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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扈申城附近的山头更是静地诡异。一个背着竹篓,拿着镰刀的少女,在单薄地朝山上爬去。她叫小秀,是个孤儿。以前靠上山采野果到集市里卖几个吃饭钱,自从两年前遇到万兽迁徙,她就没了收入,家里已经将能卖都卖了,能换的都换了,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所以今夜,她必须冒险上山一次。她知道那些果树生长的位置,夜晚那吃人的怪物应该不会出来。于是,她借着月光悄悄地顺着熟悉的山路往上爬。
“到了……终于到了……”她押着声音,兴奋极了。
兴奋的汗水从她额上渗出来,小秀一抹汗挥洒在地,朝果树丛林跑去。
远处一个山洞里躺着一中年男人,男人的身边趴睡着一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怪物。
风将小秀的气味带到了山洞,飘进了羊寿儿的鼻子。他蓦然睁开双眼,一双野兽的眼睛充满了暴戾。他起身,如同猎豹一般朝那气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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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申城边的山,山脚资源丰富的地儿一般都有建立村落。神井村,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自从羊寿儿一事爆发之后,山脚村落里的百姓纷纷逃离此地,很多村子变成荒地。扈申郡太守也曾多次派兵前去剿杀,但那羊寿儿健步如飞,跑起来好似一阵风,官兵也多次捉不住他,就算侥幸将他围住也会死在他利爪之下。
次日,他们离开了狐妖夫妻的家,并正告狐妖一旦山上的怪物被赶走,他们必须马上回去,不得滋扰人间。
来到羊寿儿出生的神井村,阿赋手中的天眼石忽然升温,天眼石里那滴红点渐渐扩大最后迸发出一道细细的红光直直射向山头。
“有反应了!魔珠肯定在这里!”阿赋大喜,老眼晶亮。
司徒鸾钰和繁奇先在山脚观察一阵,就在他们准备顺着红线直达山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只见神井村村口一个花甲老汉举着扁担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追来。
三人愣了愣,转身欲走,却见老汉怒吼之后已然挡在他们前头:“不准上山!不知道山上很危险么?不准上山!”
繁奇挑了挑眉,道:“就是知道山上有怪物,才来清理怪物的。”
老汉惊了,将他们一番打量,紧握扁担的手有些颤抖。少顷,却听他紧张说道:“不,不行。你们不能上山,不能伤害他,只要没人上山他是不会吃人的,你们快走吧。”
三人疑惑,这老汉像是护着羊寿儿。
阿赋不解,上前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何阻止我们上山?”
老汉见着差不多年岁的老妇也在其中,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下;“老朽是神井村村民,这片山是我们神井村的山,你们不能上去,更不能伤害羊寿儿。”
阿赋又问:“那人狂性大发吃了山上所有动物,逼的妖怪们向人间涌去。话说他还吃了你们村落很多凡人吧?你怎会护着一妖怪?”
老汉握了握扁担,半步不肯挪:“那孩子不是妖怪,他心地是好的,要不是村民们非将他当成灾星烧死,那孩子也不会发狂,总之你们不能伤害他。”
繁奇冷哼一声,直接越过老汉头顶朝山上飞去,司徒鸾钰迟疑了会儿,也飞了上去。
“你们不能上去!你们!”老汉扯着嗓子朝山上大喊,但人已经飞走了。
当下,只有阿赋还被老汉拦在山脚,她附着老妇之躯,自然飞不得……
“求求你们放了那孩子吧!留他一命!”老汉忽然跪下,老眼微红。
“这这这,你求我也无济于事,我做不了主的。更何况他伤害那么多条性命,理应受到惩罚。”阿赋连忙跳开,拉着扁担的另一端将老汉拉起来。
“不不不…这是谣言。那些人不是他害得,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的,这是他们的报应。”老汉痛哭流涕。
阿赋半信半疑,问道:“听说他是凡人跟野兽所生之子…这个可是谣言?”
