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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平说:“不知道是迷路还是掉进山沟了,他们一开始还听到她说话,顾着赶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不见了,回头去找,也没找到,让我们开车过去帮忙找找。”
任天真思忖片刻,“我们一起去找,反正鬼王村就在这里,等找到人再来也不迟。”找人事不宜迟,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回到小饭店开车去和夏霆宇他们会合。
看到傅冬平带着任天真一同过来,机灵的夏霆宇像是猜到了什么,跟傅冬平挤了挤眼睛,傅冬平故作不见。
“童曦,你最好去车上等,我们几个去找人就行。”傅冬平怕童曦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走丢了。
童曦不同意,“瑶瑶丢了,我不帮着去找不大好。”夏霆宇也担心她会走丢,劝道:“童童,你还是去车上吧,这片山谷很大,说不定会有野猪什么的,万一你真的跟我们走散了,怕你会危险。”
童曦一心惦记奚瑶瑶,只得退而求其次,恳求夏霆宇,“夏哥,那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也有个照应。”夏霆宇见她坚决想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傅冬平说:“那不如分组吧,你跟童曦一组,我跟天真一组,免得落单。”四人皆无异议,彼此留了手机号,分头行动。
山谷里林木幽深,景色非常怡人,傅冬平和任天真一前一后,相差从不超过三米以上。任天真从背包里拿出寻龙尺,想借助仪器测定方位。
“那玩意有用吗?”
傅冬平对寻龙尺的功效始终持怀疑态度,虽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连外国人都相信它强大的功能,但他更相信眼见为实。
任天真调整寻龙尺的角度和方位,“隋炀帝的陵墓就是考古工作者用寻龙尺找到的,你说有用没用?”
“你亲自实践过?”傅冬平还是半信半疑。
“找过人。”
山路难走,越是荒草茂密的地方越可能有危险,两人不敢大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风吹过树林和灌木丛,不时有悉悉索索声,任天真回头去看,眉头微微拧起来。
淡淡的雾气在林中氤氲,周围越来越静谧,任天真忽道:“前面有水源,水汽还不小。”
傅冬平惊讶不已,因为他记起来,之前看过地图,这附近应该有个大瀑布,是云梦山著名景观之一——三生泉。
步行五百多米,一挂瀑布映入眼帘,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越靠近,水声越大,霭霭的水汽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道夺目的彩虹,翠绿的藤萝和树枝从山崖挂下来,连天地都仿佛都融入了这幅水墨画卷,变得写意而悠远。
“这里的风景真美。”傅冬平不禁感慨。任天真站在泉边一块石头上,向瀑布方向张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奚瑶瑶应该就在这附近。”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为了寻找三生泉,才会迷路?”傅冬平也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很有可能。”任天真冷静地观察周围环境。
“有道理,三生泉,缘定三生,女孩子都相信这些,不如我们在这附近多找找。”傅冬平大步往前。
等了半天,也不见任天真跟上来,他回头去看,却见她依然伫立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不走?”
