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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世上有一个人,也许没有甜言蜜语更也不会温润如玉,但会为你担忧,为你心急,为你敢挡皇命,且肯为了你而做所有的傻事。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庄一念忍不住笑了:“尚不知,你是不是傻。”
……
那日,当庄一念知道尚不知骗她重伤身死的时候,起初确实非常的生气,但伴随着那种生气的还有如释重负。
也是因此,庄一念忽然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尚不知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个颇为重要的位置。
从最初的不敢信任,到现下的安放在心中。
这种感觉让庄一念很怕……
好似从前不知在何处听过的一句话“你走了好,不然总担心你要走。”
这就如同现下庄一念心中所感,“不要太在乎的好,不然总担心你会背叛。”
可是……尚不知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吧。庄一念如此问自己,可得到的却是不确定。
就连曾经与她最为亲近的庄明月,初初相见之时庄一念亦是满心防备,又何况是旁人呢。
这种想要温暖却又惧怕温暖的感觉,不但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着她身边的人。
**
在别院的时间过的很快,秋末渐凉。
尚不知的差事也办的差不多了,庄一念的身子即便再拖着也不可能拖几个月。再过些日子,就要回洛阳了。
无论人们是否愿意,时间终不会为谁而停下脚步。
夜里,庄一念本已准备入睡,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是谁?”庄一念坐起身来,奇怪不知是何事会这么晚来找她。
半晌,门外无声。
心觉奇怪,她索性趿拉着鞋子随手披了件外衫便向门口走去,又问了一声:“何人?”
依旧无人应答,却又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
庄一念心生警觉,正犹豫着是否要开门或是叫人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是我。”
意外!
听到那人的声音,庄一念两步上前,一下子拉开了房门:“千御!”
迎面一盏鬼气森森的青灯照在了庄一念的脸上,映的提灯那人一身红裳透着诡异之气。
迦南那张完美妖孽的脸满是嫌弃“啧啧”两声:“听到那个傻子的声音就恨不得飞起来。”
庄一念一把拨开青灯朝着迦南身后看去:“你来了。”
千御立在廊檐下,一身银灰窄袖长衫,月光之下华锦流光熠熠,身姿笔挺如松,见到庄一念的那一刻,原本冷峻的脸上,破开一丝浅笑。如月下明辉,耀的人心神微漾。
庄一念当即展颜,推开了“碍事”的迦南,小跑到千御面前,满眼的欢喜:“你来了。”
本有满心倾述,突然相见,却因欢喜过了头,只想到了“你来了”三个字。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所有的思念,欢喜,幸福。
棱角分明的俊脸笑意入眼,方才微蹙的眉心此时也已全然舒展,千御颔首,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揽入了怀中,紧紧的锁在了怀里:“我来了。”
没人主意到那一盏青灯,何时暗了一暗。
“你二人打算在此抱到天明?”迦南颇为不屑的一声冷哼。
千御这才松开了抱着庄一念的怀抱:“进去说。”
庄一念面上的笑容在见到千御的那一刻便不曾退去,拉着他的手向房内走去:“嗯,进去说。”
迦南一人在后,再次冷哼一声,一同入了房中。
“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千御可是从洛阳赶来的?”庄一念拉着千御坐下问。
“嗯,你可还好?”千御上下打量着庄一念,见她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面上瞧着还康健。
庄一念笑着点头:“我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迦南在旁冷冷的插话道:“说重点!”
二人也不看他,只是庄一念问千御:“突然来此,可是出了何事?”
千御淡笑摇头:“没有,一切都好。”
坐在一旁的迦南听不下去了,直接说:“皇帝已暗中着人查你的底细。”
“什么?!”庄一念惊讶。
千御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别担心。”
迦南又道:“不知因为何事,已经查到了茶楼里。”
“什么!”庄一念更惊讶。
千御依旧淡笑宽慰:“不必担心,有我在,没事。”
迦南继续说:“已有几人暗中盯着这个傻子了。”
被称为傻子,千御终于转头看了迦南一眼,眸光微冷,迦南却是不惧,轻哼一声:“瞪我?”
