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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G市,连绵多雨,**难堪。
窗外,绿意盎然,当季的花儿不甘示弱,在雨天也不屈不挠的绽放着,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萧蘅原本苍白的脸色,已有了些红润,虽还神智不清,却也乖觉了不少。此时,她正抱着一个布娃娃,玩过家家。兴许是孩子在她脑海里印象至深,她忘了所有人,独没有忘记她曾有过一个孩子。
“宝宝,吃饭了。”萧蘅张嘴吃了一口余晓恩喂来的饭菜,嘴里含糊的说道。
“你先吃,等下再喂宝宝。”余晓恩又舀了一勺饭菜,往萧蘅嘴里送。
“可是,宝宝会饿。”萧蘅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嘟着嘴,不吃饭了。
“你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喂宝宝?乖。”余晓恩耐心劝哄。
萧蘅低头看了看宝宝,又看了看余晓恩,似乎想通了,点点头,张开了嘴。余晓恩笑道:“这才是好妈妈。”
“你也是好爸爸。”萧蘅认真的说道。余晓恩闻言,心口一窒,手就跟着抖了抖,几粒晶莹的米饭洒落在了地上。
“掉了。”萧蘅无辜的指了指地上的米饭。
余晓恩赶紧弯腰拿纸巾把散落的米饭捡起,扔进了垃圾篓,说道:“没事,干净了。”
“嗯,干净了。”萧蘅甜甜的笑了。
余晓恩也笑了,他继续着喂饭任务。
刚回家修养的时候,萧蘅还是暴躁的,经常无缘无故砸东西,打人,余晓恩不得不把家里的东西收纳好,连厨房都多做了一把门锁。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衣柜里的一个布娃娃,整个人都被吸引了,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然后发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短,直至恢复到现在这种孩童智商的阶段。医生对此表示乐观,认为这是神智逐渐恢复的契机,病人已经脱离了最初疯狂的神经质,突破了意识障碍,有了自己简单的语言和逻辑思维。便嘱咐余晓恩多和她聊孩子的话题,聊他们共同经历的往事,逐步引导她恢复记忆。
布娃娃是余晓燕在他们新婚时候送过来的,一共有一对,一男一女,意喻着儿女双全。后来萧蘅一女同事带了女儿来玩,小女孩一眼看中了其中粉嘟嘟的女娃娃,萧蘅就大方的送给了小女孩。因为缺了一个,所以她就把小男孩布娃娃放进了衣柜。
不想今日有此用途。
无论如何,萧蘅的病算是有了进展,至少她现在仅是痴傻,不再做出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举动。余晓恩也渐渐放心让她一个人独处一小会,而不是像从前那般,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家里的亲戚们听说萧蘅有了起色,来看望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眼看梅雨季节一过,炎炎夏日随即而止。
端午节,余母在家包了好些粽子,准备给叶家和晓恩送些去,于是她打了女儿的电话。余晓燕原本想接余母到叶家住,谁知余母倔强得很,只在叶家住了大半个月,便说不习惯,要求回普莲村。
不是叶家不好,在普莲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余母,习惯了那一方水土,离了几天就想得要命,叶家再好,也非自己的良园。
余晓燕知道母亲的脾气,无奈下,送母亲回了普莲村。还好现在余家老宅是陈景东和杜军几个人住着,日常生活方面倒也方便,余晓燕每周都会抽空回去探望她。
这日,她接到母亲电话,叶北辰一起回了趟普莲村。
余母没有去叶宅,而是让叶北辰径直把她送到御景花园,留了一大包板栗粽,便催促着女儿和女婿走了。
自从萧蘅出事,余母的脾气变得很固执,在人情世故方面更是我行我素。余晓燕见她如此,虽有些尴尬,到底是自己亲妈,也不大好说什么,只歉意地看了看叶北辰。
“没事的,妈心里不好受。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体谅些就好。”叶北辰对她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
“希望嫂子能尽快好起来。”余晓燕叹了口气。
“会好的,老天总是有眼的。”叶北辰启动了车子。
