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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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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一番话,青色的人影徐徐转身,只留下一个料峭孤绝的背影。

    “等一等!”慕容珂毫不犹豫地叫住他,原本俊秀的面容却似在这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廖然顿了顿脚步,轻轻侧头,狭长的眸子很是不屑地望了一眼慕容珂,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你还有何贵干?”

    慕容珂咬了咬牙,虽然并不愿意在这人面前放低姿态,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咆哮,沙哑着嗓音问道:“她……是如何换回你的?”

    “你不会想知道。”廖然的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那同符锦一般带着刻痕的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慕容珂,你不屑一顾的,弃如敝履的东西,她给了我。”廖然的笑容愈发地灿烂,望着慕容珂的神情也好似在看着一个可怜虫一般。

    慕容珂踉跄着疾奔向前,一把揪住廖然的衣领,目眦尽裂。

    “你骗我!”慕容珂沙哑的嘶吼仿佛是濒临死亡的困兽,可不论他如何失态,廖然仍挂着那让他无比揪心的笑容。

    带着刻痕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慕容珂拽着衣领的手,带着冰冷的不同于常人的温度,那冰凉顺着慕容珂的手掌,直传到心里,顷刻间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

    廖然很是嫌弃地理了理被慕容珂拽皱了的衣襟,冷笑道:“慕容珂,你可知为何学了傀儡之术的偃师都会受到不得好死的诅咒?”

    慕容珂只是木木的站在原地,低垂着眸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再也听不见周遭的一切。

    廖然却并不理会,仍旧残忍的说:“其实那并不是什么诅咒,只是傀儡术的最后一章是教偃师如何以命易命,令人死而复生,而这起死回生的药引,就是制作这人偶的偃师的心脏。我师父当年就曾说,千百年来,能够抵挡得住这一章诱惑的人太少,能够撑着为所制人偶换心的偃师也太少,所以最终都落了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说完了这些,廖然很是沉痛的闭上了眼,当初锦儿任性,非要同他学做偃师他应了,可他抵死都不肯教她傀儡之术,却没有想到,他的小锦儿却是如此倔强,偷学成才。

    慕容珂此时终是抬起了头,眸光却一直落在廖然的胸口,仿佛能够透过那薄薄的衣衫,看到胸膛里跳动地那颗炙热的心脏。

    “哦,还差点忘了。”廖然倏地睁开了眼,话锋一转:“你可知,我当年最恨你的是什么,为何会派人□□于你?”他这语气满满都是挑衅,可慕容珂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怒色。

    廖然不等他开口,就又自顾自地道:“我只恨你,明明爱她,却偏信什么相思蛊毒,这世上哪有什么相思蛊毒,那相思扣,不过是我当年胡乱编的一句笑话而已。”

    “不!不可能!”慕容珂木然的神情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丝裂痕,看的廖然很是畅快。

    “你那个蠢姐姐明明是自己爱上了苻坚,为了他做尽荒唐之事,可你却偏以为是符氏父女下了什么蛊毒。”廖然说到这里,眸中也流露出一丝悔恨之色:“只可惜我当年为了让小锦儿死心,并没有说那是骗她的。”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守护了十来年的小丫头就这样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跑了。

    却不想到头来,害惨了她。

    “不,这不可能!”慕容珂狠狠地摇着头,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对符锦在怨恨之下的不舍和依恋,都是因为相思扣的缘故,可是到如今,廖然竟说那能够让人爱上自己的相思蛊毒,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难道这么久以来,他都是在自欺欺人么?!

    慕容珂脱力般地闭上了眼,脑海里却瞬间映出了那抹红色的影子,一颦一笑,举手抬足,原来都早已深深的印刻在骨血之中。

    抹不去,忘不掉,只能念一世,悔一生。

    那一日慕容珂已不记得廖然是何时离开的,只依稀记得噩梦醒来,看到的只有满眼担忧的玉润同谢珏。

    慕容珂疲惫的挥了挥手,那一只侍奉在旁边的老太监就将一捆竹简送到玉润的手中。

    “陛下说他如今已经在血契上抹掉了自个儿的名字,从今往后这些死侍亡魂都由女郎掌控。”老太监不紧不慢地开口,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递给玉润,特有的细长嗓音再次传来:“陛下还叮嘱咱家将这牡丹花的种子交给女郎,这种子经过慕容氏的血浸泡,便同当年那满园的牡丹一般,能够收容这些死侍的魂魄。”

    玉润接过种子,却是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慕容珂,眉心紧锁。

    “现在提起开启镜花水月之事,恐怕有些不合时宜。”玉润想了想,便低声对谢珏道:“不如再过两天吧。”

    谁成想还不等谢绝回答,慕容珂自己却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们辛苦走这一趟求的到底是什么,镜花水月呢?”

