的冲动,自己连这家伙的来路都没搞清楚呢。
不过冥冥中,她就是莫名的相信,这少年绝不会伤害自己。
“你够了没有?”玉润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少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口。
“伤口还疼么?你这丫头,下口也太狠了些。”他似乎是有些无奈,盯着玉润的伤口看了一会儿,抬眸又目光灼灼的同她对视。
玉润被他专注的视线望的有些不自在,只好撇开了脸。
“现在,你不会灰飞烟灭了吧。”
她的语气虽然带着隐怒,但听在少年的耳中却觉得可爱异常。
“恩,血契已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咳!”
玉润觉得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什么叫,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
看着玉润一脸萌蠢,少年唇角轻轻翘起,笑容勾魂夺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润立刻沉下脸色,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这只鬼牵着鼻子走。
是不是自己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少年敛眸,长长的睫毛轻颤如蝶翼。
“是我不好,我应当跟你说清楚,血契一成,我便依附你的血脉而生,从此你去哪里,我便会跟到哪儿去。”
玉润觉得自己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
这厮还真是会先斩后奏啊,罢了罢了,也是怪自己一时心软,就这样上钩。
“你倒真的是好算计。”玉润盯着他,冷冷开口。
“我……我也是没有法子,你若是不想见我,我绝不会再出现。”少年一脸信誓旦旦。
“当真?”玉润挑眉。
“自然当真!”少年说完,便真的如一阵风般消散,仿佛刚才的种种,都只是玉润的错觉。
但是食指上隐隐传来的痛感,十分残酷的告诉她。
一切都不是梦。
翌日,玉润起了个大早,文妪来给她梳妆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女郎,您……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又做恶梦了?”
闻言,玉润重重的叹息一声,虽然铜镜中的人影模糊,但她也能猜到自己眼底的黛色定是浓的吓人。
昨夜自那少年消失之后,她辗转反侧许久都难以入眠。
试想任何一个人,若是知道有个鬼在暗中时刻盯着自己,恐怕都不能睡得踏实吧。
更何况那鬼还美得不可方物。
文妪也不管玉润是否答话,仍自顾的唠叨道:“唉,既然如此,粉就要多敷些了,郎主今晚要宴请族中的各位亲眷呢。”
听到这话,玉润立刻冷哼一声。
每年这样的家宴都是要放在除夕附近的,这次还剩下近半月郗二爷就如此心急火燎的举行,原因无他,自然是为了辟谣。
早先下毒的事情虽然郗二爷明令禁止外传,但仍旧难免透露出风声,外头的人早不知将府中的情形传成了什么样,都说郗二爷图谋爵位,借夫人之手想要谋害长房继子。
人言可畏,这个道理,周氏可比她要清楚的多。
这样一来,即便是郗二爷真的对那爵位有意,也必须忍痛割舍了。
所以眼下,郗二爷迫切需要这样一场宴会,向世人证明的他对兄长留下的这个继子十分爱戴,提早堵住上那些名士们的嘴。
似乎是察觉到了玉润的不满,文妪将她的发髻盘的一丝不苟,看着自家女郎娇艳的面容,突然心念一动。
“女郎,你可还记得桓家的六郎,乳名灵宝的那个?”
这个名字犹如一道惊雷般在玉润的耳旁炸响,她握着白玉簪子的手顿时一紧,文妪正要接过就听到一声脆响。
“咔嚓!”
光滑的玉簪顷刻断为两截。
“妪,突然提他作甚?”
玉润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女郎也太不小心了,这羊脂玉的簪子可是三爷去年在你生辰时候送的。”
听到这话,玉润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看着那断了的簪子不免有些痛心。
然而再痛,却远比不上从心中陡然翻腾起的滔天恨意浓烈。
文妪见到玉润脸色有变,还以为她是想起郗桓两家交恶的事,不免有些感慨。
“唉,也不知族长为何对桓家存了那样的偏见,否则以桓六郎同女郎青梅竹马的情谊,他若是娶了你,咱们就自然不用回王家了。”
玉润一愣,旋即敛眸。
原来文妪竟是这样想的。
是啊,乱世之中,她一个女子又能有怎样的作为,出嫁前倚靠本家,出嫁后还不是要依靠夫家。
文妪定是害怕她回到建康后,王家人不肯善待她,这才急病投医,想要她嫁给桓家六郎——桓玄。
呵呵……
若是从前,她还会认为桓玄是个很好的归宿。
但是现在嘛,玉润眉心一挑,眸光陡然转冷。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有朝一日自己定会好好清算!