余晓燕侧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结婚不到半年,他变了很多,往日的嚣张和张扬逐渐沉淀下去,说话越来越平和,行事也越来越稳重。
“是啊,老天总是有眼的。”余晓燕转过头,目视前方。
她只知道叶北辰在萧蘅的事上出了不少力,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帮助哥哥杀了一个人,若说老天有眼,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罪孽?即使那个人有她该死的理由。不过,这个秘密,大概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余晓恩在家听到门铃声,便知是母亲过来了,不久前余晓燕给他电话,说了母亲要送粽子过来。他忙安抚好萧蘅,去开门。
余母右手提了一袋板栗粽,左手提了一只养了两三年的母鸡,站在门口,见儿子开了门,板了半天的脸有了笑容,她喊道:“晓恩。”
“妈,赶紧进来。”余晓恩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招呼道。
“欸。”余母手上一空,一身轻松的进了屋子,吩咐道:“粽子放冰箱,天热了,放外面容易坏。母鸡一会就杀了吧,炖了鸡汤好好给蘅蘅补补身子。”
“知道。你先坐,陪蘅蘅玩一下。”余晓恩把捆了双脚双翅的母鸡放在厨房,又转身把一袋粽子搁进了冰箱,余母已经有过几次和萧蘅独处的经验,所以他并不担心。不过放好东西后,他还是走到正抱着娃娃看电视的萧蘅面前,轻声说道:“蘅蘅,妈妈过来看你了,你要乖,和妈妈一起玩,好吗?”
萧蘅自余母进来,并没有理会,只一心一意看电视。听余晓恩这么一说,她才侧头看了眼余母,点点头。
“那我先去料理母鸡,等下我们中午喝鸡汤。好不好?”余晓恩把萧蘅鬓角的乱发整理好,温柔说道。
萧蘅又点点头。这时,余晓恩才放心的走进了厨房。
“蘅蘅,看妈妈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余母剥了一个板栗粽,还有些温热的粽子散发出特有的清香,萧蘅终于把黏在电视上的视线转移到了余母的手上。
“我要吃。”萧蘅说道。
“好,好。”余母高兴的把精巧的三角形粽子插在一双筷子上,让萧蘅拿了。
萧蘅接过,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里喃喃道:“好吃。”
余母听了就更高兴了。
萧蘅几口把粽子吃完了,眼巴巴的看着余母。余母乐呵呵的说道:“不能多吃,一会还要吃午饭。”见萧蘅盯着她不放,余母略尴尬,赶紧转移目标,说道:“蘅蘅,咱们吃草莓好不好,红通通的草莓多好看多好吃啊。”她说着,把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篮子推到了萧蘅的面前。
萧蘅摇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余母,那意思是你不给我吃,我就一直盯着你看。
这时,余晓恩打理好了母鸡,洗干净手,进了客厅,看到母亲和萧蘅大眼瞪小眼的,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余母清咳一声,道:“蘅蘅吃了个粽子,还想再吃,我怕她停食,没给。这不,跟我怄气呢。”
“呵呵,没事。来,蘅蘅,我们吃草莓,吃了草莓会越来越漂亮哦。”余晓恩吃了一粒草莓,做出一幅美味、满足的表情。
“我吃。”萧蘅终于动摇了。余晓恩捻了一颗,递到她嘴边,萧蘅就着他的手一口咬掉一半,玫红色的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余晓恩赶紧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干净。
“蘅蘅还是听你的话。”余母讪讪说道。
“妈,你别介意,蘅蘅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你多陪她几次,多喂她几次好吃的,她就跟你好了。”余晓恩继续着投喂工作。
“晓恩,我问你一件事。”余母忍不住说道。
“你说。”
“现在蘅蘅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俩还有那回事不?”余母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余晓恩闻言,有些无奈,说道:“妈,这件事等晚些再说吧,蘅蘅还在恢复期,不能操之过急。”
“唉,我们老余家就你一根独苗了,不是妈不讲道义,但你总得为余家想想。这件事怪不得蘅蘅,所以妈再不讲理,也不会让你们离婚。”
“妈!”
