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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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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的这般走法,可大大地苦了陆离一人。宫无名教练苏执修习心法之时,她便已是怨气大发,原以为待到宇文濯来到之后,当有人陪她说话热闹,哪知这宇文濯一见面便对自己冷眼相待不说,如今更是一门心思指点苏执武功去了,自己更是成天索然寡味。也不知怎地,宇文濯虽不擅言辞,偶作闲谈之时与宫、苏二人毕竟还有三言两语,却对陆离极为冷淡。于是陆离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想找个由头狠狠地捉弄下宇文濯。恰好这日临近天黑之时,四人经过一个集市,陆离见路边有个客栈,便借口身子实在脏臭不堪,非得在此歇息一晚。这十余日来四人并未再遭追捕,大约是因宇文濯、宫无名两大高手在侧,曳罗河之人未敢轻举妄动,故而宫无名、宇文濯也未坚持要避开人多眼杂之处。

    于是宫无名、宇文濯、苏执便跟随陆离进了客栈,四人中宫无名游历最广,但多是于野外度日,宇文濯在铸剑谷潜心习武,甚少出来行走江湖,苏执则自小处尊养优,全然不懂得人情世故,惟有陆离机灵多智,交游颇广,甫一坐下便叫来小二,令他将好吃好喝的尽管端上来,小二见她大呼小叫,气势十足,知是来了个大主顾,喜滋滋地有求必应,未过多时美酒菜肴便摆满了一大桌,四人平日以干粮果腹,闻得酒菜香味,怎不大快朵颐?当下如风卷残云般吃将起来。陆离身子娇小,最先吃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对宫无名说道:“宫伯伯,你随我出去片刻,我有事相询。”宫无名见她说得认真,便放下碗筷跟着陆离出了客栈,谁知陆离却尽拣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宫无名是个老实人,这些日子来对陆离闷闷不乐之状也看在眼里,便以为她只是与自己闲聊解郁而已,倒也没有多想。

    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方才想起要回客栈,谁知刚到半途,远远听到客栈门口有人在大吵大闹,宫无名定睛一看,却是宇文濯、苏执被客栈的伙计团团围住,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拽着宇文濯的衣衫不肯放手,口中大叫道:“快来看呀,这两个家伙想吃白食呢!”她这一声叫喊顿时惹得附近之人围了上来。想必是两人身无分文,又久候宫无名、陆离不至,被客栈的伙计催着付钱,二人只得一再推延,对方便疑二人要吃白食,方才起了争执。宇文濯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他虽是武功绝顶,但如何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动手?苏执面皮薄,自是又羞又恼,恨不得有个地缝给他钻了进去。于是场面大乱,那女人不依不饶,双手拉住宇文濯扯开嗓门叫道:“老娘早就看出不对劲,还敢叫满满一桌酒菜,当真是不要脸之至!”此时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皆对着宇文濯、苏执指指点点,有人极是鄙夷地说道:“这两个家伙看上去一表人才,没想到却干出这般龌龊事来!”又有人说道:“送到官府去,打顿板子当酒钱!”那女人极是泼辣,嘴里滔滔不绝地辱骂二人,客栈的伙计亦是帮着起哄,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宇文濯、苏执跑也跑不了,吵亦吵她不过,皆是面红耳赤,狼狈不堪。陆离见状大感快意,强忍着笑冲将上去驱散众人,又掏出银两来将那老板娘呵斥了一顿,那女人见钱开,当即住口。宇文濯、苏执方才松了口气,对陆离自是大为感激,陆离故意板着脸不睬二人,心中早已得意地乐开了花,惟有宫无名明白陆离诡计,也不点破,只是摇头暗自好笑。