“女郎?”文妪有些奇怪,女郎如今性子怎地变得如此沉闷,对自己的建议也似乎半点不感兴趣。
“妪,桓家人狼子野心,族长当初疏远他们是对的,你不可妄言。”
“啊?”
文妪傻了,女郎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不是说桓家家主大司马桓温和善可亲,桓家六郎年纪虽小却是个博学多才的么?
狼子野心,这样的话,女郎怎么敢乱说啊!
见到文妪一脸惶恐,玉润也懒得跟她解释,毕竟她大堂舅郗超在世的时候,同桓温走的着实很近。特别是桓温告病回会稽老宅养病的时候,只带了长她三岁的幼子桓玄,有时无暇顾及,郗大爷就会将桓玄带到郗府照看。
如此来说,她与桓玄,的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是后来郗超过世,族长忠心效命皇室,对桓温妄图摄政一事深恶痛绝,两家这才疏远了。
思及至此,玉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妪,你听好了,今生今世,我便是嫁谁,都绝不会嫁给桓玄!”
“可是!”文妪眼眶泛红,不免又想起女郎母亲早逝,大夫人又缠绵病榻,连个真心能为她谋划的人都没有。
“没有可是。”玉润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断了的玉簪放到她手中,吩咐道:“务必找个技艺高超的工匠,用金子镶好。”
文妪不敢怠慢,连忙应声离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郗府一片灯火通明,向来冷落的门庭难得人来人往,马蹄声不断。
郗二爷的宴会开始了。
玉润选了一身丁香色华服,上面并无太多纹饰,只有袖口处用金线绣了一圈祥云。
算是简单又不失庄重。
文妪显然不大满意,叹道:“女郎可知郎主这次不仅宴请了本家的长辈,还有会稽的其他士族子弟呢。”
她当然知道。
郗二爷想要让世人相信他没有苛待亡兄的继子,自然要让更多的人替他正名,所以这宴会上不仅会有会稽本地的名门望族,更少不了那些在此周游的名士。
“嗯。”玉润轻轻点头,文妪还是忍不住叹气。
“女郎既然知道,何不好好装扮一番,便是您不想嫁那桓家六郎,也可再觅佳婿啊。”
“妪,你糊涂了。”
玉润不想跟她过多解释,兀自推门走了出去,一脚踏出门外,她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
“即便是我想嫁,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堂舅他,是不会准的。”
文妪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鼻头不禁有些发酸。
是啊,是她老糊涂了,现在女郎的父亲同继母尚在,她又怎么能越过他们轻易被许了人家呢,怪只怪她太心急,唉……她是真的怕女郎回去被那司马氏的公主苛待啊!
玉润此时也是在心底叹息出声,她何尝不知道文妪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她一不想嫁,二也不能嫁。
更何况,有时候与其嫁个活人,倒不如嫁个死人来的踏实。
“呦!三姐姐你瞧瞧那是谁,可不正是借住在你们家那个琅琊王氏的嫡女么!”
少女尖细的嗓门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玉润立刻就抬起头,只见牡丹亭里面,两个提着八角灯笼的少女聘婷而立。
其中一个她很熟悉,是冯氏的长女三姑娘郗月,另外一个嘛……面熟的紧,玉润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这个是二夫人郑氏娘家弟弟的女儿,单名一个俪字的小姑。
郑俪见到玉润看了过来,尖细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毫不客气的说:“三姐姐,听说你父亲就是为了这个她将你娘赶回娘家去的?要我说啊,若是在我们郑家,长成她这副狐媚子样也就够送人做妾的,哼,琅琊王氏又如何,还不是也不要她!”
“你别说了。”郗月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郑俪的嚣张气焰才收敛了几分。
玉润将她们二人的言行看在眼中,暗自冷笑。
若是真的有意阻止,又何苦等她说完这番话才开口,由此可见,因为冯氏的事儿,郗月已经记恨上她了。
至于这个郑俪嘛……她平生最恨别人说要送她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