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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之间浑然变色,琉璃城上空传来雷鸣,雷声震耳欲聋!
层层雨云炸裂怒吼,天际掠过一头巨狐的黑影。
狐生六尾,每一尾扫过,竟将万里晴空撕碎,惶然之间,云层挣扎扭曲,六尾灵狐的法相就在天空凝聚不散,人们透过阴云看见巨兽的尾巴时而游过,全都吓得惊慌失措。更久远的时候,法力高强的“千年妖精”所带来的灾难甚至被划为“天灾”。不难想象,以迷迭香的修为就算只剩下神魄,也拥有毁灭琉璃城的力量。
玉门关的守军看见这般异象,甚至燃起狼烟,出动大量守军镇守关口。
——“轰!”
天雷将夜幕撕得粉碎,烟花顿时黯淡无光。寻找温柔乡的男人与寂寞的姑娘们全都愣愣地望着天空,他们意识到了最奇怪的问题:这头六尾巨妖没有实体,它只是在乌云中游移咆哮,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它久久盘旋,究竟为了什么?
赫然间,城楼顶端出现一具人影。
人影未动。
可令人感觉他时时刻刻都会动一样,他一动,是否也将使天地色变?活着撕开雷暴,给琉璃城带来更可怕的景象?
无论他是谁,已经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看客登楼指点,万人倾城而出,等那雷鸣电闪的一瞬间,忽有人惊叫出来,“那是......隼洛溪!”“隼洛溪,十年前销声匿迹的夺剑人?”“那个天赋异禀的疯狂剑客。”
夺走三千九百多件兵器的时候,隼洛溪甚至未满十八岁。
很难想象在十年之间,他的剑法又进入何等高深的层面。
天下人皆知,他每次出现,必会掠走某位高手的性命。
他来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
易迢苟看见他来,眼里的悲愤烟消云散,只是淡淡地说:“帮我下去点两盅茶。”
少女不经意地颔首,只是默默走下台阶。
易迢苟则一步步往上,剑客不会飞,走路也是一步步地走,但却是人类中屈指可数的强者。
他们本身就是奇迹。
曾有一个个倔强的身影身负宝剑,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他们带着心爱的宝剑踏遍山川,穿过茫茫人海,尝过寂寞的味道,也有过温柔的夜晚。曾在生命的尽头与爱人对视,曾又辗转南北,孤苦一生;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还会选择这种颠沛流离的生命吗?
他们多半会笑。
人间从无幸事,放下剑,生活未必就会变好;攥紧剑,他们至少还有冲破命运的力量。
碰上其他人,他们懂得“知难而退”,碰上剑客就很麻烦。
他们杀人只是一念之间。
有时为了一碗酒惊剑而起;又或为心爱的女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们够狂。
可惜狂人的生命都不长久。
这两名绝世剑客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也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两人都追寻着“烟花”而活。
脚步刹住,两人占据琉璃城楼的两方,一位在东,一位在西。
易迢苟黑衣如墨,在风沙中猎猎作响;隼洛溪一袭白衣,身后电闪雷鸣,六尾灵狐在两人头顶久久盘旋,似有未了之事。
“你或许不该来。”
“但我已经来了。”
“你一来就不绝不回头。”
“绝不。”
易迢苟从腰间抽出精钢软剑,此剑仅重三斤,薄如蝉翼。这样的剑并不能使他占到半分便宜,相反,使用此剑需要更多的技巧,充分发挥其特性。因为它又轻又薄,在速度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一旦硬碰硬,便毫无胜算。
与它相反,七星宝剑乃天外寒铁所铸,无坚不摧,上面七颗宝珠好像地狱的眼睛,发散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如果人们知道这些宝珠是用什么原料铸成,他们肯定更加恐惧。
可怜这一战没人能靠近,就算十六在这里,他也只能以旁观者的姿态静看这一战,没有人舍得插手。就像烟火,琉璃城内外,甚至玉门关赶来的铁骑先锋都驻足在此,他们甚至不敢呼吸,当这场盛世烟花来临的时候,总有另一场烟花被埋入冰冷的坟墓。
这场对决凄美得令人心碎。
六位灵狐的黑影仍在扩散,它已经有琉璃城那般巨大,六条长尾将城楼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打搅这神圣的一战。
天地孤影!
他们两人站在地平线上,周围雷暴涌动,可两人都冷静到了极点,这一刻,他们似乎忘却了所有,都在等待着时机。
对方都是绝世高手,即使抢得先机,未必能赢。
但着了后手,死得更快。
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甚至第一次看见对方的脸,可竟然觉得对方那么熟悉。
易迢苟忽然问:“你的剑相比十年前,是快?还是更慢?”
隼洛溪答:“我不知道,因为每次我出剑的时候绝不会看着剑。”
“那你看着什么?”
“看着喉咙。我不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快,但它最终一定会刺中该刺中的地方。”
“我也是。”易迢苟皱着眉头说。
隼洛溪好像看出了什么,淡淡地说:“最后是我赢。你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向我挑战?”
“因为我不能输。”
易迢苟说完这句话,天空中雷云涌动,开始飘落绵绵雨丝。
他们不必再说话。
雨水打到城下,黄沙变成泥沼,美人们的罗裳湿透,玉门关铁骑的铠甲寒光熠熠,水珠从他们的虎头盔滑落,拧成一条线,远远看去,就像守卫鬼门关的威武将士。整座琉璃城的色调都变了,昔日滚滚黄沙,一下子布满阴霾雨雾,万物生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雨水更激发野兽的凶性,两人同时出了一剑。
纵然是一剑!
旁人看来是一剑,可竟是千千万万剑。每一剑的速度与力量都达到人间巅峰!如同两条猛龙交织厮杀,又似滚滚流光缠绕,火星迸溅。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在下一秒,两人已各自冲到十步外,屹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