    “你想做什么?”谢珏很是警觉的看了慕容珂一眼:“你对镜花水月,到底知道多少?”

    慕容珂漂亮的眸子却写满了哀伤,沙哑的叹道:“我身为慕容氏,自然是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世外桃源,不,若是真的能回溯时光,于一些人而言,的的确确是个世外桃源。”

    玉润听到他知晓镜花水月的真正用途,原本同情的神色也不免多了几分戒备,试探性的问道:“如此说来,你也想用它回溯时光?”

    “我们回不去了。”慕容珂很艰难的挤出这一句话:“一个是秦国的公主,一个是叛臣之子,我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只能以惨淡的结局收场,就算真的能够回溯时光,我恐怕也只是期待,她这一生,都不要再遇上我。”

    如果没有遇上,她仍是那个万人宠爱的天之骄女,甚至很可能成为秦国史上第一个女帝。

    慕容珂脑海中又浮现出符锦的艳艳红衣,还有明媚的笑靥,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低吼道:“然而,我终是自私的,若真的没有遇上,我会不甘心她这一生没有我的参与,不论爱恨,哪怕是孽缘,也强过无缘。”

    慕容珂不曾想到,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同符锦正是如出一辙。

    “我明白了。”谢珏望着慕容珂倔强的神情,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面看似平凡无奇的铜镜。

    浑浊的镜面倒映不出半点影子,隐隐泛着的澄黄色光芒带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

    “原来为世人趋之若鹜的镜花水月,便是这个东西。”慕容珂接过谢珏手中的镜子,很是挑衅地说:“你就不怕我拿了它,又反悔?”

    谢珏却是不以为意,冷哼道:“你若不想同你心上那人有个美好姻缘的来世,大可随心所欲。”

    慕容珂脸色微变,原本死水一般的眸子竟泛起了点点涟漪:“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若是愿意信,自然就是真的。”

    “我信!”慕容珂涩然一笑,说他急病乱投医也罢,执迷不悟也罢,谢珏的这个建议真的让人非常心动。

    “一言为定,等我办完了该办的事情,自会回来找你。”谢珏抬起手,同慕容珂击掌立誓。

    “好!我等你!”慕容珂说完就解下腰间佩戴的短匕,锋利的剑刃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殷红的鲜血立刻喷薄而出,飞溅在古旧的镜面上。

    玉润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幕,只见那原本浑浊的镜面被血水清洗过后,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般的清晰,玉润才得以看清楚在大火中仿佛定格了一般的人影。

    然而只是片刻的清晰过后,那人影又开始变得极度模糊,原来是时间开始飞快的倒退。

    在这倒退的过程中,玉润看见了自己在谢家所渡过的时光,只是同原本记忆中那冷清寂寥的日子不同,在这镜面里,她见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仍旧是谢珏当年遗留下来的书房,只是在她安心读书的时候,有个雪白色的人影站在一旁,嘴唇翕动,仿佛是在叨念着什么。

    画面又再次变换,是她卧在榻上高烧不下的模样,又是那个雪白的人影,伸出手试探着抚摸着她的面颊,眉眼没了往日的欢快,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心疼。

    一时间,玉润泪盈于睫。

    她曾听谢珏提起那段自己不曾知晓的时光,只是他的语气是那般的云淡风轻,而她听了也只是感动,却不如现在亲眼所见的震撼。

    慕容珂也见到了镜中的一切,他再度抬起头,看向谢珏的目光多了一份探究,却终是没有询问,只淡淡的留下一句:“原来如此。”

    原来那传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谢四也会有心动的时候,他原以为谢四此行是存了什么其他目的,更有甚者是得了家族什么指示,然而如今看到了这神奇的过往,他才终于明白谢珏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