    其时天色已晚,陆离在客栈的楼上要了几间上房,四人便各自入房歇息。连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令苏执颇觉困倦,便端坐在床上,依照宫无名所传心法运起功来,他于宇文濯的剑术之道兴致不高,盖因无以印证、未见成效之故,但他修习内功心法已有月余,身体轻盈,气息绵永却是显而易见的,即便长久奔驰或是翻山越岭亦不觉劳累,自知便是习练内功所至,故而也用心得多。片刻之后,苏执便觉胸中烦闷已去了十之八九,起身下床,见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照影在房间地板之上,苏执方才想起离开浔阳已然经月,也不知父兄现下到了杭州没有?小怜是否仍在家里翘首等候自己?算来再过一月便是中秋,自己估摸着也无法与亲友恋人团聚了,苏执黯然叹了口气,心下恻然神伤。正在此时,苏执忽闻隔壁有人推开窗户,半晌之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苏执心道:“陆姑娘不知何事亦夜不能寐?”一念未绝,但见陆离穿窗跃下,又迈着小步走向客栈后的山坡。山上高树颇多,枝叶茂密,陆离的身影便缓缓消逝在林间。苏执心中一动,稍稍犹豫片刻,深提了口气也跳下窗台。

    苏执在林间缓步而行,银白的月色穿过枝叶洒落在地上,耳边传来远处的人语犬吠,更显得林间静寂无声。此山并不甚高,未过多时便至山顶,山顶有一块大石,陆离背对着自己坐在石上,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苏执悄悄走到近前,轻声说道:“陆姐姐,你在想甚么?”陆离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苏执,苏执见月光洒在陆离雪白的脸庞上,更增添了她几分娇媚。陆离微微一笑道:“你也睡不着么?”苏执说道:“方才被人无端骂了一顿,一肚子的火气还没消呢!”陆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谁叫你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像是几十年没吃过饱饭的花子一般,人家不找你找谁?”苏执笑道:“自然是谁有钱找谁。”陆离灿然一笑,煞是迷人,苏执不由得一呆。陆离见他不说话了,便问道:“你作甚么?”苏执道:“今晚吃的再多,也没有你烤的天上飞鸟好吃。”陆离闻言脸上一热,忍不住伸出小手捂住脸蛋,其实月色朦胧,两人都想起在峰顶遭人追杀的那晚,一时皆不作声了,气氛便有了几分暧昧。

    陆离忽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说道:“执弟,我们相识以来,你屡次亲见我杀人毙敌,怕不怕我?”苏执摇摇头说道:“陆姐姐是因我而如此,我又岂会不知好歹?”陆离笑道:“想必小怜便不会如我这般凶狠罢?”苏执一怔,方才想起那日在峰顶之时,她亦有提起小怜,便问道:“陆姐姐如何知道小怜?”陆离调皮地说道:“你先回答我。”苏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小怜赢弱,便是与人争吵也不会。”陆离淡淡说道:“我早猜到了,你在飞霞山的岩洞里熟睡的时候,便叫过她的名字。”苏执赫然,又见陆离的笑容中有几分凄然,忍不住说道:“陆姐姐,我若有宫先生、宇文谷主那般的武功,定当拼死护你左右,必不使你陷入厮杀拚命的境地!”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却说得甚是恳切。陆离嫣然一笑,问道:“为甚么?”苏执一时语塞,要他再温言软语地慰抚陆离,却又说不出口。陆离红晕满面,便是在这暗淡的月光之下,苏执亦是看得清清楚楚。陆离轻声道:“执弟,你还记得那个雨夜的破庙么?”苏执点点头道:“自然记得。”陆离问道:“辨正和尚去而复返,对我说了几句话。”苏执道:“无相法师有几句话令他转告姐姐,其时我还颇觉怪异呢。”陆离点点头说道:“你知道他说的是甚么么?”陆离轻轻地抿着嘴,一双妙目盯着苏执,明亮的圆月映照在眼中。苏执老老实实地说道:“他说的甚么?”陆离樱唇轻启,却欲言又止,苏执也不便追问。过了半晌,陆离站起身来,看着苏执的眼睛,说道:“执弟,你或者一辈子亦不必知道他说了甚么,但你今晚的那句话,我已永世难忘。”陆离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山而去。苏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团浅色身影消失在树林,陆离凄然而笑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小怜来,一个娇俏伶俐,一个温柔娴淑,两人的脸庞一齐浮现在眼前。