老汉一定,摇了摇头。
羊寿儿却是人兽所产。当年丫鬟翠吟醒来之后跟羊福禄说了真相,她因为得罪了富户夫人,被其强行踞于地,与兽|交合。事后,她只余半条命又被扔进了偏僻村落的枯井里。未想被人所救,又幸运嫁人。只是,她万没想到她所怀的孩子居然是个怪物。
羊福禄用家里一只羊崽封住了接生婆的口,并骗她说怪胎已经掐死埋了。他便是打算一斧子砍死这个怪物,却在下手的时候听见他啼哭,小小的手搭在羊福禄拇指上,像是在求饶。羊福禄还是不忍下手,但这个怪胎在他眼中无法像人一样存在,媳妇翠吟也不肯接纳他,最终羊福禄只得将其扔在牛棚里,与母牛关在一起,这一关就是八年。
八年来羊福禄一直用家里的食物喂养他,并给他起名寿儿。羊寿儿很温顺,每次羊福禄来喂他,他会开心地像个正常孩子,可羊福禄一直没有勇气将他从牛棚里放出来。翠吟因为生下羊寿儿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终于在八年后的一日,她双腿一蹬再也没睁开眼睛。翠吟死后,羊寿儿一直在牛棚里嚎叫,声音似狼非狼,在夜晚尤为可怕。
终于,他的伤心嚎叫引来了附近的村民。村民以为羊福禄在家养了狗崽,听那声音烦人便将石头扔到牛棚去。被石头砸中的羊寿儿于此不解,便拾起石头反之扔了回去,村民诧异了,悄悄爬过篱笆探出脑袋往牛棚里看。这一看,村民吓得当场湿了裤裆,尖叫着往回跑。
羊福禄家有怪物一事瞬间被传了个遍,当晚村长带领村里汉子举着火把往羊福禄家赶。逼羊福禄交出怪物,羊福禄不肯。村长便命人闯进他家,那些汉子虽壮但见到怪物还是很忌惮的,他们不敢靠近,于是捡石块往牛棚里砸!牛棚里的老母牛哞哞直叫,抬脚踹走几个上前的汉子,羊福禄跪求村民们无果,便跳进牛棚里拦住那些汉子。在一番争执之中,有人将巨大石块狠狠砸向羊寿儿,羊福禄下意识伸腿去挡,结果被生生砸断了腿。
之后,村民见事情闹大,纷纷离开。
羊福禄腿残没法下地干活,家里从此揭不开锅。但不知从何时起,羊福禄每早都会在家门口发现一只野鸡,有时候是野猪,甚至有一次居然是只大虫。羊福禄将这些动物拖进家里宰杀,他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明白,这些东西是羊寿儿抓来的。他以为自己关了他八年,实际上是羊寿儿习惯了牛棚,从不离开而已。
……
阿赋握了握手中的天眼石,听得匪夷所思,感慨:“看来他后面是因为得到魔珠才会狂性大发把所有人和动物都杀了…”
“绝非如此绝非如此!”老汉直摇头,“那时山上多了无数野狼,总是趁夜里袭击我们,夜里整个野狼群忽然冲向了神井村,我这条老命就是羊寿儿救的,要不是他出现把野狼都吓走,村里不知有多少孩子牲畜被叼走呢。可是村民非但不感谢,还将此事怪罪到羊寿儿身上,说是他引来的野狼,因为神井村从未有野狼群攻。”
阿赋蹙着眉头,手中的天眼石似乎又起了变化,她没时间听下去了,得快些上山。而那老汉却忽然抓着她不放:“你们放过羊寿儿吧,神井村的村民并非全部死于他手,那时村子里起了瘟疫,全村无一幸免,却只有羊寿儿无事,村长便命人将他拖出去烧死。就是在那个时候,天降流火把整个村子都烧光了,人不是他杀的。”
“天降流火?那肯定是魔珠无疑了,你快放开我!我得上去!”
“不行不行!我不准你们杀死羊寿儿!”
老汉死也不放手,阿赋无奈,只得离开老妇的身体,用手帕垫着天眼石朝山上飞去。
“你,你怎么了?”忽然倒下的老妇吓坏了老汉,他伸手却探鼻息,却发现她已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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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天眼石这等法宝应该是克她的,但奇怪的是,她就算是鬼体接触天眼石也并无大碍,看来此物当真属于她的。
天眼石一进山里温度骤然升高,更是忽然跳动起来,阿赋只得跟着它走。
只是,她跟着跟着,忽然眼前一阵疾风略过!天眼石红光迸发,阿赋赫然抬头却未见任何异常。
方才是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了么?
