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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云天扬站在厅中央,雷霆震怒,一点不给韩王和王妃面子,横眉竖眼道,“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还在说这种话,枉费馨儿一再为你说话,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傅怜音一愣:云可馨替她说好话?这怎么可能!不该是恨她入骨的吗?怎么做起好人来了……不经意间,瞥见韩王和王妃拼命在对她挤眼睛,恍然间想起自己昨天才说过要挽回云天扬,重获信任,傅怜音暗暗自责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于是,二话不说,在云天扬面前一跪道:
“老爷,请原谅,是妾声糊涂了,不该这么疑神疑鬼,老爷,妾身收回方才说的话,向七姑娘道歉。”
云天扬负手而立,冷嘲热讽道:“傅氏,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糊涂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还能再收回吗?”
“老爷,妾身真的错了,这几天肠子都悔青了,”傅怜音又往云天扬面前挪了点位置,以帕掩面道,“但我深知老爷的脾气,就琢磨着等你消消气再去说话,哪知老爷今天竟要抛下妾身一人回京城,妾身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老爷,妾身真的知错了。”
“肠子都悔青了?”云天扬狠狠瞪了傅怜音一眼,怒极反笑道,“馨儿从前天开始就吃不下,睡不着,你这当娘亲的何曾有走入她的房间看一眼?!退一万步说。你有向王府的丫鬟或仆妇们询问的馨儿的情况没有?!”云天扬声音陡然拔高,在厅里重重的踱着步子,“没有!傅氏。你连来问我一声都没有,我这心已经彻底寒了,知道吗?”
傅怜音这才意识到自己仗着在娘家忘乎所以,以至忘了云天扬的脾气,如果她这两天哪怕有去“探望”一下云可馨,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都是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还得意洋洋的等云可馨撑不下去再来认错,请求原谅。然而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得自己向七姑娘妥协,想想都令人恼火又不甘——云天扬对云可馨的疼爱大大超出了傅怜音的想象,事已至此,如若不做出妥协。再不让步是绝对过不了云天扬这一关的,不会休了她,却可以把她当活寡妇一样弃在娘家。
傅怜音“幡然醒悟”,反应快速道:“老爷息怒,请听妾身一言。妾身承认前两天是对馨儿有点生气,因为我认为一女孩子哪来脾气那么大,一赌气就不吃饭,这是在王府家做客,不是在京城自己家。”她微顿,眼睛从眉毛下方往上偷偷观察云天扬的反应,“这么做真的很不知礼。妾身就想着给七姑娘一个小小的教训,哪知道这孩子这么倔强……”
“小小的教训?”云天扬这次不愿再听傅怜音的巧舌如簧,不耐烦的一挥手反问道,“这都三天了,你的教训也够大了吧?是不是今天我不决定回京城,你的教训就不会停止?你就任由七姑娘自生自灭的不闻不问?!”云天扬歇口气。咽了一下口水,继以穷追猛打的口气斥责道。“说到馨儿赌气不肯吃饭不懂礼数,难道你这个当娘亲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如果不是你在韩王设宴那天布下那样的陷阱,将她的名节视同儿戏,她至于吗?她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是说她想不通为什么娘亲要那么对她,傅氏,你的心都长到哪儿去了你?!”
云天扬近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拂袖而去,傅怜音一惊,暗骂自己逞什么口舌之快的自辩呢,就该二话不说去云可馨房里才是。
“老爷,你等等我,”傅怜音起身追出门去,“妾身想去看看馨儿。”
见此情景,韩王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自家妹子是怎么了?以前挺会察言观色,权衡利弊的一个人,何时变得这么“直白”了呢?方才拼命让她闭上嘴巴,还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王伶就更是窃笑傅怜音的愚蠢,总觉得这小姑子要是再这么下去,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戴春妮,希望她好自为之。
傅怜音一路疾走,一边对迎面而来的丫鬟招手,匆匆嘱咐她们到厨房做一碗莲子银耳羹端到七姑娘房里来,丫鬟应声而去。
云天扬走得快,不久就进了云可馨的闺房,见到虚弱的女儿,心疼不已。
“馨儿,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吃点东西,爹爹就带你回京城。”
云可馨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女儿谢谢爹。”
她嘴唇才刚合上,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听到傅怜音的“焦灼”的声音破门而入——
“馨儿,馨儿,娘亲看你来了,好点了吗?”
