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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雾气更浓,遍布错综复杂的虬枝,看起来像是乌木。
烈骓喷吐烈焰,瞬间清出一条大道。它就在浓密的虬枝间穿行,鬼刀折下那种乌木,轻轻一掐便碎了。这乌木甚至有花纹,如同人类的脊椎骨。鬼刀忽然怔住了,她说:“这是骨头。”
十六问:“什么?”
“我摸过骨头,我曾用刀子劈碎过无数骨头,知道骨头该是什么触感。这里根本不是树林。”
安楠哆嗦道:“你你你你别吓我!我胆子好大好大的,吓我没用的噢。”
鬼刀说:“信不信由你。”她的手攥紧刀柄,眼睛扫视着四周。
这些骨头虬枝不是正宗的黑色,而捎带着丝丝灰白。十六第一个想到戟瑛的粘液,其威力足以侵蚀一般的生命。如果戟瑛十几年前降临程家村,所以使岛上的森林感染了白絮,那这里肯定经过更漫长岁月的侵蚀。所以这些东西比木材更坚固,确实像是骨头。
那又是谁的骨头?
戟瑛的粘液会将一切蚀成白色,而这片“森林”经历了至少十几年的浩劫,却还是黑色的。
鬼刀说:“至少这不是一人的骨头,而是千百上万的骨骼搭在一起,就像乱葬岗。”
“啊......”
“啊!”
“呃啊。”
男人刚刚醒来,吓得安楠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地将他锤晕了。
镜儿说:“你该冷静一些,我们本可以询问情报的。”
安楠吐吐舌头,“哷~谁叫你们老吓唬我?我的小心肝可经不起折磨。”说完话她又绕到十六背后去了,硬生生要将两人挤开。
镜儿忙道:“你、你作甚?”
安楠说:“你也分享分享和尚的后背嘛,我现在是瑟瑟发抖的小喵喵,找点掩护也不行吗?”
“你!”镜儿真得有些气恼。
安楠说:“那难道你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觉得奇怪呢,镜儿姐姐这么漂亮,和尚也遭不住啊。”
“这......贫僧不好近女色。”
“你、你这小女孩瞎说什么?”
“哎哟!镜儿姐姐我错啦,我错啦,不要打我屁屁。”
争吵的时候,那可怜男人第三次醒来。他摸着头顶的大包,迷迷糊糊地说:“啊,刚才谁打我?”
安楠扬扬拳头,“本姑奶奶打地,怎么地?你还想反抗?”
“不不不。”男人苦笑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紧张地望向四周,每次海面荡起波纹,都令他心惊胆颤。
十六问:“施主何故遭得这般罪?”
男人说:“或许是我们自作自受吧。我们本来是捕鲛人的,一年只要捕到一条,所有人就衣食无忧了。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为钱着魔了,有富商出价,愿意用百万两黄金雇佣我们去抓捕黑鲛。他甚至带来了许多身怀绝技的雇佣兵,还有三条大船,三个修仙者。但你看见我这幅囧样,便知我们没能成功了。”
男人忽然仰天大笑,他断臂传来一阵剧痛,“我的兄弟全都死去,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他打量着众人,一双眼睛灵活地扫视着,他岂会不知这些人的身份?那个身穿金丝宝衣的年轻瞎子绝对是个富可敌国的人物,哪怕是衣服上的一颗宝珠、一段残线拿出去都能买下一座城邦,旁边也是断手的老头子与年轻姑娘肯定就是他的佣人。而那个身着白衣的美人美得令人窒息,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人;接下来那个身披残袍、头戴斗笠的怪人可能是雇佣杀手什么的,她不停警戒着四周,警惕着海水,警惕着男人,一只手藏在黑袍里,应该攥着某种兵刃吧;还有苗人的小孩子......男人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那个和尚。和尚自从问过话后就一直没有回头,策动着马驹行动。
男人再次吓倒了,他问:“诸位救命恩人,你们的坐骑难道就是消失已久的踏火龙马?”
镜儿说:“没错。”
男人陷入久久的震惊。他并非不知道踏火龙马的价值,莫说价值连城,这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也许某些为宝驹痴迷的城主,愿意用城关来交换。
男人说:“你们有打算卖掉它吗?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们物色买家,到手我只拿百万金子便是。”
“百万两黄金?”安楠眼珠子都直了,“你狮子大开口呀!做个中间人要什么百万两。”
男人说:“这匹坐骑值这个价位,况且我问的不是这位小姑娘,而是那位和尚。”
十六转过头来,“你说要我卖掉它,谁会要呢?”
男人思虑片刻,还是打算说出来,“阴山后面盘踞着的某位霸主,他出了名的爱马如命,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换来。哪怕扼守要道的城池,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他为人多疑,绝不会和陌生人交易的,我算是比较得到信任的那个人。”
十六说:“卖给他,他又能拿它怎样?”
“会驯服它,然后收藏。像他所有的收藏品一样,精心保养着。”
“就像囚笼?”
“是的。”
十六说:“世上本不应该有囚笼。”
“若不是囚笼,怕它生命脆弱,饱受磨难,今日生,明日死。”
“变成这样是因为它们本来身处草原,自由潇洒。若是囚笼箍住了它的脚,蒙蔽它的心,恐怕它们也不再有收藏的价值了。”
男人若有所思,“我确实听说那位领主隔一段时间便斩杀爱马。敢问小师傅名讳?”
“十六。”
“好的,十六你听着,总之现在我被黑鲛族的战士追杀,求你们救我回去,实在不行放我去荒岛也行。”
十六道:“荒岛已被蚀尽。我们正要往第二座岛屿去,路程不远,也许可以把你撂在那里。”
男人皱紧眉头,“我们航行最远达百万里,可未曾见过什么第二座岛。”
西门财神将地图掷给他,“就是中间那座。”
男人摇着头,“这里不可能有岛。”
“雨季才会出现的岛,有可能吗?”
男人也否决。“我们雨季也有几次出航,走过这条路线,从未看见有岛。”
烈骓踱到骨骸中间,发现一艘被困住的船只。受伤的男人大喊,“停下!这就是我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