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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雨乔拿了信来。足有七八封。
可见,神秘人每天坚持装神弄鬼!只可惜,林府上下一群奇葩,浪费了他的心血。
幽若空展开信件,阅得极快。花溪烈凑过去,才读了几个字,他就展开下一封了。
她懒得再看,只问他写了什么。
幽若空的眼神放空一会,似乎在思考,片刻,才接上她的问话,“从选妃大典开始之前,此人就一直在进行种种威胁。大意就是,若坚持嫁给太子,”他顿了一下,生怕别人不懂似的,备注了一句,“也就是坚持嫁给朕的话,林家人会一个接一个死去,直到全族灭亡。”
众人瞪着无知又震惊的眼睛看着他。
幽若空的剑眉微微蹙起,“在最后一封信里,也就是前天来的信上,他对你表示了极度的失望,预言林家将因为你,死无葬身之地。”
花溪烈冷傲地一笑,“林家上下,有谁不愿为了我死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侍卫仆妇们集体中了邪,往地上一跪,“愿为小姐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屋子里的雨乔和林丰年,也不甘落后,跪到地上狂表忠心。
一个个全都爱她爱到疯狂了!
幽若空的思路,被这帮人带偏得没边际。内心升起说不出的滑稽和无力感。
只见妖精挥了挥手,令众人起身,神色比他更像皇帝。
白莲、青芜、墨泠三人,诡异地沉默着,似乎被这气势给压得不敢抬头。
幽若空很“欣赏”地瞥了未婚妻一眼,轻咳一声,回到原先的话题,“从信中的蛛丝马迹看,此人似乎对未来了如指掌。他知道我的计划,也知道林家的动静。有可能利用这个先机,一早就控制了林振凯。”
“那么,他是谁?”花溪烈问道。
幽若空无奈地笑了一下,“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得出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与魔道关系密切。”
花溪烈失望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你真没用”这样的谴责。
幽若空被她看得冒汗,补充道,“此人在最后一封信上预言,你若执意成亲,婚礼大典的当天,京城将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死一百零八个贵族。”
花溪烈“切”的冷笑出声,“这种威胁对我有何用?死一百零八个贵族,我就不成婚了?真是可笑。”
一听这话,青芜和白莲道士,仓皇对视了一眼。幽若空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妖精没心没肺的样子,没说什么。
一直认真读信的墨泠,徐徐地说,“此人一方面号称对林姑娘情有独钟,另一方面,却巴不得她麻烦不断。他在一旁瞧得喜滋滋的。实在是自相矛盾啊。”
幽若空点头道,“依我看,他的所作所为,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是,他为何将这些预言放出来呢,难道就为了让我等见证他的神奇?”墨泠十分不解。
“他的动机,是必须弄清楚的问题。”幽若空斩钉截铁地说。
花溪烈向众人扫视一圈,冷声说,“就算弄不清楚也没关系,咱们照样成亲。你就当没瞧过信!”
幽若空听了这话,有一种模糊的念头从心间划过。转瞬即逝,难以捕捉。他不由微微皱了眉。
青芜显然不同意花溪烈的说法,担忧道,“若真的死一百零八个贵族,怎么办?人命关天啊,陛下,请慎重考虑婚期一事!”
花溪烈立刻撂下脸子,“你说什么?想让我把你打回猪妖的原形?”
青芜脸一白,嘟哝道,“这事儿......跟猪妖没关系!贫道就是那么一说。“
白莲见状,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不要说!”他见这女子都怵三分,你才几分能耐,跑老虎嘴上捋须!
花溪烈见青芜服软,才冷哼一声道,“就算有人接二连三地死,也会有地府接着!你瞎担心个什么?!”
众人被她这种强大的逻辑所镇压,几乎无言以对。
幽若空本质上,也有点没心没肺,听了这话竟莞尔一笑。似乎颇赞同呢。然后,兀自游离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时而敲击手心,时而轻叩桌面。
当他的视线扫过云玺时,见这家伙神色僵硬,心中忽然一亮。他明白刚才那丝捕捉不到的灵感,来自哪里了!
“云玺,”幽若空目光如炬盯着他,淡淡问道,“关于此人的行径,你有何见解?”
云玺像被虫蛰了一下似的,悚然一抽,畏惧地看了主子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幽若空见状,更不肯放过他。“说吧。”
这道简单的命令,透过契约枷锁,形成巨山一般的压力,让云玺避无可避,顷刻间魂魄就虚了。
他不敢隐瞒,连忙说,“此人的行径,让奴才想起魔道的一种功法。”
幽若空的星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哦?”
云玺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在魔道,有一小撮人,练一种功,叫“九转长生功”。就是,拿至亲至爱的人,向魔神献祭,使自己重回过去……可以重活九次。一次次增加气运,锻造魔体,以达到长生之目的。”
室内落针可闻。除了花溪烈一脸不屑之外,其余的人都听傻了。墨泠咬牙切齿地想,魔道歪门邪术可真他么多!