云天扬皱眉,但还是不情愿的代替云可馨答道:“进来。”
正应声,傅怜音已然出现在了门口,接着迈着碎步而来,手中捏着的绿草纹边的白色帕子在衣摆处一甩一甩,近前就直接往床沿边一坐。
“娘亲,女儿身体不适,没法起身给您请安了,还请原谅……”云可馨克制着冷笑道。
云可馨的“虚弱”程度让傅怜音大感意外,原以为饿肚皮也就是没力气,料不到竟会像这样眼窝凹陷,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消瘦,苍白的如同死人,声音气若游丝,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一望而去,宛如行将就木的人,令人心惊,难怪云天扬要急着带她回京城。
“七姑娘,还在跟娘亲置气呢,”傅怜音淡淡一笑,伸出手,好似蜻蜓点水般抚触一下云可馨的额头,缩回手道,“为娘来给馨儿道歉,不该一心想要撮合你和一航,就不顾你的感受,娘亲错了。”
“女儿不敢,”云可馨轻摇一下头,认真道,“我只是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娘亲可是一直都很替馨儿‘着想’的,这次是怎么了?”
“是娘亲不对,糊涂了,”傅怜音心下直恨云可馨逼她把道歉的话说了又说,面上却温和亲切,满眼的追悔,“为娘跟馨儿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你就乖乖起床吃点东西好不好,你瞧瞧这脸,这手,”傅怜音声音哽了,用帕子捏了捏鼻子道,“都瘦成什么样了,馨儿,我让丫鬟做了一碗莲子银耳羹,你起床吃点儿,好不好?”
云可馨心想:要傅怜音承认她布下陷阱的真正目的是不可能了,何况她摆出这样的姿态自己若是“不回应”,反倒会让云天扬同情起傅怜音,这就不好办了,为今之计,就是要拿捏住她的弱点下手,要她俯首帖耳。
“谢谢娘亲,”云可馨唇边一抹浅笑,对傅怜音的好意致歉道,“可是馨儿真的没胃口,心已伤,气未平,情难复。”
傅怜音闻言,深吸一口气,顷刻间满脸怒容:我都亲自登门赔上了这张老脸,还要怎样?以前怎么就没见过架子这么大!
“七姑娘,为娘知晓你心伤了,但是你也体谅一下为娘有多心疼你,”傅怜音以帕掩住半边脸,轻轻抽泣起来,抖颤着上身道,“消瘦成这样,爹娘还怎么敢带你回京城,回了国公府要怎么面对你大伯和二伯一家的问话,他们会以为爹和娘没有照顾好你,甚至会以为娘亲的娘家人亏待了你,这如何是好。”
对,就是这一点!傅怜音怕的就是带着饿成这样半死不活的自己回京城!饿死在韩王府就更使不得,没法堵住悠悠之口!云可馨又有了儿时与傅怜音较量的冷酷与兴奋。
“没事的,娘亲,方才爹爹对我说要带我回京城,女儿也想回去了,”云可馨轻眨一下眼睛,小唇微微蠕动,“这里是馨儿的伤心之地,不愿久留,大伯医术精湛,很快就能让我恢复健康的,娘亲且放宽心。”
傅怜音猛然缴紧了手中的帕子,牙齿险些没咬碎,她强压下心中越烧越旺的怒火,转头对云天扬微笑道:
“老爷,妾身想和馨儿单独说几句话,我们娘俩好久没说上话了。”
云天扬狐疑的望着傅怜音,目光中充满了戒备,这让傅怜音又气又无奈:真要是能闭上眼睛一鼓作气把云可馨掐死该多好!
“爹,您先出去吧,”云可馨看出云天扬对傅怜音的不信任,深感欣慰,但她有信心,傅怜音断不敢在自己的娘家对她下手,面上毫无惧色道,“放心,这里是韩王府,馨儿不会乱发脾气惹娘亲不高兴的。”
云天扬听懂了云可馨话里话外的意思,点点头,对傅怜音淡漠道:
“那你们娘俩说会儿话,我在门外,有什么情况叫我一声。”
说着直径走出房外,带上门。傅怜音顾不上心寒,对云可馨啜泣道:
“馨儿,这没外人,为娘求你原谅这一次,起床吃饭好不好?你瘦了,心疼的是爹娘。”
“娘亲,女儿是真的想京城的国公府了,我要回家……”云可馨固执的摇头,宛如受了委屈闹脾气的小孩子。
傅怜音实在没办法了,起身退后几步,突然“咚”的一声跪下道:
“七姑娘,娘亲给你跪下了,求你还不成吗?”阴沉祈求的声中搀和着压抑的恼恨与不甘,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娘亲,真的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