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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宋家年轻宗主束发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外界对于宋飞剑继任宋家剑炉宗主之位,以及朝廷封前宗主宋龙鸣为新楚王,还有束发礼当天木真青和无量僧人的所作所为,议论热潮已经下降。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
宋家山庄却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唯一改变的是芭蕉园替代了龙鸣阁,成了宋家的中枢要地。
明龙湖上的断壁残垣已经收拾妥当,凉亭与石桥的修复工作已经展开。
木真青等木家弟子是束发礼结束一旬后离去的,宋逸安本意是想多留木真青他们一些日子的,毕竟木家距离宋家过远。可木真青说还要借此次机会,去拜访一下南地其它门派,不便长留宋家。
一旬时间相处,宋逸安也没想和木家剑阁木真青之间有什么进展,倒是木真青亲子木剑,让宋逸安格外关注了一下。
每次他去木家落塌山庄的园子时,必定会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在练剑,宋逸安后来得知木剑每日闻鸡起舞,这样已经坚持了十年之久。木家剑士一旦触剑,便一日不得离剑。宋逸安想起这个流言,不禁心生感慨。
木剑生性古板,寡言少语,有同龄人很难见到的稳重感。宋逸安几次与他交谈,木剑虽说是有问必答,可从不会主动说起一个话题。这让宋逸安好生郁闷。几次下来,宋逸安算是败给了木剑,若是交个像木剑这样总让你无话可说的朋友,真是人生的大不幸。
云山尽倒是呆的世间长一些,并不是云山尽不想走,而是宋逸安强将他留了下来。
云山尽一剑带来满头云海,一声剑起唤来千柄剑,两次大放异彩,都让宋逸安心神向往,心痒了好些日子。
木家剑阁剑术可以说无敌,杀人亦是容易。但那种几十年如一日苦行僧一般的修剑方法,宋逸安自认为学不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剑术始终不算很高明,上不了台面。而咱宋家小宗主认为最重要的是,你剑术高明也没法炫耀啊,总不能没事去杀个人吧。
而剑谷云氏的御剑术传承千年,其云氏剑意早已留芳至今,风流一词也早已成了云氏的代名词。而且天下剑士都知道,论高明之分,剑意远在剑术之上。
学会云氏御剑术,才是宋逸安强留云山尽的最终目的。
云山尽被宋逸安软磨硬泡半个月,王依山为此到现在还愤懑无比。
当然,宋逸安也知道剑谷云氏的独家修炼法门云山尽肯定不会传给自己,就像他宋家的铸剑术不会传给除宗主或宋家铸剑师以外的其他人一样。他之所以缠着云山尽,只是想寻找一个方向。
宋逸安自决定学剑以后,就早已想好了自己修剑的方向。
就是剑意。
天下人都知道,要论剑意哪家强,当属东海之滨,剑谷云氏!
云山尽也是想赶快回谷内,一方面是因为参加这次束发礼已经离开剑谷一个多月了,时间有些久。另一方面,木真青肯定会拜访剑谷,他作为主人,不在家算怎么回事。
到最后云山尽意料之中也没透漏给宋逸安什么,只是承诺以后宋逸安去剑谷,到那时云山尽亲自给他讲解,而且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逸安也只能先接受这个纸上大饼。
云山尽走时宋龙鸣还特意出来送了一程,只是这位前任剑炉宗主空手去送的云山尽,回来时却背了十把剑。
……
羊角先生跟宋龙鸣下棋下了一个多月,而且只是一盘棋。这盘棋一个月间断断续续,每天都是刚下了一两手,宋龙鸣不是以身体不适改日再战就是以今日不在状态不宜对战为由,一拖再拖。
最后羊角先生实在受不了,对宋龙鸣说自己再留在宋家已没什么作用了,再不离去很可能会过犹不及,波及宋家。
宋龙鸣无奈,当天便好好与羊角先生下了一盘棋,第二天便送走了这位在宋家幕后已经布局十四年不入朝却是名副其实的国士。
两人那一盘棋,宋龙鸣大败。
一个月前长生宗等人也离开了。
长生宗临走前,徐钟晚在马车内左等右等,盼望着心里那个人能出现送自己,可是最后的结果让她很失望。
在马车行出宋家山庄大门时,一身白衣的陈道明回头看向山庄内的一个角落,莫名拱手作了一个辑。
早已站在那里多时的宋逸安,神情黯然得叹口气。
徐钟晚是个好姑娘,只是他承受不了。姬若水是无路可去,一辈子已经与他缠在了一起。可徐钟晚不一样。
宋龙鸣出现在宋逸安背后,他拍了拍后者肩头,恨铁不成钢说道:“安儿你去追啊,别跟爹一样,一辈子只娶一个媳妇的命!”