    正当此时,苏执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在这月夜里丝毫不加掩饰,苏执一怔,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他循着笑声转到后山,未过多远,便见山坡之上有一个数丈见方的水池,汩汩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流入池中,一个雪白的人影背对着自己浸在池水中,湿漉漉的长发粘在光洁的裸背上,银色的月光令她的肌肤如凝脂般娇洁白嫩。清澈的池水微微荡漾,天上圆月倒映在池中。苏执大是羞愧,正待回转,那女子潜入水中,再霍然跃起时,她己然转过身来,凹凸有致的上半身一览无余,苏执见这般景象,登时面红耳赤,慌忙转过身去,但就他目光一扫而过,却已瞧见她便是在五泉山上见过的那颠鸾倒凤的妙龄女郎,苏执心中大是紧张,心道自己两度窥探于她,倘又被她发觉,自己岂不是卑劣无耻的登徒浪子了?想到此节,苏执深悔自己没有早些跟着陆离回客栈去。

    忽听那女子娇声说道:“人家要走了,你们还不替本仙子留住么?”两个男子齐声道:“是!”苏执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女子沐浴时竟还有两个男子在一旁陪侍。苏执闻得身后两人低喝一声“站住”,一齐纵身朝他跃将过来。苏执直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许多便拼命逃跑。那两名男子轻声笑道:“好事将近,为何奔逃如此之速?”苏执哪敢回话?逃了几步便慌不迭地回头看去,那两名男子已至头顶,双双落在他前面拦住去路。苏执胸口狂跳,毕竟他窥视人家沐浴在先,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名男子说道:“公子慢走,仙子有请。”苏执见这两名男子皆只着亵衣,面目也生得颇为英俊,结结巴巴地说道:“两位大哥,我……我……”那男子亦颇为客气,说道:“公子何不与仙子一聚?”说罢便伸出手往苏执手臂拉去,其势甚速。苏执又是惊慌又是惶急,体内真气便油然而生,眼见那人手掌已触及自已衣衫,情急之下,手臂猛地一震,使劲向外一拂,那人五指碰上苏执手臂,只觉一股内劲袭来,指尖一麻,手掌便被轻轻弹开,苏执那毛手毛脚的一拂亦极是迅捷,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拂个正着,蹬蹬蹬退了三四步。

    那人惊呼道:“仙子喜事,这小子有点来头!”那女郎娇声说道:“合你二人之力拿他不住么?”说罢咯咯咯地笑将起来,声音极尽柔媚。那男子嘿嘿笑道:“定须令仙子如意!我再试他一试。”两人一问一答,兼之笑声不止,语气甚是轻浮。那两名男子跨上一步,各出一掌,朝苏执当胸抓来,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出手招式也极类同。苏执强行镇定心神,看个真切,两手运足力气架开二人,二人咦了一声,并不收回手臂,只一变势又往苏执肩头抓去,他二人旨在擒住苏执,也不敢当真伤了他,出手自然留有余力。苏执默不作声,向后跨一大步,双掌齐发,将那两人的手指分别牢牢拧住,轻轻用力一扭,那两人吃痛,叫将起来。苏执也不敢用力,旋即松开,身子撞将过去飞步而逃。那两人却不依不舍,各自身形一闪,如影随形般又挡住苏执,仍是朝苏执迎面抓来,苏执此时惊惧之心渐去,只盼着赶紧逃离此地,当下运起内劲迎将上去,那两人掌至半途,忽地身子一矮,手臂虚晃变向,竟朝苏执下身抓来。苏执初次与人动手,哪知道随机应变?大惊之下只得席地一滚,虽极是狼狈,也总算躲过两人这一抓。那二人屡抓无功,也有些不耐,叫了声“不知好歹”,复又追击而至。苏执爬起来,顺手在地上拾起一根拇指粗的枝条,尚未站稳脚跟,那两人又阴魂不散而至。苏执平生所学的武功便只有宇文濯所授的拨云剑法,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挥起枝条,使出剑法第一招开宗明义来。他这二十余日勤学不辍,三招拨云剑法已然颇为娴熟,当下深吸一口气,手中枝条变幻,隐约扬起呼呼风声,骎骎焉已略见风范。那两人猝不及防,胸、腹、臂膀处接连被枝条刺中,苏执手中虽非利刃,但内功心法亦有小成,枝条刺来的力度也未可小觑,那两人觉疼痛难当,皆是怪叫一声,往后便退。苏执首次使出拨云剑法来便见奇效,不由得大是惊喜,急匆匆地叫道:“让开!让开!”使出这招开宗明义向那两人逼去。

