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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当空。
陈禹当先走出地下录音室,心中高兴,忍不住对着灿烂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和煦的秋风拂过脸庞,带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连续排练两个多小时,无论刘康还是王迪,包括临时找的伴奏吉他手莫诗,也纷纷展示了各自过硬的实力,虽然只是一个临时乐队,配合却十分默契。
特别是常素眉,表面看上去冷若冰霜,气场很强,似乎谁的面子也不给,实际上却是一个热心肠。
想起她后来在录音室,大概是技痒难耐,不想错过参与演奏另一首新歌的机会,企图挤走莫诗不成,于是自作主张加入一副键盘,美其名为增强歌曲的表现力,陈禹仍是觉得好笑。
常素眉在地下摇滚圈小有名气,自从被杜杰鹏挤走主唱位置,脱离飞鱼乐队,短短几年间,先后成为多个摇滚乐队的主唱,成长迅速。这次经由一位摇滚明星举荐参加《经典之夜》,于是找了同样具备音乐原创能力的表弟莫诗,两人打算成立音乐组合,一同参加《经典之夜》。
见识了陈禹的好几首好歌,大草原长大的她本就性子豪爽,不顾刘康反对,毅然向陈禹邀歌。
刘康凡事替自家主唱着想,不希望常素眉叨扰正在备战精英杯的陈禹,这会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王迪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莫诗只得两头相劝,反而遭到表姐以及未来姐夫的声声训斥。
陈禹默许了常素眉临时加入乐队担任键盘手,不过暂时没有许诺她的邀歌,主要是对他们这个组合还不够了解,寻思着日后再给他们更合适的歌曲,《经典之夜》开战在即,否则也难保不会让他们分心。
一直到饭桌上,刘康和常素眉仍在激烈辩论,话题却早已超出邀歌一事,一提及到两人的过往,刘康很快缴械投降,以常素眉的完胜而告终。
陈禹及时打圆场道:“眉姐,康哥,你们两口子吵归吵,可千万别伤了和气。至于邀歌的事,《经典之夜》过后,包你满意。”
“对对对,当务之急还是《经典之夜》,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吃完饭继续排练。”莫诗感激地看一眼陈禹,忙不迭说道。
常素眉得到满意答复,凡事喜欢充当大头的她,一个人做主叫了一大桌子好菜,众人还没开始动筷,她倒是先把账结了。
王迪顿觉受到侮辱一般,梗着脖子又是和她一阵斗嘴。
常素眉自称“酒场侠女”,一边与王迪互相笑骂,一边又满口称赞陈禹的几首歌,特别是对最后那一首新歌推崇备至,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首歌,当真可以令人拍案叫绝。
偌大一个饭店,充盈着她的豪爽嗓门,引得顾客频频侧目。
王迪再一次在常素眉手里受挫,一时显得心不在焉,闭嘴不语——当然,吃饭的时候,他向来都不会说话。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除了继续排练那两首将要在迎新晚会上演唱的歌曲,陈禹几乎一个人霸占了麦克风,全然把录音室当做了演唱会舞台,或唱歌或说话,反复琢磨通过麦克风送进音响的声音,找准不同口型和话筒之间的最佳演唱距离。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来到这样一个专业的录音室,让他提前发现自己的缺点。
他以前没有接触过录音专用的电容话筒,一时难以适应,演唱过程中不免显得有些吃力,想到精英体育馆以及将来的《经典之夜》又都是另一种演唱话筒,他不得不临时抱佛脚,临时托曹老板找来演唱会专用的动圈话筒,以弥补这方面的经验不足。
连续四天时间,陈禹都是早到晚归,一个人霸占着这间地下录音室的麦克风,有了他的带头,临时拉起的乐队也天天窝在录音室,各自的默契自然是越来越好,纷纷扬言绝不会在明天晚上的迎新晚会出现差错。
曹老板很佩服这群音乐狂热分子,看重他们的商业推广价值,不仅免除了录音室的一概费用,他还以维修为借口,推了好些歌手的预约。
第二天,周五。
风和日丽。
看样子,当夜幕降临,夜空中一定群星灿烂。
陈禹戴着口罩,负手立于宿舍阳台上,遥望长空,平淡的心情随着时间推移,也不禁弥生出几分忐忑。
他今天没有再去录音室,这几天用嗓稍显过度,只得停下休息。
事实上,从早上起床开始,他已经没有说一句话了。
王迪等人闲得无聊,这会早已跑得没影,不知到哪里浪去了,只有刘康始终陪伴在右,两人经过这几天的融洽相处,即便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
刘康此刻躺在陈禹床上,一手紧握手机,不时低头翻阅信息,面色显得焦急不安。
刘清几人去外省拜访《经典之夜》的导师柳秋霞,企图得到引荐机会,几天来一直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刘康看着陈禹挺拔的背影,也不免心怀愧疚。
中午一到,刘康看来也着实憋得慌了,说一句“我去买饭”,一边拨通刘清的号码,一边快步离去。
等他提着外卖折返宿舍时,却不见了陈禹身影。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突见陈禹满头大汗地小跑回来,扯下口罩,揣着粗气,复又站在阳台上,焦急地左顾右盼。
刘康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帮主,怎么了?”