幽若空冷声道,“继续。”
“回到过去之后,通过夺取他人的气运,滋养魔体,延长寿命。一般而言,会利用所知的先机,将目标瞄准未来的帝王将相。通过干涉他们的命运轨迹,来剥夺气运。”
幽若空剑眉深锁,目光凌厉地审视着他。
花溪烈忽然一拍脑袋,指着云玺说,“对了,我记得那天搜魂,你也是练这功法的。对不对?别抵赖!”
幽若空倏然看过来,表情好像要晕了似的,“怎么不早说?”
花溪烈不高兴了,长眉一竖,“你当时只让我找破解邪术的法子!”
幽若空噎在当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瞪了她一会,见她要发作了,赶紧怀柔说,“好了,没怪你!关于这一点,你还搜到些什么?”
花溪烈瞧了云玺一眼,努力搜索回忆,突然提高声音说,“对,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知道,你会当上皇帝,所以很早就找上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然后利用这点血肉相连的纽带,准备把你献祭给魔神!后来,亏得你逃了,才没成功!”
幽若空面色铁青,目光静得能把人吸进去。而白莲老祖和青芜,早已按捺不住,凶兽一样揪住云玺,把他扁成了一个鳖孙。
倒是幽若空,很快从愤怒中恢复了冷静,“如此说来,你怀疑此神秘人写信的目的,是想改变朕的命运轨迹?”
云玺从狂风暴雨的摧残中,要哭不哭地说,“奴才以为,应是如此。”他说着,又有点心虚,别开了眼睛。
主仆契约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仆人再细微的情绪,主人也能捕捉到。几乎无所遁形。
幽若空目光如锥,审视着他的脸。“你还有什么瞒着朕?一股脑儿交代了吧。”
云玺连滚带爬,逃出两个道士的魔掌,跪在幽若空面前说,“事实上,陛下您的命运轨迹,早已被人改变得面目全非啦......”
所有人大吃一惊。幽若空只淡淡说,“哦?”
“在奴才的前一世里,您是出生在烈国的,贵为太子,一统大陆,成为一代伟帝。到了这一世,一出生就是苦命人。可见,有人早已下手,夺走了您一大部分气运。奴才当时……不过是匆忙赶来,寻一点残羹冷炙罢了。”
幽若空心头剧震!俊美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如一具青石雕。花溪烈却皱着眉心,什么前一世这一世的,把她完全绕昏了!
其余人等,惊悉幽若空竟有如此不堪的遭遇,全都含恨扼腕,无限感慨。
“既然朕已气运全无,这神秘人为何还装神弄鬼?”半晌,幽若空又问了一句。
云玺畏缩地看了花溪烈一眼,“依奴才猜想,此人恐怕已经历过这一世。最终发现,仍是陛下您赢了其余三国,一统了大陆!”
“哦?”幽若空的神情没有丝毫触动,就事论事地提出质疑,“一个没了气运的人,还能赢得天下?”
“有什么不能?”花溪烈不屑道,“有我在,将来整个三界,都是你的!”
幽若空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定。
云玺哈着腰,卑微地附和道,“确实如此。奴才的上一世,陛下您虽雄霸大陆,却终身未娶。为帝四十年,未留任何子嗣。这一世……却有了娘娘!娘娘如此无敌,恐怕元亥也不是她的对手。可见,无形之中,自有一双神秘大手,在为世界拨乱反正。邪魔外道再嚣张,终究是自取灭亡罢了!”
他这漂亮的谄媚话,叫所有人都冷笑出声。云玺自己,却一脸虔诚地补充道,“正如奴才,机关算尽,坏事做绝,到头来,还是得心甘情愿当一个没有自由的鬼奴!这下场实在是奴才应得的啊!”
白莲老道狠狠地说,“依我看,没叫你魂飞魄散,倒轻了!”
云玺浑身一颤,在白莲的逼视下,缩到角落里去了......
至此,大家各想各的。室内只余杯盏轻碰,与啜茶的细微声。
花溪烈对这些费脑子的事,不怎么上心。也上不了心!总之,不管敌人是谁,也不管他有多少阴谋,一旦捉住杀掉便是了!
她一手托着头,半眯着眼,竟假寐起来。
幽若空倒是托着茶杯,出了半日的神。他知道,云玺没有撒谎。他能感受到,主仆契约的枷锁,对仆人会形成何等的威压。
所以,他前世为帝四十年,终生未娶,此事想必不假。四十年,没有一个女子入得了他的心!坐拥天下,却孑然一生!
到了这一世,却心甘情愿娶一个妖精!莫非,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幽若空把目光轻轻放在她的身上,不禁有些失了神。花溪烈感到他的注视,半掀眼皮看了看他,“想到什么了?”
幽若空答非所问,“不管怎样,婚礼会如期举行。两天后,朕亲自来迎亲。”
花溪烈维持着假寐的姿势,扬唇一笑。“很好。”
幽若空越来越让她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