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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柳氏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竟是两个年轻男子,本想立刻避开,又忍不住继续瞅了两眼。
再细看几下,才发现为首那个,居然如此挺拔,俊俏……
即使只是一个侧影,她的脸也抑制不住,马上红了起来。
陆渐风倒没注意到她这个大活人的存在,他只觉得有个障碍物挡住了自己的些许视线。他眉毛轻蹙,目光静静落到楠木雕花大床、上,一直不肯把头转过来,也是即将成为自己病人的‘何家侄子’身上。
只是被看的人,一直用肥厚的后背对着他,一副‘老、子就不配合,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傲娇模样。
柳氏下意识理了理衣饰,紧了紧头上摇摇欲坠的嵌绿松石花形金簪,拨了拨耳侧的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又瞅了瞅身上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不禁懊恼为何早上出门时,不穿那身新做的翡翠烟罗绮云裙,还有新买的玉梅花簪。
她又暗掐了自己一把,马上对自己的容貌自信起来。
嘴角立刻抿起一丝媚、笑,衬得一张脸越发明艳,刚收的腿儿,又忍不住迈了出去:“两位就是大夫?竟然如此年轻,这边请,这边请。”
手里的手绢儿却‘无意地’朝陆渐风甩去,然后才高声唤人取茶水糕点来。
陆渐风只觉一股浓烈的香味飘来,眼里闪过几丝嫌弃。
他不动声色地撇开眼,身上的淡漠又重了几分,只觉得这碍眼的障碍物更加碍眼了。
向来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何家侄子,不,是何家少爷,何劲,忽然翻了个身,手支住床。
他并不知道父亲对外求医时,并不是用的何家少爷名号,而是何家侄子。这落春苑他就是老大,少爷的谱儿摆得挺大。估计他是想摆出个威风凛凛的姿势来,无奈身子太笨重,一时重心不稳,立马就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床、上。
他有些狼狈,且极为艰难地翻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朝走近的陆氏师兄妹翻了两个大白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弃。将自己方才不小心出的洋相所带来的郁闷,竞相撒在了陆渐风和阿素身上。
“就你们两个来给爷我瞧病?据说飘渺山云崖上的陆神医可是个一条腿快伸进棺材边的臭老头儿,你们两个年龄加起来也抵不上个臭老头罢?莫非你们是骗子?胆子也忒肥了,竟敢到我们何府打秋风!还是传说都注了水,所谓‘神医’,不过是招摇撞骗的大庸医!”
说完就大声嚷嚷了起来:“管家?管家!快赶他们出去!你们滚,爷不要你们治,陆延博这老杂毛活腻了不是?竟敢忽悠我爹及本少爷……”
他显然是动了怒,鼓鼓的肚子随着他的手势,一直动个不停。就像河水暴涨时一层层翻腾波动的水花。
他本就生地肥胖,但高耸的肚皮,以一种极其突兀的姿态呈现,攫取了每个观看者的目光,倒也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愤怒的。
阿素盯着他恐怖的肚子,目光再次拂过那两盆花草,以及屏风下面的两个香炉,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大。
这病,果然另有玄机。
何劲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渐风冰冷的目光一凛,后半截话竟生生憋了回去。
本想开口的管家,真是左右为难,少爷是主子,这陆大夫看起来也不像善茬。老爷更吩咐过,一定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
他也感觉到了这冰冷目光的余光,索性装出没听到少爷话的懵懂模样来。
阿素见这胖子竟然侮辱师父,也不禁动了气:“不许说我师父坏话!你再侮辱他一个字,我跟你不客气!我师父归隐多年,即使是天皇老子,也请不动他老人家。我师兄医术高明的紧,你说我也就算了,但不许怀疑他的能力!”
陆渐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径直走过去,目光在何劲脸上来回逡巡,忽然伸手,欲撩开他那恐怖肚皮上的衣服。
何劲先是被阿素一顿抢白给说得愣了神,接着又被陆渐风毫无温度的目光所摄,禁不住往后挪去。
只是后面就是墙,根本无处可躲,他实在是怕地紧,不由抱头直喊:“你……你……你要干嘛?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啊……非礼啊……”
陆渐风根本不看他,也没理会他的叫嚣,快速解开他的腰带,将他恐怖的肚皮露了出来。
阿素立刻转开了眼,望向别处。
柳氏见她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陆渐风的手按住腰腹左右的穴位。略略一使劲,何劲便杀猪般叫了起来。
“壮士……住手……神医……手下留情……我疼……我真疼……”
陆渐风一撒手,他便摊倒在床,整个身子抖如糠筛,全身冒汗,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柳氏看得目瞪口呆。
先前那么多大夫,哪个见着少爷不是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连脸都不敢抬,任由爷各种数落打脸,再扛着药箱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她还见过几个胆子特别小的大夫,慌得连鞋都掉了。
哪像眼前这冰冷相公这般,话都不说一句,直接上手……一招就制服了凶狠的爷。
真是好有男人气概呀……
柳氏不由抬眼瞧了自家爷一脸。自从他得了这怪病,臭脾气见涨,整个人也跟阎王似的,稍不顺意就摔东西揍人。屋内那些他够地着的物品,每天都要换上好几次。那些他够不着的大件物品,譬如花瓶,也让人当着面砸了。
似乎只有砸碎物品带来的各种声响,才能让他觉得如意。
可他偏喜欢自己服侍,一个不满意就摔杯子骂人,这些天,自己的脸色也差了好多的说……。
柳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偷偷朝陆渐风抛了两记秋波。
这冰冷相公即使不理人的模样,也好酷好有魅力……
她心里想着,心忽然泛出一点酸。去年年末,爷替自个儿赎身时,她还觉得爷虽然体系胖点,也还算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且他出手阔绰,对自己更是大方,是个靠得住的主儿。且何府这样富有,即使自个儿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至少也是不愁吃不愁穿。只是眼下……
柳氏的手自然地按向了太阳穴,语气也弱了几分,“这位公子,我也病着呢,等下若得空,也请帮我把把脉……”
说完垂着眼摆出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来,手绞着帕子,斜睨着陆渐风,嘴唇暗暗咬着。
她本就生得娇媚,这会儿又拿出自己从前的招牌动作来。一双媚眼含着千种情、丝,虽垂着头,却有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管家偷偷瞧了一眼,只觉口干舌燥,又瞅见少爷的脸色,立刻垂下了头,心里暗骂这柳氏真是愚钝。
陆渐风抬眼,像刚瞧见她似的,声音冰冷极了:“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