陈禹微红着眼眶回头说道:“我好像看到她了……”
汗水自他额头滑下,沾湿了双眼,也分不清流下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刘康略一琢磨,猜到他口中的“她”很可能是他所谓的前世的爱人,好像是叫什么田小妖,不由一笑,安慰道:“可能是你真的太想念了她了吧?别多想,有缘自会相见的。”
“哎,刚刚我看到楼下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路过,看身影很像她,我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遇到她……”
陈禹自嘲一笑,摇头叹道:“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了……田小幺,田小幺……如果她也是京音学生,我应该会有所耳闻吧?嗯,应该不会这么巧,一定是我看错了。”
“先吃饭吧!”
刘康摆好盒饭,里面清一色的素菜,绝没有沾半点辣椒。
陈禹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饭,在房中踱步一会儿,便躺在床上休息。
他没有睡着,眼神空洞,痴痴发呆,依旧不言不语。
见他情况如此反常,刘康只得继续陪伴,默然静坐,一时更觉憋闷。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过晚饭后,他正准备找一个借口出去散散心,忽见陈禹端坐在电脑旁,眼神沉着地凝视屏幕,虽然依旧一言不发,却依稀是恢复了正常。
“这个叫周子琪的大一女生很厉害,嗓子、唱功、原创还有相貌都不错,怪不得能超过你的点赞数。”
刘康站在陈禹身后,指着校园论坛上精英杯点赞排名第一的女生,忍不住轻叹道:“听说周子琪已经成为京都电视台旗下‘皇城’艺人,不出意外也会在《经典之夜》的舞台上出现。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我们要不是得罪了飞鱼唱片,这会就不是在备战精英杯,而是《经典之夜》了。”
“得罪?”
陈禹嗤笑一声,冷冷道:“不是我们想要得罪飞鱼唱片,而是他们一开始在刁难我们,我们只是反抗罢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倒想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不说这些扫兴事了。”
他微微吸了口气,仔细审视两眼周子琪的照片,忽然笑道:“有点意思,原来她就是周子琪。”
他这才想起,周子琪赫然就是当日在南校门借给他吉他的那个女生,怪不得前两天她才一登上点赞榜榜首,就兴奋得特意跑到论坛发一个帖子,说什么“学长,我终于赢了你”。
自从李红卫老师把对墙吹纸巾的气息训练方法在校内推广开来,又加上一条名为“数枣儿”的绕口令广泛流传,竟然被附近几所高校的广播类专业采用,也全都备注着陈禹的作者名。
在名气的作用下,陈禹的点赞数这才一直居高不下。
不过精英杯毕竟是一场歌唱比赛,这几天陈禹一直浸淫训练,除了校园论坛的几条演唱视频,并没有在校园内进行过实际演唱,周子琪人美歌甜,又唱得都是自己的原创,尽管在质量上无法比拟陈禹拿出的经典歌曲,不过到底还是堪堪超越了他的点赞数,达到一千余票。
论坛上很多人议论,明明陈禹有足够的实力夺得精英杯,这些天却一直没有动作,看起来像是自愿放弃竞争了。
于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脑洞大开,结果竟然传出一条八卦绯闻,说什么陈禹喜欢周子琪,才心甘情愿把冠军相让。
不出意外,精英杯就会落入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一新生手里了。
对此,陈禹也是哭笑不得,心想谣言总会不攻自破,索性不予理会。
距离晚上七点的迎新晚会还有半个小时,陈禹关闭校园论坛,乍一见到电脑桌面上的高歌软件,猛不防想起自己一开始说要发行歌曲,这几天一直没有触碰电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估摸着时间足够,心血来潮之下,陈禹登陆高歌软件,进到音乐人后台,在刘康愕然的目光下,三下两下便把早已上传到个人曲库的歌曲《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点击发行成功——高歌传媒提倡全民创作,发行歌曲的程序并不复杂。
“就这样发行了?”
刘康仍是怔怔难以回神,这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一件重要大事,却没想到陈禹如此轻率便决定了,他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做这件大事之前,理应存在的一种激动心情——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亲眼目睹后台不断变换的下载销售数据,刘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