千御方要说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没有理会。
从相识至今,他二人便鲜少有不吵架动手的时候,庄一念早已经习惯到无视,只问千御:“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御没有否认,只说:“有我在。”
迦南睨着千御说:“人可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有你在有何用。”
“杀人放火?迦南,你……”庄一念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他。
似乎在迦南的人生中,是没有善恶之分,所有的事情只有两种,一种是他想做的,一种是他不想做的。
而且就连人命在他那里好像也只有两种,他想要杀的与不屑于杀的。
虽然与迦南相识许久,早已对他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但每每听闻他取人性命,即便是重生而来满腔恨意的庄一念也时常会于心不忍。
毕竟这世上还有一种人被称为“无辜之人”。
闻言,迦南冷笑起身,不见他作何动作,一直在手的青灯便忽然消失。
原本房中有迦南青灯的光亮便未曾点灯,青灯消失,顿时房中陷入一片黑暗。
庄一念气他小孩子气:“你……”
却在黑暗中有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庄一念的嘴:“听。”
耳边是千御的声音,庄一念稍一伸手便摸到了千御的衣衫,当即便也未再挣扎,只静听着。
片刻,听到了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若非事先有所警觉而有意细听,很难察觉到那极清的脚步声。
黑暗中少许,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庄一念看清了自己身边的千御,还有一脸戏谑的看向房门的迦南。
那脚步声来到廊檐下便消失了,似乎那人停在了房门外未再有何动作。
庄一念与千御对视,千御用眼神询问庄一念是否知道是何人,庄一念清浅的摇了摇头。二人青梅竹马的默契自是旁人所不及。
而一直警惕未动的迦南,回头看向庄一念,借着有些昏暗的月光,庄一念看到了迦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来由的心中稍顿。
而千御却对迦南清浅颔首,迦南在这个时候依旧极为嫌弃的白了千御一眼。
遂即,只觉身边一阵风过,迦南便立在了房门前。
迦南的皮肤很白,如玉一般似乎会发出莹润的柔光,伸手轻轻拉开了房门。
房门敞开的那一瞬,庄一念本想看那门外是何人,但房门却立刻在迦南的身后闭合。
转瞬之间。
只听房间外几声若不可闻的轻响,伴随着迦南那长衫被风扫过时的声响。
片刻。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迦南提着那盏青灯进了门。
“如何?”庄一念问。
迦南似乎突然间心情变得极好,笑的双眼为眯:“你说呢。”
庄一念自知如何。
“其实……你不是可以将他们迷昏么,也不必……”庄一念低声道。
这一次千御却向着迦南说:“我二人来时,迦南已将别院众人迷昏,此人来此必是看到了,不可不杀。”
“哼,你比这个傻子聪明些。”
两句话间,庄一念又成了迦南口中的新“傻子”,却也懒得同他计较。同时也明白,自己确实有些不必要的妇人之仁。
三人出了房门,见廊檐下横躺着两具尸体,一见之下庄一念一惊:“这不是……”
“你认得?”千御问。
庄一念颔首:“这是内宫禁卫。”
“啧啧,内宫禁卫?呵,不过如此。”迦南对他的对手颇为不屑。
当下庄一念却没他那么轻松的心情了,这二人其中一人正是随同尚不知来此办差的五名禁卫中的一个,便是当日在马车外,对庄一念颔首浅笑,废宅子避雨之时与尚不知抢着教她武功的那一人。
“他是这一次随着尚将军来此处办差的内宫禁卫中的一人,尚不知说,这五名禁卫都是他的亲信,是可信之人……”庄一念皱眉。
千御与迦南对视一眼,迦南冷哼:“说不准连你的尚将军也是一般。”
“不会的……”庄一念当即否认,只是这话说的底气极为不足。
迦南瞧着反而幸灾乐祸的一笑问:“怎么?你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吧。”
庄一念竟然无力反驳他的话。
千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庄一念还想要说些什么来确定尚不知并非如迦南所说一般,但却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
“若这几人当真是皇帝派来监视你的,也许,那个老家伙早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也未可知。”
千御紧紧握着庄一念的手,意欲用他温暖的手掌将庄一念永远微凉的手捂暖。
迦南踢了一脚尸体:“还要抛尸,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