“瀑布后面好像有个洞。”
傅冬平顺着她指的方向,手搭凉棚看过去,隐隐能看到洞口,忙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任天真跑过来,“那你带好手机,要是里面太深了,你就别进去。”傅冬平把手机小心翼翼放到冲锋衣内侧口袋里,又扎紧裤脚,把背包给任天真看着,小心翼翼沿着瀑布边上的山崖向瀑布后的洞穴靠近。
近水的山崖湿滑难走,有好几次傅冬平差点失足滑落到泉水中,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一条藤蔓,并且借助藤蔓之力,一步步靠近了洞口。
果然是个隐蔽的地方,傅冬平穿过飞驰而下的水流,几乎是刚一走进洞里,就听到奚瑶瑶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奚瑶瑶一声声叫得既凄惨无助又有气无力。
山洞里手机信号不好,估计她没打通众人手机,才会选择最原始的方式呼救,然而瀑布水流湍急,她的声音再大,洞外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瑶瑶,是我,我是傅冬平,你在哪儿?”傅冬平打开手电,到处照照,山洞很深,越往里走越黑得吓人,脚下的路也很不平整,稍不留神就能崴到脚。
“傅哥……傅哥我在这儿呢。”奚瑶瑶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傅冬平很快找到她,看到她萎顿地坐在地上,过去把她扶起来,“你的脚受伤了?还能不能走?”奚瑶瑶带着哭腔,“脚扭了,我站不起来。”
傅冬平只得把她背在背上,叮嘱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松开手。奚瑶瑶得到他救助,心里甜滋滋的,脚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
沿原路返回,背上有人,贴着山崖走路更加吃力了,傅冬平用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时间,才顺利回到岸边上,一靠岸,累得筋疲力尽的两人跌坐在地上。
等傅冬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本等在外面的任天真不见了,他赶紧打电话给她,铃声嘟嘟响了半天,她却没接。
思忖片刻,傅冬平打电话给夏霆宇,让他和童曦尽快过来带走奚瑶瑶,他要去找任天真。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任天真会遇到危险。
夏霆宇和童曦就在附近,十多分钟也就赶了过来,傅冬平把奚瑶瑶交给他们,独自背包走了。奚瑶瑶看着他背影,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打了手机无数次,任天真终于接电话了,告诉傅冬平,她在追踪一个可疑人。
“回去再跟你说,我快追上他了。”任天真的呼吸声很急促,听起来像是在剧烈奔跑。
傅冬平怕她有危险,“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在瀑布的东南方三十度左右,大概通向鬼王村的方向。”任天真追人的时候,也不忘记记住方位。
好在傅冬平的方向感很好,按着她所说的路线一路疾行,很快就看到她身影,不仅是她,还有个身形矮小的男人,两人正扭打。
任天真飞起一脚,把矮个男人踢到在地。
惊叹于任天真的拳脚功夫,傅冬平赶忙过去帮忙,和她一起制住了矮小男人,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约莫四十岁年纪,头发很长时间没剪,看起来像是野人一般,相貌算不得丑陋,表情却很狰狞。
任天真迎面给他一拳,一下子将他鼻子打出了血,“你说不说,不说别想走。”“我不……不不……不……”矮小男人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本来就结巴,半天也没说个整句子。
任天真让傅冬平制住矮小男人,手指梳拢凌乱的长发,麻利地用皮筋绑了两道,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打开后取出针管针头,把针头对准矮小男人脖子上的血管,威胁道:“药水有毒,我这一针扎下去,你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别等我动手。”
矮小男人终于面如死灰,主动交代,“你们去我……我们村里以后,村里人都很害怕,让我监……监视你们,看你们有什……什么企图。”
“是谁指使你的?”傅冬平手上用了点力气,卡住矮小男人的喉咙。矮小男人嗫嚅道:“村……村长。”
任天真把针头对准他血管,再次威胁,“十五年前,有五个城里来的青年到云梦山旅游,最后有两个人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死在什么地方?”