“阿赋!”惊愕之间,司徒鸾钰忽然出现在身后。
她忙问:“你们找到他了么?方才好像有东西飞过去!”
司徒鸾钰蹙眉道:“是羊寿儿,他速度极快,我们根本抓不住他。”
“你看!”阿赋伸出手,手帕上的天眼石蹦跶个不停,“天眼石一直在提示,魔珠肯定在附近!”
就在二人观察天眼石变化之际,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司徒鸾钰和繁奇连忙追上去!
山中某处有个石洞,洞口有条半指深的山溪。只见这条浅流之中,堆满了骨头和皮毛,其惊悚让人望而却步。
当司徒鸾钰和阿赋找到这里的时候,打斗声已经远了,而远处似乎可见两道飞快的卷风在山中扫荡,一道黑一道金。
阿赋大悟:“那是繁奇!”
“好家伙!小看他了,居然能缠上羊寿儿。”言毕,司徒鸾钰一跃身也化成一道卷风加入了打斗。
霎时间,山间出现黑白金三道卷风纠缠在一起,卷风所到之处掀树倒石,造成狼藉一片。
三人打了老半天也没能分出胜负,看来是有魔珠在手,羊寿儿的战斗力才如此之高。
“咳咳咳,寿儿……”形势如此激烈的一刻,洞内忽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神情憔悴,一瘸一拐地走到洞门口。
此人定是羊寿儿养父!阿赋顿生一计,即刻飞到羊福禄身边,查那三道卷风大喊:“蛇兄快过来!他养父在这!先逼他停下!”
话一出,三道卷风瞬间不动。紧接着,三道卷风以相同的速度朝洞口飞驰而来!
繁奇率先落地,一把掐住羊福禄的脖子,怒斥道:“羊寿儿!你爹在我手上!再不交出十魔珠我就杀了他!”
繁奇话落,司徒鸾钰也落地顺势幻出万骨扫,羊寿儿欲扑过来,繁奇用力一掐羊福禄的脖子,大喝:“站住!”
羊寿儿果然不敢前行。
“别杀他!让他把魔珠交出来就行。”阿赋连忙退到繁奇身边。
羊寿儿站在洞外草地上,他的身形与常人无异,只是鼻子和嘴长得像狼狗一类的动物,此刻他正愤怒地瞪着眼前三人,鼻孔微微张大,细细地哼着气儿。
“寿儿身上果然有东西!自从两年前天降流火他就变得嗜血如狂。但寿儿从不下山害人,他只吃山里的动物,求你们饶了他吧。”羊福禄恳求着。
繁奇说道:“只要你让他乖乖站着别动,让我们取出魔珠,我保证不伤你们一丝一毫。”
羊福禄连连应声,随后对羊寿儿吩咐道:“寿儿,听爹的话站着别动,让他们把你身上那东西取走,取走那东西咱们就能回家了!”
羊寿儿疑惑地望了那三人一眼,果然乖乖站着不动了。
只是,当司徒鸾钰正欲上前的时候,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姑娘!
“羊大叔!寿儿!”
“小秀姑娘?”羊福禄诧异。
小秀从野果林回来,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围在洞门口,她还以为是坏人来抓羊寿儿,连忙扔了竹篓跑过来。
说来她昨夜忽然掉下山崖,所幸羊寿儿及时救了她,还将她扛回石洞里让羊福禄替她治伤。外界传的如鬼如怪的羊寿儿,其实并非如此。
小秀跑到羊寿儿身边,举着镰刀喊道:“你们放了羊大叔!”
“小秀姑娘!他们是来帮寿儿的!”
“寿儿!你没事吧?”小秀半信半疑,回头问羊寿儿。
而却在此时,一条红绸忽然从天而降紧紧缠住羊寿儿的脖子,瞬间将他往空中拉去!
“寿儿!”
“寿儿!”
繁奇立即松开羊福禄,追赶羊寿儿而去。司徒鸾钰飞出万骨扫欲截断那条红绸,然而万骨扫却在半空被一道光给拦了下来!
