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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宁,他们出来了。”指着从赵海病房门口沿着走廊走过来的一群人,梁小燕悄声道。
于宁顺着梁小燕的手指看过去,啊地一声道:“小燕,你看看,走在前面的那个穿军装的老头,不是赵珏武元帅吗?!”
梁小燕愣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地道:“啊呀!真的是赵元帅!哎,还有马一刀大将!啊?!公安部部长吕青?!另外那几个老头儿也眼熟呢!”
梁小燕爱好新闻报道,自然比于宁认得更多的华国领导人。梁小燕兴奋得两眼放光,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双手擎着照相机,按下了快门。
于宁小声感叹道:“赵海真是厉害呀!他玩的这一手,竟然逼出了赵向前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他们这些人,都是和赵向前一起来看望赵海,向他道歉的啊!”
一队男女老少,从梁小燕和于宁的身边鱼贯而过。梁小燕倒退着,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地闪烁着刺目的镁光。
“于宁,我——我抢到了十分难得的镜头啊!真是不可思议!会有这么多会政军领导干部来看望赵海!走,咱们赶快回宿舍去,我要把这些照片洗出来!”
待赵珏武等人全部走了过去,消失在走廊拐弯处时,梁小燕激动地抓着于宁的手,拉着她,快步朝外走去。
“这位同学,把你的照相机给我!”梁小燕和于宁刚走到大门处,突然,两位军人,从门旁闪了出来,挡住了她们俩的去路。
“你——我为什么要把照相机给你?”梁小燕吓得后退了一步,心里虽然害怕,可她还是壮着胆子,问对方道。
“根据华国国家安全法规定,任何个人和组织,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拍摄国家会政军最高领导人的照片,都是违法行为。”一位军人面无表情地背诵道。
“啊——这个——这个——今天晚上,学校举行迎新生晚会,我——我还要用照相机来拍照片呀!人民军大哥,我保证不会洗出刚才拍的照片!”梁小燕哭唧唧地道。
作为一个爱好新闻报道的社团成员,在加入社团的第一天,梁小燕就学习过新闻法和国家相关的一些法律。她听清楚了,这位军人背诵的,正是国家安全法里面的一条。
“同学,照相机我们会交还给你的。”军人仍然面无表情,表示出丝毫没有通融余地的态度。
于宁用胳膊拐了拐梁小燕,劝她说:“小燕,给他们吧!”
梁小燕情有不甘地交出了手中的照相机。
那位军人很熟练地打开照相机,拿出了里面的胶卷,然后,把照相机还给了梁小燕。
“同学,希望你们俩忘记今天的事情!”递照相机给梁小燕的军人,临走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瞅着两位军人匆匆而去的背影,梁小燕跺着脚嘟囔道:“真是倒霉!照片拍到了,可胶卷却被人没收了!唉,于宁,那可是我刚刚用攒下的生活费买的啊!”
梁小燕垂头丧气地去校园内的商店,重新买了一只胶卷。把胶卷安装到照相机里后,梁小燕跟随在于宁身后,心情郁闷地回到了体育馆。
晚八点,华京大学七八届迎新生晚会,按时开幕。
大合唱、话剧、滑稽剧、快板书、相声、舞蹈、独唱、诗朗诵、三句半、魔术、杂技······一个个或精彩、或粗陋、或搞笑的节目,接二连三地演出着。
梁小燕虽然坐在一个最佳的拍摄位置上,可她,却无精打采,不但没拍照片,而且,连话也不想对于宁说了。
一个节目结束,紫红色的大幕,缓缓拉上,报幕员登台,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宣读下一个节目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下面的节目,是由华文系新生、金融系新生、工商管理系新生及校外朋友客串、联合演出的活报剧《我道歉》。编剧,赵海,主演,赵向前、赵海、吕丕奇、马大虎等。”
“啊?——活报剧?赵海编剧,赵向前和赵海联合主演的活报剧?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赵海醒过来了?拿出节目参加迎新生晚会啦?”
“哪个赵向前?小霸王?他——他怎么没被取消入学资格啊?”
“我道歉?哈哈哈,这是校方处理那件事的结果吗?这个活报剧,有意思!有意思!!”