矮小男人一听说起十五年前,脸上先是出现惊愕表情,随即隐去,“在断肠崖那一带,听说……有人……摔……摔死过,是不是你说……说的人就不知道了。”
任天真收起针头针管,放进背包里,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细绳。
傅冬平知道她问得差不多了,不想多事,松开手把矮小男人放了,“我们只是游客,是你们村里人想多了,以后不许再跟踪,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矮小男人一溜烟钻进山林里,很快消失不见。
眼见那人跑了,任天真拉起傅冬平胳膊,急道:“你不该放他走的,至少也该把他捆起来或者打晕了,他回去肯定会叫人来,我们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傅冬平脸色一沉,“天就快黑了,你把他捆起来扔在这里,万一出了人命,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两人飞快离开,没多久就看到夏霆宇已经把车开过来,赶紧奔过去,上了车以后,众人都安全,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夏霆宇开车,傅冬平思考事情始终沉默,童曦不停安慰着奚瑶瑶,任天真缩在一角,表情严肃。
到了流云驿站,任天真和童曦一左一右架着奚瑶瑶下车回房间。
精通医术的白素观察了奚瑶瑶的伤势,给她做了简单治疗。奚瑶瑶的骨头没受伤,只是扭到了筋,而且受了惊吓,才会走不动,只要坚持冷敷,再用热敷,休息两天就会没事。
“白素姐,你是医生?”童曦见她治疗手法熟练,好奇地问。白素说:“当过几年心理医生,外科只会皮毛。”
“瑶瑶,不如我们下山吧,找个医院好好看看你的脚,万一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童曦担心地说。
奚瑶瑶犹豫片刻,她刚和傅冬平熟络了一点,不想提早离开失去机会,可又担心自己的脚,不及时医治恐怕会落下病根,心里几番挣扎,对自己的担心还是超过了一切,同意了她的提议。
任天真刚回房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到敲门声,料想是傅冬平,开门让他进屋。
傅冬平随手把门关上,看她手抵着肋下,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了,早知道今天不出去就好了。”
任天真勉力点点头,“本来已经不怎么疼了,在山上抓那个跟踪我的人时又撞了一下。”傅冬平扶她坐下,“你等等,我去绞一条热毛巾给你热敷。”
他去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条热毛巾。任天真用热毛巾捂住肋下伤处,热量缓解了疼痛,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傅冬平拉过椅子,坐到她对面,“你会跆拳道?侧踢很专业。”任天真忍着痛说:“练过几年。”
“怪不得你胆子这么大,看起来功夫不错。”傅冬平沉吟着。她会跆拳道,跟那个矮小男人过招依然受了点伤,说明那个人也颇有些拳脚功夫。
“你随身带着针管是为了防身?里面是什么药水?”
“葡萄糖而已。”
“以后别拿出来,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任天真没说话。傅冬平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进自己的意见,思索片刻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到云梦山的目的,不是为了永历皇帝的宝藏,而是调查十五年前那起命案,对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任天真平静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对。”
“两个死者里有一个人就是你父亲?”傅冬平再次大胆地猜测。这回,任天真没有沉默很久,就给了肯定的答案。
“十五年前,我父亲跟几个同学到云梦山考察,夜晚下山时发生了事故,他和一个同学先后摔下山崖遇难,我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了一本记载双榕村历史的笔记。”
傅冬平微拧着眉头,“你怀疑那次事故不是意外?”“说不清。”任天真淡淡地抬起头,双目中隐隐带着惆怅,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一说,傅冬平明白了,她为了调查父亲真正的死因,详细研究那本笔记后,过来实地考察,假如她的推论和调查方向是正确的,那双榕村的村民因为祖先和永历皇帝的宝藏有关,怕外来者发现他们的秘密,的确有可能为了保守秘密而不惜害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任天真眼神中那种略带忧郁的表情,傅冬平隐隐觉得痛心,十五年前,她应该还只是七八岁的孩子,父亲去世,对她一定是个沉重的打击,所以她才会如此执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想调查出真相。
“今天我们抓住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天潜入你房间的人?”
“应该就是他,我记得他背影,个子不高,但行动很灵活,那天山里下过雨,路上又湿又滑,我不熟悉路,所以才没追得上他。”
“我看你不如报警,你这样一个人采取行动太危险了。”傅冬平劝道。
任天真摇头,“报警没用,我没有任何证据,下午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人脑筋不是很清楚,就算警方找上他,也问不出什么。”
傅冬平还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你有顾虑的话,可以不用跟我一起调查。”任天真从背包里掏出一本黑皮面的笔记本,借着灯光一页一页翻看。
想来她经常翻看,纸页都泛黄了,傅冬平看着她侧影,犹豫着是就此离去,还是再进一步跟她谈谈,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他却能感受到这个女孩身上有种不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