“好重的戾气!”司徒鸾钰顿觉不对,跃身而上。
被红绸缠住脖子的羊寿儿拼命地蹬着腿,但他始终挣脱不了。繁奇飞行速度亦极快,只是在他快抓住羊寿儿的时候,一道带着戾气的光忽然将他挡住!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飞出红绸的主人娇细的笑声响彻山谷,羊寿儿被她紧紧抓在手里,动弹不得。
司徒鸾钰惊了,阿赋更惊了。
凌空而立的那抹红色身影,不是云碧仙子又是谁?
“云碧!你怎么会在这儿?”司徒鸾钰上前,蹙紧眉头。
眼前的云碧一身戾气,俨然不是以前的云碧仙子,她居然脱离了仙道!
“仙宗?别来无恙?云碧奉命取魔珠,想不到在此与您相遇了。”云碧嘴角扬起。
“你要魔珠作甚?把羊寿儿给我!”司徒鸾钰欲上前,忽然!那道光又将他挡住!
“杀了他。”一个极淡极冷漠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被斗篷从头包到脚的神秘人从那道光里走了出来。
“是!护法大人。”云碧得令,将羊寿儿拖走。司徒鸾钰和繁奇欲追,却被眼前这个神秘人拦住,三人当下展开了打斗。
阿赋见势不妥,悄悄绕过他们从另一头追赶云碧!
…
她的速度虽然不够快,但追上毫无防备的云碧,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碧显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鬼在追赶,到了某处河流,她甩出红绸将羊寿儿重重甩向地面。
“哼…就你这副鬼样子,岂能受用魔珠啊?”云碧冷笑着,朝羊寿儿走去。
“云碧仙子!”阿赋终于找到他们,她快步上前,忙道,“十魔珠乃凶物,必须交还天界,快把羊寿儿给我!”
“你?”云碧惊讶地打量着她,少顷轻笑出声,“十魔珠乃我魔界之物,理当归我魔界。”
“魔界?”阿赋大惊,“你不是仙么?”
云碧轻笑:“曾经是,如今不是。”
言罢,她迅速扯过红绸,幻出匕首欲往羊寿儿心脏插去!
阿赋见势不妥!迅速飞扑上前将云碧推到在地,二人厮打在一块。
“你不过是一只女鬼!居然敢与我对抗!”云碧不曾想到这女鬼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而她此刻施任何术法于女鬼而言,更是全然无用。
“你好好的仙不做居然去做魔,你可知我曾经有多羡慕你是高高在上的云碧仙子!”阿赋死死地拽住她的头发,双腿夹住她的腰,就是不让她动弹。
就在她们扭打之际,羊寿儿扯开脖子上的红绸,悄悄后退。待云碧觉察的时候,他已经如风一般飞走了。
云碧慌了,收回红绸缠住阿赋的身子将她甩开,随后追了上去!
只是,无论她怎么追也不可能追上羊寿儿。
羊寿儿似乎正往山洞的方向赶,他要带羊福禄一块跑!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山洞,神秘人的那道光已经穿过他腹部,一颗泛着火光的珠子从他腹部缓缓飘出来!
“寿儿!!”
正与神秘人交手的繁奇和司徒鸾钰当即反应过来!繁奇果断弃战离去,他要抢到十魔珠!可是当他只离魔珠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快他一步将魔珠取走!
除了云碧和神秘人,居然还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极其高大,一身披风从半空垂直地面,刀削的面孔,如白雪一般的肤色在眼光之下泛着点点碎光。方才那道光不是斗篷人所发,而是此人所发!
“你是谁!?”繁奇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找到的魔珠居然在紧要关头被抢!
司徒鸾钰再次扬起万骨扫欲上前抢夺,白人将魔珠收起,轻轻扫了他们一眼,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繁奇和司徒鸾钰立即上前追赶!却被神秘人和云碧拦住,展开一番打斗。
…
被甩出老远的阿赋,狼狈地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当她爬到石面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暗!头顶仿佛略过一阵凉风,当她抬头的时候,却见一个白皮肤的怪人在正飞过。
“那是什么人?”阿赋心下顿觉不对,果断跑上前一把扯住那人下垂的衣摆!
那人还在飞行,她用力一扯!只听‘啪’的一声,那人居然被她从半空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