宋逸安打掉肩上宋龙鸣的手,斜睨后者,别有深意得说道:“这话要让我娘知道……”
宋龙鸣立刻装傻充愣,“今天天气真好哈!”
……
最后而且目前还留在宋家的,只剩李三清等一干武当道人了。
只是这群武当道人,好像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最主要的是,宋逸安和宋龙鸣都想让武当这群道士赶快走。
宋逸安今日来到李三清他们下榻的园子,又看到李三清等武当道人在悠哉晒太阳,不觉脑门狂降黑线。
他扫了一眼这群武当道人,不觉感叹三个月真是能改变一些事情。
还记得三个月前李三清等人刚来到山庄时,一个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今日再看,一个个都已是红光满面,看体型明显都还胖了许多!
宋逸安走近李三清坐下,笑道:“李掌教晒太阳呢?”
李三清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得说道:“贫道是在吸补阳气,这也算我武当修道的一种。”
我信你这话才怪!
宋逸安心里虽是这样想,可明面上还是似懂非懂点点头,又说道:“李掌教下山已有些日子了吧?”
“三个月了……不对!”李三清又想了想,“怕是有快四个月了。”
宋逸安笑道:“山上没有李掌教主持,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李三清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多谢宋宗主挂念,山上有我大徒弟在,他老成持重,掌管山上戒律。有他在,不会出什么事。”
宋逸安嘴角抽搐,心里想着你李大仙人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就是要赖在我宋家不想走了。
宋逸安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更加明显得示意李三清,“武当山不比其余寻常门派,掌教下山这么些日子,晚辈觉得不太好吧?”
李三清好像真没听懂宋逸安的意思,随意说道:“宋宗主多虑了,就算贫道下山去个三年五年的,武当山也绝对乱不了。”
宋逸安差点吐血。
还三年五年?
“那就好,李掌教继续晒……哦不对,是吸补阳气,晚辈不打扰了。”宋逸安起身告退。他怕再呆着这儿,就真要吐血了。
宋逸安离去后,圆真神情茫然,大着胆子问自家掌教:“掌门,圆真怎么觉得宋宗主是在提醒咱们该走了呢?”
没想到李三清怒瞪了圆真一眼,呵斥道:“什么走不走的,圆真你还小,不懂别瞎说!”
刘青苦笑着拉走圆真。
李三清满意得靠在躺椅上,在这宋家山庄每天好吃好喝被供着,在武当山是绝没有这种舒服日子的。一想到在来宋家时一路所受的苦,李三清就不自觉吓出一身冷汗。
另一边宋家小宗主找到宋福禄,问他给武当山道人每天提供的饭菜是什么样的。
宋福禄以为这位新任宗主是查岗来了,赶紧汇报工作:“每日三餐,正餐一饭八菜一汤,另外还有新鲜水果以及炒的茶叶。”
宋逸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要赖在山庄不走。
宋福禄看到宗主脸色不好看,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就急声道:“宗主若是觉得不行,我立马吩咐下去,让厨房再给武当诸位仙人们加菜。”
宋逸安和熙一笑,道:“福禄叔你别急,逸安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
一声福禄叔,让宋福禄顿时感激涕零。
“福禄叔你今天就将八菜一汤减成四菜一汤,明天就直接给他换成一菜一汤,后天连饭就都别给了,直接给馒头。”宋逸安笑着吩咐。
宋福禄以为自己听错了,“宗主你这话不是开玩笑?”
宋逸安点点头,“三天之后每天就只提供一餐就行,而且只给馒头。”
宋福禄木然点点头,这次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小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
傍晚时候,宋家剑炉内灯火通明,所有铸剑师和铁匠都停下了工作,而且山庄内稍微有些等级可以进剑炉的人,全部来到了这剑山下。
宋逸安站在人群前,脸色平静如常。
也只有柳寒棠,王阳,宋龙鸣,王依山几人知道此刻宋逸安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
因为马上,这位刚继任宋家剑炉宗主之位三个月也是刚束发三个月的少年,要宣布一件注定震动中原的决定。
剑炉内所有铸剑师和铁匠都是目光希冀得看向,在他们心中依然是少年的小宗主。
宋逸安深吸口气,动了动唇,却是没有出声。
柳玉枝先受不了,低头靠在身旁宋龙鸣肩头。
宋龙鸣于心不忍,想要替自己儿子说出那个决定。
宋逸安却是伸出手止住自己老爹,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嗓音明显有些颤抖。
“我决定,宋家剑炉在今日……”
这位宋家族谱上最年轻的宗主,此刻眼眶已是充满泪水。他强忍着,说出了那痛彻心扉的两个字:“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