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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小宗主的一指剑意最后也是没能贯穿周关林的头颅。
因为周关林的那个灰衣护卫在最后时刻出现在了后者身侧,一把扣住了宋逸安的手腕,那根手指自然是也难以再前进分毫。
周关林冷汗淋漓,衣衫湿了个通透,几乎虚脱。刚刚那来自死亡的巨大恐惧让他一阵后怕,恐怕这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武学修为很难再有所进步。
宋逸安撇过头看向灰衣男子,不屑问道:“是要两个欺负我一个吗?”
好吧,宋逸安承认自己打不过周关林的这个灰衣护卫。
灰衣男子伸出手将周关林推到自己身后,本来一直绷着的脸,此时竟笑了,跟宋逸安唠起了家常:“聚剑意于一指,可谓独具匠心。你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宋逸安没有回话,眉头微皱,他几次都尝试着要抽回手,可灰衣男子的手就跟锁链一样,抽动不了分毫。
“前辈你这么欺负我一个晚辈像回事吗?”宋逸安泄气,无奈讥笑道。
灰衣男子黯然摇摇头,闷声说道:“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这么狠毒?”
他说的自然是方才宋逸安想要一指杀死周关林的事。
宋逸安不觉怒火中烧,他周关林刚刚也是想杀我的,就因为我的手段凌厉一些,就说我心肠狠毒?
宋逸安也懒得跟灰衣男子废话,直接针锋相对道:“你想怎么样?”
灰衣男子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周关林直接插嘴道:“唐叔叔一定要替我杀了他,这等竖子不能留!”
灰衣男子默默点头,他正准备开口问宋逸安有什么遗言时,忽然眼神一凛,继而满脸不可置信,额头溢出一层密密汗珠。
在众人几丈外的一棵树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个黑衣青年。
青年斜靠在树杈上,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翘着二郎腿,看样子优哉游哉。
灰衣男子扭头看向青年,神情凝重,天人交战。
他可以肯定青年一直都在那棵树上,因为他刚刚感受到了一缕气机才察觉到那青年。而那缕气机也是这青年故意放出的,目的就是在震慑他。
“这位兄台是来给这后生撑腰的吗?”灰衣男子沉声问道。
黑衣青年吐掉嘴里的杂草,慢慢起身,一脸冰块表情跟刚刚的悠然动作严重不符。
“你不打死他,我就不出手。”黑衣青年语气基本是一个调子。
宋逸安听到这话也是满脸无奈,连翻白眼。你柳寒棠好歹也是我的义兄,就算跟我有间隙,也家闹闹也就罢了,怎么还在外人面前膈应我。
黑衣青年正是宋逸安的义兄,宋家家主宋龙鸣的义子也是宋龙鸣的影子护卫柳寒棠。
柳寒棠的大名在江湖上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只是很少有人在台面上见过这位已然是宋家剑庐二当家的人物而已。
小小一个剑洲校尉,何况还是老子的小子,自然没有这个福分见过。
黑衣青年虽然这样说,可灰衣男子却不敢真这样认为。他松开宋逸安的手,倒也干脆,转身拉着周关林就走。
周关林不明所以,那黑衣青年他看不出深浅,可灰衣护卫却是深知对方的恐怖。能在树上待那么长时间不被自己察觉,这等藏身手段可谓出神入化,他这位被周关林的老爹奉为第一高手的供奉自知不是对手。
一群护卫和奴仆见自家主子都走了,一个一个灰溜溜的也跟着离去。
柳寒棠跳下树杈,宋逸安与自家那名客卿走向前者,柳寒棠还是老样子,看宋逸安都不带正眼的。
宋逸安和柳寒棠两人谁都不搭理谁,宋家客卿无奈,出言打破尴尬:“小少爷,我和若水姑娘先走?”