······
报幕员的声音一落下,体育馆里,就轰地乱了。大家兴奋地忘了鼓掌,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
在华国过去的十八年教育大革命中,活报剧是一个最受百姓欢迎的娱乐剧种,同时,也是一个政治性十足的宣传剧种。
活报剧——赵海——赵向前——我道歉——这些字眼,无疑极大地刺激了现场的所有老师和同学。
前几天,赵向前调-戏王玉珍被阻、恼羞成怒要打死赵海、结果被赵海在大庭广众下扇了耳光,接着,赵向前带人报复殴打赵海、赵海住院,梁小燕的一篇《小霸王校园横行录》风靡全校,校园发生骚-乱等等,这一切,都使得赵海和赵向前成为了华京大学无人不知的新生。
于宁推了推仍旧沉浸在胶卷被没收的沮丧中、根本没听到报幕员声音的梁小燕,兴奋地道:“小燕,你快打起精神来,好好拍几个镜头!”
“拍什么呀?哪有可拍的镜头?”梁小燕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道。
“拍赵海呀!拍赵向前呀!”
“拍赵海?拍赵向前??”
“是啊!下一个节目,竟然是赵海编剧、并且与赵向前联合主演的活报剧《我道歉》!哈哈哈,笑死我了!赵海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整治赵向前的好主意?”
“啊?!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热点新闻!”梁小燕猛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举起了照相机。
幕布徐徐拉开,聚光灯中,孙小胖和王玉珍一边一个,推着一辆轮椅。赵海坐在轮椅里,轮椅轱辘轱辘地滚到了台前。
“啊?!”
“啊?!”
“啊?!”
······
无数声尖叫,在华京大学体育馆里回荡着。
赵向前打头,朝轮椅斜前方一步一步走来。赵向前的后面,跟着吕丕奇、马大虎等十几个参入殴打赵海的公子哥儿。
马大虎一瘸一拐地走着,模样十分狼狈。吕丕奇的右手腕上,缠着厚厚的一圈儿绷带,那绷带,在聚光灯下,白得十分耀眼。
赵向前成45度角,对着轮椅站定,吕丕奇和马大虎等人,在他的身后排成一行。他们所有的人,都垂着头,埋下了脸。
赵向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他双手捧着那张纸,眼睛看着它,哼哼道——
“我叫赵向前,外号小霸王。今天,在这个华京大学七八届迎新生晚会上,我公开向王玉珍同学、赵海同学、孙小胖同学及全校师生道歉。
“因为年幼无知和蛮横霸道,我带领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来到校园,围攻殴打赵海同学,给赵海同学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同时,也严重地扰乱了校园的治安秩序。
“因为我的过错,不但给上述三位同学带来了伤害,而且,还损害了华京大学的名誉,影响了学校的新生接待等各项工作。
“在此,我为我的所作所为后悔万分,我为我给同学和学校带来的伤害表示懊悔和歉意。同时,我也希望能够得到王玉珍、赵海、孙小胖三位同学及全校师生的原谅。
“······”
道歉信读完,赵向前对着轮椅,费劲地弯下了粗腰,低下了头。
赵向前身后的吕丕奇、马大虎等十几个人,也跟着弯腰低头,进行了赔礼道歉。
赵海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大声地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鉴于赵向前同学和他的朋友们认错态度端正、悔改言行诚恳,我决定接受他们的道歉。
“同时,借着这个演出活报剧的机会,我也向所有关心我伤势的老师和同学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我练成了金钟罩护体神功,我怎么会被打伤呢?”
啊?!全场一片哗然!
“老师们,同学们,虽然我曾被华国人民广播电台誉为少年英雄,虽然我在本次高考中夺得了东山省的状元桂冠,虽然我被称为华国文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我仍然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
“作为一个偏远省份的山村少年,我不希望如此高调地进入人杰地灵的祖国首都。可是,赵向前同学却在我的后背,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以至于形成了现在的事实!
“最后,我希望,过了今天晚上,各位老师和同学,能把我忘记,以便让我安心地在华京大学完成学业,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
舞台的幕布,徐徐合上,华京大学体育馆里的所有师生,都石化了!
这个赵海——卧槽——他奶奶的!
牛人!嚣张的牛人!!无视天下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