    便在此时,只闻身后水声响起,那女郎娇声说道:“两个没用的家伙!”苏执未及回头,便觉有冰凉的泉水从半空滴落,尚未回过神来,眼前便是一亮,一个雪白如玉的躯体从越过头顶,俏生生的立在身前五尺之处,竟是那女子不着寸缕地从水池中跃将出来,拦住苏执去路,但见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脸上娇媚横生,晶莹的水滴从她光滑的肌肤上滴落,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段在苏执眼前毕露无遗,苏执未曾料到此女如此胆大,不由得骇然大惊,慌忙闭上双眼,语无伦次地说道:“快让开!快让开。”那女郎放肆地笑将起来,说道:“小情侣山间夜话,当真羡煞旁人。”苏执一怔,原来她早已知晓了自己与陆离谈话,那女郎又道:“刚送走小情人,便来窥视旁的女子洗澡,当真是色胆包天!不知那小姑娘知不知道哩!”苏执见她当真将自己当成了无耻之徒,不禁大窘,双颊发热,又不敢睁开双眼,只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误会了……“女郎嗔道:”误会甚么?那日在五泉山上偷看在先,今日又故技重施,难道是我自己剥光了送给你看的?“苏执心中砰砰直跳,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那女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又正色道:”今日看完了便想要溜,哪有这般好事?“她似是发怒,大半却是娇嗔,语带调笑,极是妖媚,苏执忍不住心中一荡,却仍是不敢稍稍睁开眼睛,忽觉一双软绵绵的手在自己胸前轻轻一推,苏执站立不稳,便往后退去。过了片刻,那女郎凑到耳边吹了口气,说道:“你可要记住啦,姐姐姓聂,唤作蝴蝶仙子。咦?傻瓜,你可以睁开眼啦。”苏执脸上如遭火炙,闪到一边,才发现那女郎已然穿好衣衫,俏生生地站在身旁。苏执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女郎一双妙目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苏执,忽地又娇声说道:“你也看得许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么?”苏执一怔,不知他在跟谁说话,正当此时,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阵窸窣细响,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从树上纵身跃下,稳稳地落在蝴蝶仙子身前,说道:“小生贺兰山见过仙子!”蝴蝶仙子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说道:“贺公子跟了我三四日了,缘何现下才肯现身?”贺兰山躬身道:“小生见聂姑娘仙姿绝世,生恐亵渎,故不敢惊扰。”蝴蝶仙子闻言,娇笑不止,花枝乱窜,半晌才说道:“贺公子巧舌如簧,只是本仙子却偏不喜欢有人送上门来。”贺兰山也不在意,说道:“姑娘仙姿,岂是贺某这等凡人高攀的上的?”苏执见这贺兰山玉树林风,彬彬有礼,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度,本对他也有些好感,但此人如此阿谀奉承这放荡不堪的聂姑娘,又觉得不齿,当下也不作声,回头便走。那蝴蝶仙子说道:“苏公子且慢!”苏执低着头,也不理睬,便在此时,忽觉背后风响,他修习内功心法已有时日,当即警觉,回头一看,却见出手之人竟是贺兰山。苏执大惊,说道:“你……”贺兰山只对蝴蝶仙子说道:“仙子对这位公子青眼有加,贺某不自量力,将他擒下交于仙子处置如何?”贺兰山口中说话,也未看苏执一眼,手上却不停歇,掌拍指扣,连出三招直取苏执,显得甚是潇洒随意。苏执武功远逊于他,惶急之下手脚并用,被他逼得狼狈不堪。蝴蝶仙子咯咯笑道:“贺公子倒也解我风情。”她见苏执连连后退,又娇声说道:“贺公子不可伤了他。”贺兰山说道:“遵命。”他有意卖弄身手,将左手背后,只用右掌朝苏执推去。

