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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豹使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黑道上的关系,我们才被放了出来。由此可见,华夏果然没有钱和关系摆不平的事。
出了衙门后,不敢再耽搁,我们一路行进。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反正迷迷糊糊中,不久我们就到了凉州境内。
凉州地处蛮荒之带,果然比不上苍州的繁华,建筑大多使用木头,街道也比较窄,随处可见各种奇装异服的人。
林露自达凉州边境后,便与我们分离,并一再感谢我们的搭载之恩。阿豹自然不理会这些,只是催促找家馆子,吃饱了好上路。
由于并不是来旅游的,匆匆解决一顿,我们抓紧时间办正事。阿豹常来往于苍、凉之间,轻车熟路,很快便带领我们朝祁云寨进发。
祁云寨地处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属于华夏与其他两国的交界处,极其偏僻,却又极其隐蔽,九曲十八弯,直绕得我们晕头转向。
任何一个正常人,若不是久居此地,恐怕绝无法记住这么复杂的线路,所幸胖子过目不忘,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他。
树木高大蔽日,身旁不断有鸟兽被惊起,我们行进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一道木制栅栏。几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扛着大刀蹿出,也不多问话,开口便道:“昔人已乘黄鹤去。”
我心想这应该是暗语,正估摸着下一句是什么,不料阿豹很快便答道:“此地空余黄鹤楼。”
“进吧。”领头的守卫喊了一句,几人便很快让出了道。
我们随着阿豹走进,接下来便有一条很顺畅的小路,又约摸行进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大片大片的鸦片田。正是这些鸦片田,每年向凉州乃至全国提供了近一半的毒源,实乃是罪魁祸首。
不多时,前方已出现一座茶楼,周围稀稀疏疏连着几座木屋。茶楼前,浩浩荡荡站着约一二百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周老板了。
“哈哈哈,阿豹,豹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约三十左右的男子哈哈笑着,张开双臂向阿豹走来。
“周老板,幸会,幸会。”阿豹也笑起来,往前迈几步,两人拥抱在一起。
“姑婆,哈哈哈,越长越年轻。”周老板松开阿豹,又走向九三姑婆,却没有和她拥抱的意思。
“周老板,净取笑咱家不是。”九三姑婆露出一口黄牙,也学着人家笑了起来,仿佛认为自己真的年轻了似的。
最基本的招呼打过,周建仁很快将目光投向了我和胖子,脸上仍挂着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这两位看着,好像生面孔啊。”
阿豹忙道:“周老板放心,自己人,龙爷亲自挑的。”
“哈哈哈。”周建仁又干笑起来,双手大幅度摊开,“既然是龙爷挑的人,那我自然放心。”
“但是……”周建仁又话锋一转,脸变得阴郁可怕,眼珠子直盯着我,“但是祁云寨有祁云寨的规矩,不知这两位小兄弟听说过没有?”
我愣了愣,心中略微发凉,面上仍不动声色:“小弟初来乍到,自然有许多规矩不懂,还请周老板,多多关照。”
周建仁又笑了起来,不过笑得十分假,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但凡新人进祁云寨,为了证清白,都必须留下一根手指。”
话音落地,已有两个人冲上来按住了我,另两个人按住了胖子。
我从不知道祁云寨有这样的规定,阿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难道,这是龙老大故意要我死?还是阿豹,在故意整我?
我差点忘了,这小子非常记仇。加上我成为青龙堂的堂主,他心中必定不服,早已将我视为了眼中钉。
那么此趟走货,他必会公报私仇,不会让我好过。看来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将目光投向阿豹,阿豹迎着我的目光笑了笑,说:“小风,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
我的心彻底冰凉,胖子的脸也开始发白,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是我害了他。
周建仁俯下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小兄弟,放心,不会让你太疼的。断一根手指,换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亏。”
我一跃而起,一把掀翻制住我的两人,手中的剑已指向阿豹的咽喉:“阿豹,你他妈故意整我!”
数百人一齐拔出了刀,紧紧将我围住,气氛剑拔弩张。
周建仁打着哈哈道:“小兄弟,不要激动,你杀了他,你也别想走出这个寨子。年轻人有点脾气,我可以理解,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得过这一关,忍一忍,就过去了。”
“哼,忍一忍?我秦小风的手指,是拿来替龙爷做事的,不是用来让你们剁的。”我狠狠望着周建仁,“今天,就算我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说完,我的剑已微微刺入了阿豹的喉咙。
“小风,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阿豹颤抖起来,眼中尽是恐惧,昔日的霸气荡然无存。
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怕死之人。
我将目光投向周建仁,语气很温和:“周老板,可以好好说吗?”
“哈哈哈。”周建仁脸上满是虚假繁荣,“小兄弟,有种,不愧是龙爷选出来的人,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放下剑,低声应了一声:“谢周老板。”
可是就在我放下剑的那一刻,数百人已冲上来紧紧围住了我,手中的利刃发着寒光。
没有了阿豹作为筹码,我知道他们可以放心地对我下手了。
“周老板,你这么做,不厚道。”我摇了摇头,满眼鄙夷地望向周建仁。
周建仁却毫不在意,仿佛以此为荣:“我做事,只看结果,厚道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我说:“你言而无信,你手下那些兄弟怎会服你?”
周建仁哈哈笑起来,说:“我不需要他们服我,我只要他们怕我,谁不听话,我就杀谁。”
他又将手摊开,将头扭向四周:“谁不服我?啊?谁不服我,站出来?”自然无人敢站出,周建仁又笑起来,“你看,他们都很服我,都很服我。”
随即,周建仁下达最后命令:“都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慢着!”就在众人正要动手之际,那个赶车的车夫站了出来,“周老板,你不能杀他。”
周建仁盯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车夫,歪着头,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不禁笑出声来,又瞬间收回笑容,面若冰山:“小王,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为什么不能?”
车夫道:“周老板,他可是青龙堂的堂主,是龙爷的结拜兄弟呀。”
周建仁微微发愣,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斧头帮青龙堂的分量,是要高于朱雀堂的。
一直未说话的九三姑婆,也突然开口道:“周老板,小秦确实是自己人,你就不要再捉弄他了罢。”
“哈哈哈。”周建仁挥了挥手,一帮小弟迅速散开,他走到我跟前,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笑声干裂而生硬,“小兄弟,不要见怪,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我这才知道,祁云寨根本就没有什么新人剁手指的规矩,一切,不过是为了试探我和胖子。
因为真正的卧底,他们具有坚定的信念,往往会为了国家大义,不惜选择牺牲掉自己的一根手指。殊不知这样,恰恰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也就是为什么,祁云寨没有一个卧底可以活着走出去的原因。
想到此处,我不得不感叹周建仁的凌厉毒辣,城府之深。只可惜,他不知道,我和其他卧底不一样,我并没有他们那么伟大。
我本凡人。
奈何为贼。
周建仁又恢复了他的虚假笑容,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缓缓伸出,做出请的姿势:“各位,周某备了些茶水,咱们上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