宋逸安摆摆手,“我跟若水走,你跟他走。”
说完也不等姬若水拒绝,直接翻身上马,从姬若水身后搂住她揽住缰绳。
“你手往哪放?!”姬若水顿时脸颊羞红。
宋逸安不以为意,策马疾驰而去。
姬若水一路低着头,心里“砰砰”响,想着他今天救了自己一命,这次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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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剑山上的那位老神仙被宋逸安请下山,如今在山庄内也是住了一些时日了,平常都是在山庄上散散步,看见了来往庄上的仆人,虽然谈不上笑脸相对,却也是脸色温和点头回应。老人偶尔也会去龙鸣阁坐一坐,还会坐在安逸亭上午休少会儿,其余最多时间都是在剑庐跟老罗和宋家小宗主度过的。至于江湖上,好像也没有因为老人出山有什么天大的消息传出,而山庄内的一些仆人,更是不认识这位老人,都以为是自家宗主的朋友,虽然看着仙风道骨的,却也绝没有往世外高人那方面想。
今日宋家山庄来了一位客人,来客人有什么稀奇的?宋家通吃江湖庙堂两道,家道运势风生水起,天天都有客人拜访宋家的嘛。只是今天这位客人有些不一样。
一般情况下,有客人拜访宋家,都要分三六九等,要不同的人出来相迎引导进入山庄。上三等的客人,自然是宋家大管家或是王阳出来相迎,这样的人在剑洲甚至是东南行省都寥寥无几,甚至三洲知府,就连总督萧索都不在此列。能算上三等的人,不能只比官阶或江湖地位大小,与宋家要有一定深度的香火情。比如那朱诚基的老爹,或是长生宗宗主徐长生都是如此;中三等的客人身份就低了一大截,负责相迎的就是宋福禄手下的几个门子了。就这,如果不给门子点油水,还不一定能见到想见之人呢;至于下三等,这些人严格意义上说就不算客人了,因为都是不请自来,多是来求人办事的。这些人先是被门口护卫拦下,而后护卫先去通报门子,门子再通报宋福禄,宋福禄有时自己就会做主,有时也要询问宋龙鸣。最后有幸能进山庄的,引导的人自然也就是那宋家客卿了。
然而今天来的这位客人,没人引导,没人相迎,甚至都没人通报,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宋家山庄大门,而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龙鸣阁前。
这是位老人,长相普通,白发,只是两条被绑成羊角辫的长长白须特别引人注目。
其实十三年前,这位老人就已经来过一次宋家“做客”了,不过那一次却是惊动了整个山庄,宋家的客卿与死士尽数出动,最后也只有那罗姓铁匠与老人碰了面。
……
羊角辫胡须的老人来到龙鸣阁前并没有进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只见宋龙鸣一脸笑意出阁,拉过老人的手臂就往龙鸣阁里拽,还不停的嘘寒问暖。
“与羊角先生十三年一别,宋某甚是想念啊!先生的身子还是这般硬朗!”
“羊角先生一路过来看我这府上风景可好?这一次不如多住一点时间,我好让安儿陪您转转。”
“东南虽说湿热,可夜里还是有些阴冷的,先生可要注意保暖啊!”
“羊角先生吃了没?我让府上厨子准备一桌酒席,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聊。”
而老人任凭着宋龙鸣强行将自己拖入龙鸣阁,一脸无奈神色,连眼皮都是懒得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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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先生?”此时剑庐内,宋逸安学着老罗的模样,蹲在长凳上,一脸好奇的看向老罗。
宋逸安今天听说自己的老爹亲自迎接了一位客人,这不禁让他有些微微诧异,要知道即便是自己那位准岳父徐长生来,都是柳寒棠去迎接的而已。
“这位羊角先生是什么人啊?”听老罗说那位客人名字时的语气,宋逸安就知道那个羊角先生不一般,不觉更好奇了。
老罗想了想,道:“对于羊角先生我也是不太了解,唯一的一次交集就是十三年前跟他打了一架。应该是位前辈。而且近三十年江湖上都没有他的消息,想来也是位隐世高人。你可以问问王老前辈,他活的时间久,或许认识。”
宋逸安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悠然喝茶的王依山。
王依山白了老罗一眼,没好气道:“什么叫老夫活得久?罗铁匠你再这么变着法子埋汰老夫,老夫就真回剑山了啊!”
老罗委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真没那个意思。
宋逸安知道王依山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再回剑山闭关。他是真不想再看这两位跟小孩子闹别扭一样闹下去,就和稀泥道:“王老前辈您别动怒,罗叔他肯定是想说您见多识广,一不小心用词不当而已。”
王依山知道这是宋逸安给自己的台阶,索性借坡下驴,道:“还是宋小子会说话,很合老夫胃口。”
宋逸安见好立马插针:“那王老前辈您给我们说说,这位羊角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位羊角先生啊……”王依山话才刚说了个头,突然起身,面朝东面方向,继而哈哈大笑道,“云老儿,不服气,还想再输一回?”
宋逸安一头雾水,回过头想问老罗时,却发现老罗也站起了身子。
老罗百年难见的面带微笑,啧啧低声称赞:“意气风流不过如此啊!”
就在宋逸安还在纳闷时,耳边忽而炸响一句言语,不止是他,整个宋家山庄,都被一道宛如滚滚天雷的喊话声碾过:
“王老神仙,云山尽有一剑向你讨教,可敢接下?”
“接你两剑也无妨!”王依山下一刻身形赫然消失在原地。
此时宋家山庄的天空上,从四面八方莫名聚集了无数云雾,最后形成了一片云海,遮天蔽日,浩瀚波澜。
有一人白衣飘飘,御剑向前。
云山尽这一剑,竟是带来了满天云海!
……
那位羊角先生跟宋龙鸣走到龙鸣阁顶,笑意吟吟,“这两位在一甲子后,又要毁掉名剑无数了吗?”