    苏执没想到此人为讨好蝴蝶仙子,竟有如此下作勾当,不仅惊怒交加。他来不及多想,便见贺兰山单手推来,倏忽只见便已至胸前,只得一边招架一边急退,哪知贺兰山形如鬼魅,瞬间便欺身而近,苏执尚未看清楚他如何动作,贺兰山便已至身前,右掌拍在苏执胸口。苏执哼了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蝴蝶仙子惊道:“贺公子手下留情!”贺兰山心下嫉妒,却仍哈哈一笑道:“仙子放心。”他话音未落,双足微动,飘飘然到了苏执跟前,俯下身子与苏执相对而视,两人相隔不过尺余。贺兰山转头说道:“这位公子好资质,聂姑娘当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蝴蝶仙子闻言,娇笑不止。苏执见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由得怒气横生,心道左右不过一死,也不能落在这对无耻之极的男女手上,他见贺兰山虽生的几分俊气,但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阴鸷,面上笑容亦似饱含着淫邪的欲望,苏执心中没由来地涌上一股烦恶,挥手便是一个巴掌朝他脸上拍去。两人相隔不过一尺,贺兰山又正好转头看向蝴蝶仙子,苏执这一巴掌既快且准,待贺兰山觉察风声有异,早已闪避不及,但闻“啪”的一声脆响,左脸已重重地挨了苏执一记巴掌,登时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贺兰山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苏执的衣领,臂上运劲,将苏执提在半空奋力一掷,苏执立时飞将出去,跌落在两三丈之外。贺兰山仍不罢休,紧接着纵身跃起,几乎与苏执同时落地,盛怒之下又扬起手臂朝苏执脸上挥去,忽见人影一闪,香风扑面,蝴蝶仙子已然接踵而至,但见她玉臂伸出,轻轻捏住贺兰山的手腕,笑道:“贺公子何必如此动怒?”贺兰山闻言立时住手。蝴蝶仙子说罢,便伸手扶住苏执。苏执正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见蝴蝶仙子伸出手来,心中厌烦不已,哼了一声,重重地将手臂一甩,蝴蝶仙子始料不及,被他拂个正着,登时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以她适才抵挡贺兰山的身手而言,决不至于被苏执随手推开,惟止因她甚喜苏执,全然未加防备之故。与她同行的两名男子见状,立时飞身而至,护在蝴蝶仙子左右。苏执亦是一愣,见蝴蝶仙子怔怔地看着自己,一双妙目里既有惊讶、又有疑问,抑或是尚有几分怒气,便不由得稍感歉意。

    贺兰山见状,随手往苏执肩上抓去,口中说道:“仙子且退,贺某这就将他擒下送与仙子。”蝴蝶仙子转颜笑道:“贺公子执意要送我这份大礼,不知又何所求?”一双美目却仍停留在苏执身上。贺兰山喜道:“贺某不敢奢望一近芳泽,但倘若仙子赏光,请与仙子同游半日。”蝴蝶仙子不置可否,只是格格娇笑不止。贺兰山口中说话,手上却没有半点停留,苏执心道:“我只需尽所能挡他几招,奋力往客栈跑去,说不定便能惊动宫先生他们救我。”他主意一定,当即稳住神思,收视反听运起心法,脑海中浮现出拨云剑谱的奇招妙着,挥动手中枝条朝贺兰山攻去,正是拨云剑法第一招开宗明义,他第二次使出此招御敌,比之方才又娴熟不少,铸剑谷的拨云剑法乃是当世第一,苏执虽习练不久,但一经使出,便气势立现。先前苏执使出此招击退那两名男子时,贺兰山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蝴蝶仙子的胴体,此后又试出苏执武功微不足道,何曾料到他竟使得出这般精妙的招式来?登时被苏执攻了个措手不及,顾不得保持潇洒身姿,低头缩脑,左退右避方才躲过,苏执也不追击,转身就往回跑,贺兰山见他要逃,叫了声“哪里走”,纵身而起,伸手朝他后胸抓去,苏执听得声响,返身又是拨云剑法第二招“云开雾散”使出,贺兰山双脚尚未落地,苏执手上枝条便已当胸刺来,他虽早有准备,但仍未将苏执放在心上,毕竟轻敌在先,拨云剑法精妙绝伦,虽是苏执这等初学者使出,亦是气势匪浅,贺兰山大惊之下,只得硬生生止住身躯,颇为尴尬地连退数步,闹了个手忙脚乱,方才躲过苏执这一招。蝴蝶仙子见状,顿时喜笑颜开,叫道:“公子好身手。”她原也不知苏执姓甚名谁,但这一声“公子”叫出,在场诸人皆知是称赞苏执。贺兰山又羞又恼,顿时恶从胆边生,暗喝一声“找死”,高高跃起朝苏执扑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