“晓恩,妈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妈,现在蘅蘅身体好了,你们尽快要个孩子吧,说不定有了孩子,蘅蘅好得更快啊。你总不能一直拖着,要是蘅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呢,你难道就这么让老余家断子绝孙了?”余母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哭。”萧蘅指着余母,诧异的说道。
“妈。”余晓恩递了张纸巾给余母,“您别这样,别吓着蘅蘅。”
“哭。”萧蘅又说了一句。
“不哭不哭。”余晓恩把萧蘅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余母擦了眼泪,起身去了厨房,她心情不好,想发泄又无处无人可发泄,于是索性避开余晓恩二人。
十二点半,热乎乎香喷喷的鸡汤熬好了,还有两个菜要炒,余晓恩怕萧蘅饿,于是先盛了一碗鸡汤,让她先吃。
“妈,你看着蘅蘅,我这还有两道菜,马上就好。”余晓恩说完关了厨房的门。
这时的萧蘅智商虽还是孩童水平,但一般的吃饭穿衣等事还是可以自理的,不过在余晓恩的宠溺下,略微娇惯了而已。
余母见她端着汤碗,向前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汤,就说道:“蘅蘅,先把娃娃拿开,硌着不好喝汤。”余晓恩不在,萧蘅很不配合,没有理会余母。
于是,余母又说道:“傻孩子,一会仔细汤洒一身。快把布娃娃拿开。”
萧蘅皱了皱眉头,说了一个字:“不。”说完,她又埋头喝汤。
余母见此,性子也有些犯左了,一边说一边去扯萧蘅抱在怀里的布娃娃:“听话,喝完了鸡汤再抱娃娃。”
“不!”萧蘅一着急,把碗一扔就去抢布娃娃。碗是木质的,摔在地上,毫发无伤,不过就是半碗汤全洒了,还溅了余母半裤腿子。
“怎么这么不听话!”余母用力一拉,把布娃娃抢到了手里。
“不!还我宝宝!”萧蘅立马扑上去,想要夺回布娃娃。这一扑,余母一个趔趄,俯身倒在了沙发上,正好把布娃娃压在了身下。
“宝宝!宝宝!没了!”萧蘅疯了似的捶打着余母,厉声喊道,“你坏!宝宝,死了,死了!”这会儿余母完全懵了,她没见过萧蘅发作,不知道她的力气能这么大,打得她全无招架之力,连喊人都忘了。
厨房与客厅虽然隔的是半面玻璃,但余晓恩炒菜的时候是侧对着的,所以等他听到萧蘅的大叫时,余母已经被打得披头散发,衣服凌乱,脸上还挂了几道红痕,怕是萧蘅抓挠的。
“蘅蘅!”余晓恩冲出了厨房。
萧蘅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了他一眼,迅速拉开茶几下的暗格,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指向了余母。
“宝宝!死了!”萧蘅呲牙瞠目,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儿。
余母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哆嗦着嘴唇,歪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余晓恩见萧蘅拿了水果刀,心中警铃大作。他慢慢靠近萧蘅,尽量平缓的说道:“宝宝没事,奶奶看着呢。蘅蘅乖,把水果刀给我。”
“不!”萧蘅更加握紧了水果刀,并且把刀转向了余晓恩。
“妈,把布娃娃给蘅蘅。”余晓恩对母亲说道。
这时余母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把压在身下的布娃娃抽了出来,余晓恩微蹲了身子,欲拿布娃娃,谁知萧蘅拿刀的手一挥,吓得他退了几步。只能说道:“蘅蘅乖,你看,娃娃还在,在奶奶手里呢。”
萧蘅看着余母手里的被压得变了形的布娃娃,眼中有了泪花:“死了死了……”
余晓恩见她有些恍惚,怕她激动起来伤害余母,于是趁机上前欲强行夺刀,谁知萧蘅眼睛虽盯着布娃娃,拿刀的手却在余晓恩上前的时候果断的挥出。
“啊!!”几滴温热的鲜血落在了余母的脸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